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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一遭

第四章 少年初長成(2)

走過一遭 路過半程 3828 2022-03-22 16:36:33

  正式的踏入修行后,陸尋還是會經(jīng)常跑下山和那家的小孩玩,蒲杰也沒有管,只是給他再制定了只有完成每天的修行任務(wù)才能自由活動的規(guī)則,一開始陸尋還不想遵循規(guī)則,在逃了幾次都沒逃掉后,只能老老實實的修煉再享受自由的生活。每天的修行無非就是蹲蹲馬步,站站樹樁,負(fù)重跑等修行氣血,運轉(zhuǎn)功法修行內(nèi)力,之后再通過冥想修行一下精神力。

  除此之外,蒲杰覺得一個孩子還是應(yīng)該或多或少的接受教育,這是他從師兄身上得到的道理,他可不想路尋也像他師兄那樣呆傻,于是他領(lǐng)著路尋到鄉(xiāng)里的私塾去求學(xué),私塾一般都是宗族子弟讀書的地方,一般不接受外人,但蒲杰有鈔能力。

  上午讀書下午練武,教書先生對路尋這種只讀半天書的做法很是想不通,非要拉著蒲杰給他講一堆之乎者也的大道理講功名利祿,但當(dāng)蒲杰說陸尋他還要練武的時候,教書先生的眼神變得更怪異了,蒲杰懂這是常人對武者大字不識的偏見。

  一開始路尋鬧著不想去,因為去讀書了剩下的自由時間就更少了,就更沒有時間玩了,但是在蒲杰的威逼利誘下還是乖乖的聽話。到了私塾他才知道私塾中原來同齡人這么多。一般人家都會選擇讓在孩子六歲的時候上學(xué),所以像路尋這樣六歲多點的孩子不在少數(shù),但路尋也算是其中起步晚的,人家孩子都讀完一些基礎(chǔ)讀物才來上學(xué),可路尋還不認(rèn)識字呢,也還好孩子聰明還有精神力的加持。

  隨著時間的過去,路尋對上學(xué)的抵觸越來越小了,且在私塾中隱隱成了孩子王,每天帶著一群孩子瘋鬧,還因為這個,老先生找蒲杰談了好幾次說孩子要讀圣賢書做圣賢事要靜守本心,蒲杰倒不以為然,認(rèn)為孩子這個年紀(jì)不鬧點那才不正常了,圣賢還說過“知者動,仁者靜”呢,況且圣賢也不會希望孩子成為他們可能更希望后浪成為自己,但他還是跟路尋定下了規(guī)矩,一是不準(zhǔn)擾亂課堂,二是不準(zhǔn)欺辱同窗,三是尊重先生。

  路尋上學(xué)蒲杰是去接送他的,除了路程遠(yuǎn)這個原因外,還有就是他們沒閑錢請小廝或者說是個伴讀書童跟著陸尋,雖然秦昱經(jīng)常會給他捎點錢,但是他認(rèn)為錢應(yīng)該花在刀刃上,反正自己也沒什么事,道也不是盤坐一天就會有所收獲的,干脆出來逛逛也好。也正因如此,教書先生才有機(jī)會跟他談?wù)劼穼さ膯栴}。

  ……

  蒲杰去接路尋的時候一般都會早到,而且他都會到不遠(yuǎn)處的市集中逛逛打發(fā)時間,新皇二年夏的這天也不例外,繁華并狹窄的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蒲杰似看似不看的走過長長的市集,東西都未記住,但一個孩子卻引起了蒲杰的注意,也看不出是男是女,臉上臟兮兮的,頭發(fā)一綹一綹的其中還能看見幾只雜草,說是穿著衣服,其實衣服破爛著,就能擋著身體卻防不了寒,也幸好此時是夏天,印象深刻的是他臉上本不該有的對生活的期待。女孩跪坐在路旁身前放著個有缺口的瓷碗身邊還有個拄著拐同樣臟兮兮的老嫗,老嫗在叫苦著,聽著是戰(zhàn)爭的殘害使母女二人流落至此,但蒲杰看出不是這樣的,他倆的氣不同,絕不可能是母女。

