第五章 原來你是這樣的老司主
白君流怎么使勁也掙不出手，不由心底一沉，慌亂道：“方叔叔，不知有何指教?！?p> “賢侄啊?！币粔K玉石塞進了白君流手里，方校尉沖他眨了眨眼，粗野的臉上帶著幾分討好：“剛剛是叔叔的不是，你多多擔待，出去千萬不要亂說啊?！?p> “不敢不敢?！卑拙饔樞πχ障掠袷畔滦膩?，想要抽回手，可手還是被方校尉牢牢握住。
“賢侄啊，你是不知道，我懸鏡司苦啊?！狈叫Ｎ纠拙鞯揭慌宰?，對著他大吐苦水。
“這天上每過十二年就落帝流漿下來，妖怪像那地里的韭菜，一撥一撥沒完沒了?！?p> “可朝廷的大人物可不管這些，只要境內(nèi)出現(xiàn)妖怪，就是你辦事不利，我們這些苦哈哈，輕則罰俸，重則全司上上下下全部發(fā)配?！?p> “當年我們老司主沒來之前，這武功縣的懸鏡司，就是這么被發(fā)配到鎮(zhèn)南關(guān)，不到三年，全司六十多人都沒了，我們怕啊?！?p> 說到這里，好好的一個昂藏大漢，哭的跟個孩子似的。
“方叔叔，”白君流頓時手足無措，連忙對天發(fā)誓：“我保證，妖怪的事絕不出去亂說，如違此誓，叫我白君流有家不能回，有飯不能吃，有車不能坐，變得窮困潦倒?！?p> “真的？”方校尉破涕為笑，對著白君流長揖不起，“白公子高義，請受我一拜?！?p> 白君流連忙扶起他，“方校尉，萬萬不可，折煞我了?！?p> “七天，只要給我七天時間，我一定替武功縣清除這禍患?！狈叫Ｎ拘攀牡┑┑谋ＷC。
“好的?！卑拙鼽c點頭，表面上答應(yīng)下來，趁機抽回了被握得生疼的手。心底卻打定了主意，這懸鏡司看樣子是靠不住了，回去就找大伯請個高手，十二個時辰貼身保護自己。
出了黑獄，方校尉好說歹說，一定要送白君流出門。白君流實在盛情難卻，也擔心方校尉翻臉，只好繼續(xù)掛著笑臉被方校尉拖著往外走。
兩個表面叔侄中途經(jīng)過一棟三層小樓，小樓外形頗為雅致，檐牙高啄，雕龍畫鳳的。
三樓的揭窗支起，一道人影端坐在窗前，透過窗戶支開的那點縫隙，能看到半邊下巴和那一縷山羊胡。
兩人都變了臉色。
方校尉也不管白君流了，甩開手急匆匆的就沖上樓去。
沒過多久，窗戶關(guān)上，人影也離開了。
方校尉一臉歉意地走下樓。
“這里住的是我義父，就是司主大人，老人家最近受了風寒，吹不得風?！?p> “老司主這樣的高手，區(qū)區(qū)風寒哪里傷的了他，方校尉過慮了?！卑拙鞑寥ヮ~頭的汗，笑著安慰道。
兩人打著哈哈就到了門口。
方校尉站在門口，看著白君流牽著馬，帶著小廝一點點走遠，臉色陰晴不定，終于還是沒有動手。
白君流緊緊的握住袖中那張卡牌，感覺到背后有一道目光緊緊盯著自己，他挺直腰桿，盡量不露出半點慌張。
剛才，他也看到樓上窗口的那道人影，雖然看不清，但人影頭頂?shù)奈恢?，分明是有一行字的?p> 雖然此刻已近中午，日頭正盛。白君流卻覺得渾身發(fā)冷，后怕不已，專門抓妖怪的懸鏡司，里面的司主居然是個妖怪。
回想起懸鏡司里的種種見聞，一切都對得上號了。
“把我拉進黑獄不是想嚇唬我，是真的想要殺我滅口，我這是閻王殿里走了一遭了?！?p> 望著白君流消失在街角，方校尉神情凝重，轉(zhuǎn)身回到了那棟小樓里。
一個枯瘦的老人躺在床上，胸口好似風箱一般抽動，發(fā)出陣陣粗重喘息。
