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懸鏡司中是非多
帶著小廝,白君流入了武功縣城。
武功縣人口十多萬,有一條大河繞城而過,周圍數(shù)縣的商賈運貨都要從此經(jīng)過,因此商貿(mào)繁榮。
牽馬在大街上走過,兩邊的街道上,到處擠滿了小商販,叫賣聲,討價聲,嬉戲聲,不絕于耳。
四五個七八歲的小孩子揮動著木刀木劍,嘻嘻哈哈的做著游戲。
一個扎著牛角辮的小孩子一手拿著根糖葫蘆,一手拎著木劍,指著一個戴著虎頭帽的孩子大喊?!按箢^,你這個虎妖,還敢吃人,吃我鐵劍大俠一劍?!?p> “啊,”大頭哭喪著臉,“我不要做妖怪,我也要做大俠。”
“不行,要有個人演壞蛋?!逼渌麕讉€小孩七嘴八舌的叫道。
小孩子們打鬧著,一不留神,撞到了白君流身上。
“叔叔,對不起?!毙『⒆友鲋^,怯生生的說道。
白君流笑瞇瞇的蹲下身,摸摸虎頭帽,“要叫哥哥?!?p> “哥哥,對不起。”大頭點了點大頭,一臉的乖巧。
“嗯,真乖,好了,沒事了,小心點,不要傷著自己了?!卑拙餍χ鴶]了一把小朋友的虎頭帽,放他離開了。
“殺呀,殺呀,打妖怪呀?!毙『⒆觽冇殖吵橙氯碌淖反蛑苓h了。
白君流盯著這群小孩子越行越遠,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回過頭,對牽馬的小廝說,“走吧,懸鏡司走起?!?p> 自從太祖起義兵,驅(qū)妖族,距今已有快兩千年了。雖然妖族大部分被堵在鎮(zhèn)南關(guān)外,不能寸進。
但每過十二年,天上便會在某日星光大作。飛鳥走獸,花草樹木,只要誠心祈禱,天上會落下一種名為“帝流漿”的神藥,服之,可以增長智慧,提升潛質(zhì),精進功力。
故此,每過十二年,中原大地便有一場妖禍,中土王朝對此苦不堪言。
后來,一位名為“云中子”的道人,入了咸陽城,向那位大贏王朝的始皇帝陛下,獻上名為照妖鏡的寶物。
陛下龍顏大悅,命少府加以仿制九百六十面,分別放置在天下九百六十城中,并挑選天下精兵加以駐守護衛(wèi)。
懸鏡司便應(yīng)運而生了。
司內(nèi)設(shè)有司主一位,一般由一位資深的三境強者擔任。
下設(shè)左右兩位校尉,一者名為“斬妖”,一者名為“風(fēng)聞”。各自領(lǐng)一隊人馬,皆是入了境界的好手,專司縣內(nèi)妖魔禍亂之事。
此刻白君流就站在懸鏡司門前。
望著門口那兩只面目可怖的兇獸,他揮手讓小廝在外面等著。
深吸了一口氣,他安慰自己,“不要怕,不要怕,檢驗外掛強度的時候到了?!?p> 走了進門,迎面就是一面等人高的銅鏡,白君流身子一縮,定睛看去,銅鏡中映照出一道俊秀身影。
他松了口氣,放下心來,心說:“外掛還是給力的,沒有把我種族改了,要是照妖鏡里,照出胡九妹的身影來,樂子可就大發(fā)了。”
“你誰呀?鬼鬼祟祟的做甚?!眱蓚€黑衣甲士走了出來,一臉戒備。
他們身材高大,比常人高出了一個頭,身披精鋼甲胄,全身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甲胄上涂著黑色的符文,腰間挎著一柄長刀,背上掛著一張勁弓和一個箭囊。
兩人右手按在刀柄上,目光陰狠,殺氣四溢。
白君流眼睛一亮:“這架勢,這身段,這是精銳啊。”
“我來報案,我發(fā)現(xiàn)了妖怪?!?p> 黑衣甲士對望一眼,囑咐道,“不許動,就站在照妖鏡下?!?p> 一人入內(nèi)通傳,一人握著刀柄,緊緊的盯著白君流。
“這位大哥,我是……”白君流被看得心里發(fā)毛,張嘴要套近乎。
“閉嘴,什么都不許說,什么也不許做,也不許移動位置,待會自有校尉大人審你,你只要候著便是?!奔资棵嫒堇渚?,不聽他說完就斥責(zé)道。
“我真的碰到了……”白君流正要再言,甲士“噌”的將長刀拔出了一半,白君流立馬識相的閉嘴。