  蒲杰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但他是個隨性的人,看時間還早,便上前湊了過去想近距離看看這孩子,老嫗雖然乞討聲凄慘,可是來往的人很少會停下腳步施舍他們幾枚銅子,因為這世道大家都不好過,所以蒲杰很容易的便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老嫗見有人來,連忙說“這位好心人,幫幫我們吧,我們已經(jīng)好幾天沒吃東西了”

  蒲杰看了她一眼,沒著急應(yīng),而是轉(zhuǎn)過頭蹲下身,仔細(xì)打量起來面前的孩子,孩子沒怯也在打量他,“叔叔能給我一口吃的嗎”聽聲音是個女娃。

  蒲杰沒嫌棄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后,沒說什么起身往市集里走去,很快便沒了身影,女娃悵然若失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話說錯了惹人厭,使得好看的叔叔走了,恐怕今天又得餓肚子了。女孩低頭看著面前碗里的那兩枚銅子又笑了起來,她根本不知道兩枚銅子代表著什么,只知道自己今天又要到錢了,至少不會被拋棄了。

  蒲杰很快又從人群中閃了出來,手里拿著用荷葉包著的幾個包子遞給了小女孩,小女孩明顯有些驚喜,那是失而復(fù)得的驚喜,蒲杰看了老嫗一眼,示意她也可以跟著一塊吃,老嫗和小女孩感謝的話說了很多,但蒲杰一句都沒聽進(jìn)去,他靜靜的看著小女孩狼吞虎咽的樣子,她一定餓壞了吧,他又不由的想起了他在大雪里凍昏了過去,被師父撿回家醒來的樣子,師父和師兄看他就像現(xiàn)在他看她一樣。

  直到小女孩吃完了再次感謝他的時候,他才回過神,感慨著自己真是老了,總是會想起往事。蒲杰說不用謝,問問了家常,幾歲了什么的,就起身離開了。

  “叔叔,你明天還會來嗎?”孩子的表達(dá)都很直接。

  蒲杰沒回答,老嫗在埋怨,女孩低著頭。

  陸尋都在門口等了好久了,心想這不是師父的風(fēng)格啊,一般都會很準(zhǔn)時的啊,是不是出事了,要不要先跑去玩呢?陸尋正想的時候,蒲杰的身影在遠(yuǎn)處慢慢的走近,陸尋看著他,心想早知道早跑好了……

  一連好幾天蒲杰都會去市集看那個小女孩,也還好小女孩每次都在,好像那就是他的固定攤位,只是她身邊的老嫗經(jīng)常換人,但每次換人都說是小女孩的母親,如若讓女孩的父親得知不知道要有多欣慰呢。每次蒲杰去都會順道買兩個包子饅頭什么的,小女孩見到他也很高興,叔叔叔叔的叫著,兩人就像沒有身份差一樣面對面的聊著天,蒲杰知道也就是小女孩小還不知道社會的層級和惡,才會如此坦然的跟他聊東聊西。他倆聊天的時候旁邊的老嫗也不干預(yù),對于他們來說小女孩只是賺錢的工具,要是能讓富家看上買走那就更好了,雖然孩子小,但買來當(dāng)個童養(yǎng)媳來剛剛好。

  小女孩跟蒲杰講了很多,說她父母都是被官軍殺害了,自己是僥幸逃出來了,蒲杰知道所謂官軍自然是大汗國的朝廷軍,所謂殺害不過是殺良冒功,而她說的僥幸只是官軍覺得她太小冒功有點不合適便放出來的,也算是這幫為國為民的將士僅存的一點人性。小女孩還說自己是丐幫的身邊的那人也是丐幫的,他們一起上街要飯,要是收獲好的話,能吃一頓飽飯,要是不好只能餓著,還說自己吃的少,有時候餓著的時候會有人分她點吃的,說到這孩子眼里沒有對生活的麻木。