“白家的那小子，走了嗎?！?p> “走了?！狈叫Ｎ竟Ь吹恼驹诖策?，低頭應(yīng)道。
“怎么不把他留下來？他見識到了黑郎君他們，要是傳揚出去，我們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義父，白家三房就這么一個男丁，他要不明不白地消失在司里，白家老大會跟我們拼命的，到時反倒將事情鬧大了?！?p> “罷了，你長大了，不聽我這臭老頭的了。”老人挪動了下身子，發(fā)出一陣干咳。
“義父，孩兒不敢?！狈叫Ｎ敬颐ι锨埃⌒姆銎鹄先?，輕輕的拍打他的后背。
“義父，當年我不過是一個街頭乞兒，要不是您，早就不知道死在哪條臭水溝里了，哪能像如今一樣成家立業(yè)，吃穿不愁。”
“是啊?！崩先它c點頭，不知回想起了什么，干癟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那時，你年紀雖小，眼神卻像只小狼，我一眼就相中了那股狠勁，就把你帶回來了。”
“時間過得好快啊，如今，已經(jīng)快三十年了吧。”
“義父。”方校尉眼淚又下來了。
“方兒啊，你最近怎么老是哭啊。”老人鄒著眉頭望著方校尉，眼神詭異。“你啊，是在埋怨義父投靠妖族，心里過意不去嗎？”
“兒子不敢?！狈叫Ｎ绢D時汗流浹背。
“只是不敢，不是沒有?！崩先死浜咭宦暎Z重心長的說道，“我呀，是為你好，我為這大炎王朝，出生入死五六十年，身受重創(chuàng)無數(shù)，好幾次都是死里逃生?！?p> “可你們知道我卡在第三境多久了嗎？”老人語氣癲狂：“四十年，我從小到大，苦練不綴，每日都誠心祈禱三清，可四十年來，無有回應(yīng)?！?p> “我從一個強壯青年，變得垂垂老矣，腰彎了，牙掉了，可是呢，我始終無法打開天地玄關(guān)，做到感應(yīng)天地元氣，駕馭地水火風。”
“我老了，精力都不在了，夜里要起來四五次，尿尿經(jīng)常打濕了自己的鞋?！?p> “我不服，我為這大炎出生入死，結(jié)果辛辛苦苦修煉幾十年，還是個凡胎。”
兩只毛茸茸的大手抓住了方校尉，老人的眼里望出詭異的綠光，咧開大嘴，露出滿口尖牙。
“你看，只要飲下妖血，我的精力又回來了，我又可以多活幾十年了，有了時間，我就可以再做突破了，到時長生久視，神通大增，老夫就可以斬殺更多更強的妖魔了?！?p> 毛茸茸的大手扼住方校尉咽喉，拉到老人面前。
老人面容扭曲，下顎兩頰開始長出毛發(fā)，額頭上，兩支彎曲尖角鉆出，身體劇烈的扭動，皮膚迸裂長出綠毛。
“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啊？”
“對對對，”方校尉校尉顫抖不已，連忙跪倒在地：“義父，我愿追隨義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p> “罷了?！崩先搜壑芯G光熄滅，全身“嘎達嘎達”一陣脆響，一切，又恢復了原狀。
老人躺回到床上，語氣闌珊，“退下吧?！?p> 方校尉如蒙大赦，忙不迭的起身，逃出了房間。
“就這幾天，找個機會，干掉他?！崩先说穆曇絷帎艕诺脑诜叫Ｎ径呿懫稹?p> 方校尉校尉打了個激靈，口中不住的應(yīng)道：“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