“校尉要審你,快過來?!睕]等多久,那個黑衣甲士就回來了。
跟著黑衣甲士穿過前院,穿過練武場,越走越深。
越往里走,白君流疑惑越深:這怎么越走越深,不像是要找我問話。
“到了?!焙谝录资客A讼聛恚瑏淼揭粋€黑黝黝的洞口,洞口上掛著個牌匾,上面寫著“黑獄”
“進去吧。”黑衣甲士指著洞口說。
“這不好吧?!甭犞锩?zhèn)鱽淼母鞣N慘叫,白君流嚇得心驚膽戰(zhàn),轉(zhuǎn)身就走:“我媽叫我回家吃飯了,告辭。”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腳踹了進去。
白君流在地上幾個翻滾,頭暈?zāi)垦5呐榔鹕?,還沒站好,就被架起拖到了一間血跡斑駁的房間。
房間里錯亂地擺放著鐐銬、木馬、火盆、鉻鐵。
一個黑衣人背對著他,袒露的左臂上肌肉膨張,手上拿著鉻鐵,一邊撥動著火盆里的石炭,一邊嘴里不停的嘀嘀咕咕。
“這火力不夠旺啊,鐵都沒燒紅,待會要是搞個四成熟的,豈不是讓人看不起我老方的手藝?!?p> 那黑衣人回過頭來,只見他滿臉橫肉,須發(fā)張揚,雙眼瞇著好似一條潛藏的毒蛇,正準備在白君流身上猛咬一口。
他張嘴,發(fā)出一道沙啞干枯的嗓音,“你……”
“大人,我招了?!卑拙鞑患偎妓鞯恼f道。
黑衣人驚詫的挑了挑眉,隨既大笑一聲,將手中的鉻鐵扔回了火盆,對黑衣甲士說道:“這是個滑頭啊,先吊起來,抽他二十鞭,再來審他?!?p> “在下確實碰到了妖怪。”九死一生殺了妖怪,回來報案卻要被屈打成招,白君流忍不住大叫道:“你們問也不問,就上私刑,太過目無王法了吧?!?p> “你說有妖怪就有妖怪,我們懸鏡司辛辛苦苦大半年,巡查境內(nèi)山川河流,你現(xiàn)在說碰到妖怪,是說我們尸位素餐啰?!焙谝麓鬂h抓起鉻鐵,目光不善。
白君流手縮進袖中摸住卡牌,心道:“苦也,我這是壞了懸鏡司的業(yè)績,所以懸鏡司要殺我滅口?”
想到這,白君流認慫了。
“大人,我從小眼神就不好,是我看錯了,你放我走吧,我保證不亂說。”
“嘿,你小子挺識相的。”大漢贊許的點了點頭,皮笑肉不笑的說:“晚了,先抽你三十鞭,長長記性?!?p> 黑衣甲士拿著繩索扣在白君流頭上,要把他捆在刑架上。
白君流連忙大叫:“你們不能這樣,我是白府白君流,我爺爺官拜涿州太守,我二伯現(xiàn)任廣陵刺史,我們白家門生故吏滿官場,你們傷我一根汗毛,我大伯二伯要你們的命?!?p> “白家的三少爺?!焙谝氯艘汇?,瞪了那位黑衣甲士一眼,狐疑的問:“你真是白府的三少爺?”
“千真萬確,如假包換。”白君流慌忙摘下腰間的美玉,在黑衣人眼前晃了晃。
白家以詩書傳家,腰間常配美玉,以示君子如玉。
“早說啊,原來是白三少?!焙谝氯艘慌拇笸?,連忙招呼黑衣甲士給白君流松綁。
他放聲大笑,震得房頂?shù)幕覊m“咻咻”掉落,粗大的巴掌拍在白君流肩膀,拍得他一個踉蹌,差點坐倒在地。
“三少爺,莫要緊張,大家自己人,前段時間,我還與你大伯喝酒了呢。”
“我是這懸鏡司的斬妖校尉,與你大伯平輩論交,也是十多年的老朋友了,你可以稱呼我一聲方叔叔。”
“方叔叔。”白君流立馬打死隨棍上,用仰慕的眼神望著方校尉:“我大伯時常提起你,說你們懸鏡司是人族救星,叮囑我要時時以方叔叔為榜樣,好好做人?!?p> “是嗎?!狈叫N久奸_眼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頭,傻笑道:“過了,過了,方某擔不起。哈哈,擔不起啊?!?p> “方叔叔,那要沒事,我就先回去了,我大伯喊我回家吃飯了?!闭f完,白君流也不等回應(yīng),轉(zhuǎn)身就跑。
方校尉抓住他的手,一臉皮笑肉不笑:“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