  “我還能見到太陽,回去還有小朋友一起玩,還會遇到一些好心人,還能看到叔叔你,我可能不幸,但我……”小女孩說到這哭了,抽泣著,但很快用臟袖子抹干了眼中的淚,因為她雖然小,但知道她的淚不值錢,大家都厭煩她哭得樣子,她自己也覺得這樣很討厭。

  蒲杰看不得這個,四十多歲的人手足無措,路過的人看到這種情景也抱以異樣的目光,蒲杰倒不是在意別人的眼光,而是平復(fù)不了自己的內(nèi)心,嘆息的氣悠長而粗壯,蒲杰站起身,滿眼深邃的看了老嫗一眼,轉(zhuǎn)身便離開了,很久也沒再來過。小女孩為此傷心了很久,更加討厭眼淚。

  那天回山的路上,他又想起了真主在第一次見他們時候所說的民可救,也想起了刑場中所謂可救的民最終的冷漠,更想起了那位他不認(rèn)識的男子在他們走后肆意的笑,一切的一切串在一起,在蒲杰的腦中呈現(xiàn)的就是那句困惑了他很久的“這民真的可救嗎?”。他在路上想,在屋里想,在打坐時想,在行走時想,他被這民傷的太深,要不也不會在這偏遠(yuǎn)的山區(qū)扎根,要說民可救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再說服自己。當(dāng)年的他也是看見難民成災(zāi),尸骨橫豎在眼中能及的各處,于心不忍,才想到救他們一把,扶大廈再立,雖然還有師命的尋機(jī)緣,但入起義軍,拉人入伙,這可不是一句尋機(jī)緣就能做到如此地步,那至少也存在些為民的信仰??勺詈笏玫搅耸裁?,無非譏諷罷了,來自于初心中的民。

  他有時也會想當(dāng)初如果他們不加入起義軍,而是選擇在路邊去救那一個個將要餓死的人,會不會更好一些,相比于民,人才是活生生的,至少救過,最輕也會得句謝謝,那么是不是這人就可救了呢?只是這人在當(dāng)時蒲杰可以保證是活著,過后呢,是活是死?僅此而已這人就能叫救?他陷入了迷茫,他覺得可能是對自己太過苛刻了,他本可以在山中不理世事,世人也說不著他,但他實在忘不了那雙小女孩的眼睛,想了很久,他總算總結(jié)了一句話來安慰自己,也算是為今后的路定下了基調(diào),“這民不可救,人可救,但至少人得先學(xué)會自救”。

  他覺得這樣很有道理,不由的來回品味著,決定得讓小女孩先自救再去救她,如果她認(rèn)了命不再掙扎,他就大可以撫摸著善良,安然的逃避這罪惡,做個旁觀者。

  于是他又開始每天去看那個小女孩,手里依舊每次都會捎點東西給她吃,小女孩依舊是失而復(fù)得的開心笑著,小酒窩依舊掛在臉上,老嫗也依舊對兩人的談話冷眼旁觀。只是蒲杰不知道,他依然著了道,他一天天的來這,只不過是為了等待自己決定的達(dá)成,只是要那個飄渺的自救撫慰自己的心,讓死去的心重新接受,他已經(jīng)在心里把小女孩帶走了,差的只是小女孩口中的一句請求,如果小女孩沒說出口,難道他真能坦然的做個旁觀者?他被這世道傷透了心,可最終還是初心未泯,只是換了種方式,能讓自己好受些。

  最終蒲杰還是等到了小女孩怯懦的聲音,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她的膽怯,小心翼翼,又充滿著期待。

  “叔叔,你能帶我走嗎”老嫗在一旁默聲的笑著,嘴角上揚著。

  “那你知道叔叔是好人壞人”蒲杰在試著她的決心。

  “是好人”小女孩回答的很肯定,好人壞人在她心的標(biāo)準(zhǔn)很簡單,每天會給她帶吃的人怎么會是壞人,即使是壞人又能如何,那世間的好人也不及他。

  “可是你知道叔叔是干什么的嗎”

  “不知道,但我很多活都能干,洗衣服,打掃衛(wèi)生都行,我不會給叔叔添亂的”焦急、期待溢于言表。

  蒲杰哈哈哈一笑,一掃心中的陰霾,轉(zhuǎn)頭跟老嫗商量了起來,老嫗正樂得如此,一改常態(tài)的冷眼旁觀,開始大講特講女孩的好處,說做個童養(yǎng)媳,做個小妾都是件美事,小女孩在一旁聽著但什么都聽不懂,卻不影響她的雀躍不已,一頓點頭。蒲杰心中的厭惡毫不掩飾的展露在臉上,老嫗鬼精知道自己可能說錯了話,連說十兩就行。蒲杰沒計較,付了十兩,領(lǐng)著小女孩離開了,小女孩依舊不知道十兩代表著什么,但是她把這個數(shù)字深深的記在了心里,她沒回頭看,徑直的跑開的。

  路尋回山的路上對這新來的小女孩充滿了好奇,左瞧瞧右看看,到了山上還頭一次積極承擔(dān)起提洗澡水的活,這以前都得蒲杰催促著。小女孩洗干凈暫時換上了路尋的衣服,師徒兩人都站在面前看著小女孩,蒲杰摸著胡子點著頭,而路尋都快把臉貼在人小女孩的臉上了,小女孩也在看他,路尋剛想用手捏兩下女孩的臉蛋,就被蒲杰扒拉到一邊去了,但他也沒閑著,躲在蒲杰的身后扮著鬼臉,手舞足蹈滑稽的很,小女孩也被逗得直樂,小酒窩很美。蒲杰拍著路尋的肩膀讓他安生些。

  “囡囡,今后我就是你的師父了,他是你的師兄叫路尋,以后有什么事你倆要相互照料著。”囡囡這個名字是小女孩之前告訴蒲杰的,她不記得自己姓什么,只記得父母都叫他囡囡。蒲杰說這話的時候,前半句是對小女孩說的,后半句是轉(zhuǎn)頭對路尋說的。

  路尋和小女孩都應(yīng)了聲。

  “師父今后會教你修武,……”蒲杰又把當(dāng)初對路尋說的話又重復(fù)了一遍。

  “如果遇到了什么問題,無論是修行上的還是生活上的,都可以來找?guī)煾富蛘哒夷銕熜?,知道嗎?p>  “嗯”囡囡感受到了溫暖,點頭很用力。

  “以后你就跟我姓叫蒲婉吧,別再叫囡囡了,女困牢中不吉利?!逼呀苡行┫嘈胚@些左道的東西,但陸尋有時候還是會叫她囡囡,不是什么特別意義,純粹是小孩子的調(diào)皮嘴賤。

  “行,那今天路尋你也歇半天,咱們一起出門買點東西,回來吃頓好的,吃完你倆把拜師禮補(bǔ)上,我也沒太多規(guī)矩,磕三個頭,給我遞一杯茶就行?!碑?dāng)初路尋上山的時候,蒲杰并沒有要求他把拜師的流程走一遍,只是簡單的定下師徒的名分,因為當(dāng)時他一是覺得怕路尋吃不了苦或者不想做這個,所以想讓他先練上一段時間再把拜師禮補(bǔ)上,二是覺得他這一生可能就會收這么一個徒弟,所以什么禮節(jié)的倒也不必太在意。但如今新弟子的加入,讓蒲杰重新想起拜師禮。

  三人出去買了衣服,食品還有一些藥物和書籍就回來了,最重要的是特別為拜師禮買了一罐茶葉。晚上吃完飯,蒲杰端坐在石凳上,路尋打著樣,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給蒲杰磕了三個頭,然后起身把泡好的茶躬身端過去,蒲杰茗了一口放下,蒲婉有模有樣的學(xué)了一遍,只是磕的有些狼狽。陸尋在一旁笑,蒲杰瞪了他一眼。

  之后蒲婉和陸尋就在一起練武,一起去上學(xué),蒲婉也不大,比陸尋小一歲六歲多,但再具體點也是都不知道,所以兩人也能玩到一起去,只是經(jīng)常的是陸尋在欺負(fù)師妹,說是欺負(fù)其實就是男孩小時候獨有的頑皮,今天偷拿個師妹的頭繩,被追的滿山跑,明天給師妹臉上摸一道泥印,被師父罰頂著碗蹲馬步,然后后天繼續(xù)……,陸尋有分寸,玩歸玩鬧歸鬧,但從來不在師妹面前說不該說的話,這還得歸功于當(dāng)年陸尋在那家的教育,雖然鐵柱的妻子知道這孩子只是寄養(yǎng),但對他是一樣的嚴(yán)厲。蒲杰也管了幾天,便覺得實在管不過來,陸尋這小子實在太皮了,所幸只要不過分便隨他去吧,只是晚上偷偷把蒲婉叫到他屋里來,給她一個人開小灶,讓她有得還手之力,還偷偷傳授給她一點小小的擒拿招式。但蒲婉從來沒仗著學(xué)來的東西主動惹事,只是在陸尋又得意的拿著她的頭繩得瑟時,給他按在地上。陸尋能屈能伸掙扎了幾下就立馬求饒,然后就跑去質(zhì)問師父是不是瞞著她給師妹教什么東西了,現(xiàn)在師妹都不可愛了,蒲杰搖頭否定,斷言說是蒲婉在被你欺負(fù)的時候自己悟道了,所以建議陸尋要想變強(qiáng)可以試試多挨打,或許能有效果。

  一開始蒲杰還送著他倆上學(xué),擔(dān)心蒲婉上學(xué)會不適應(yīng),畢竟私塾沒有女生,她也是扮得男裝才入的學(xué),蒲杰讓她別說話,好好聽就是了,蒲婉不懂為什么,但還是乖乖的照做。蒲杰還把陸尋的私塾規(guī)矩加了一條,那就是照護(hù)師妹。陸尋直言這是瞧不起他,這點事還用定規(guī)矩。私塾里的孩子都很好奇班里來了個啞巴,但在私塾小霸王陸尋的照護(hù)下,蒲婉雖然沒能融入圈子,但也沒人敢說閑話。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眼里的這啞巴比小霸王還能打。

  后來蒲杰看也沒什么事,也就放手了,讓這兩個孩子自己上下學(xué),并且有個蒲婉監(jiān)督著陸尋,他也不敢瞎跑去玩。蒲杰不由的為給蒲婉開小灶的決定感到高明,只是他的快樂并沒持續(xù)多久,因為陸尋這小子還真信了他那個挨打變強(qiáng)的理論,而且還真的變強(qiáng)了,他在與蒲婉的打鬧中摸索到了蒲杰給她傳授的擒拿術(shù),讓蒲杰一陣頭大。聽著蒲婉自己回山給他描述的陸尋哼著不知從哪聽來的“從此唯行樂,你能奈我何”的小調(diào)在放學(xué)路上跑掉的情景,蒲杰陷入了沉思。

  蒲杰最終也沒管,只是趁著路尋不在的時候教給蒲婉更多的東西,并把路尋作為教育反例敦促著她,其實蒲婉根本不用督促,當(dāng)她決定跟著蒲杰走的時候,她就認(rèn)定了這輩子為師命是從,不論多苦多累,無論做什么。

  路尋在晚些時候也回來了,本以為會被師父臭罵一頓,他回來的路上把說詞都編排好了,可是等他回來卻連師父的影都沒見到,師妹在院里打掃衛(wèi)生抬頭道了聲師兄便繼續(xù)埋頭打掃,路尋悻悻的在院子里把今天的功練了,只是裝模作樣想給師父看的,練了一會發(fā)現(xiàn)還是沒人理他,便躡手躡腳的跑到蒲婉邊上套近乎,想問問師父今天有沒有說他,在得知師父并沒有說他一句時,他倒有些泄氣,人有的時候就是很怪,明知道做錯了事會被說,并準(zhǔn)備好理直氣壯的時候,發(fā)現(xiàn)并沒有人在意,反而會有一種失落感和負(fù)罪感?,F(xiàn)在的路尋便是這樣。

  晚上吃飯,路尋沒敢上桌,還是師父讓蒲婉請他出來的,飯桌上師父的笑讓路尋如沐春風(fēng),道不盡的四十歲的慈祥,師父談到有沒有玩累到,路尋又不敢接話,但師父好像并不在意,讓他不要被拘束,跟從本心,玩的盡興。孩子也知道錯了,低著頭一心干飯,匆匆的吃完就回屋躲著了,蒲婉把碗刷干凈,跟從著師父繼續(xù)晚間的修行。

  之后的好幾天,路尋都乖乖的回來練功,甚至還會在晚飯后選擇加練,只是好景不長,他貪玩的本性又藏不住了,隔三差五的就會翹掉下午的武修,到了后來看師父也不管,干脆連上午的私塾學(xué)習(xí)也翹掉了,而蒲杰從不問路尋到哪里玩,為什么不去上課,只是默默的細(xì)心的教導(dǎo)著蒲婉,有時候路尋回來也會看見蒲婉和師父間探討問題的景象,但他也不在意,他覺得他比蒲婉修行早了差不多一年,還能讓她給超過了?再說自己又不是不修行,只是適當(dāng)?shù)耐嫱?,以自己的絕世天賦應(yīng)付修行之事那還不是綽綽有余了。

  就這樣過了近兩年,到了新皇四年春,路尋慌了,他發(fā)現(xiàn)以前他和蒲婉比試,都是他壓著她打,即使是師父傳給她新招式后,他也能很快的在切磋中學(xué)會,再次壓著她打,只是如今,他成了被壓著打的對象,用的是同樣的招式,但蒲婉更快更穩(wěn)更強(qiáng)。這是蒲杰為路尋準(zhǔn)備的驚喜,一年多來他沒再組織二人的比武,他要用一次超級強(qiáng)烈的打擊徹底摧毀路尋貪玩的劣性,讓他明白龜兔賽跑的道理,何況他的師妹還不是烏龜也是只兔子,而且是只一往無前的兔子。

  路尋確實被打擊了,只是打擊的效果可能有些過了,以至于他在數(shù)天里茶飯不思寢食難安,蒲杰沒有安慰他,因為這不僅是蒲杰給他準(zhǔn)備的驚喜更是給他的一次考驗,如果他從此自甘墮落,那么他注定也成不了氣候,只是早知道晚知道的事,如果他能在這件事中重獲新生,那么一切都不算晚,他只是落在了師妹的身后,并不代表落在了天下人的身后。

  路尋還是在一個下午挺過來了,他沒對師父說什么,沒有任何的承諾,沒有任何的保證,但他眼中的堅毅已經(jīng)說明了太多,他比以往的任何一天都要刻苦,而他的刻苦與此同時帶來的是蒲婉也更加的刻苦,她同樣的也不想被超過,她比他更害怕失去,在這一年多,她感受到了已經(jīng)長久未感受到的愛,像父親,也像兄長。師父每次晚飯后都會給她加練,有時候她也會自私的想如果師父只屬于她一人的該有多好,但她從苦難中磨練出的善良更快的否定了想法,師父是屬于師兄和她的,但她必定會成為師父的驕傲。

  到了這年的冬天,格外的冷,淮南罕見的下了場大雪,兩個孩子都在南方長大,以前即使見到雪,也太小,到地上就化了,要想捧在手里那更是做不到。路尋在雪地里撒歡,一個人玩還覺得不盡興,還要把一旁看著的蒲婉拉上,蒲婉也對大雪充滿了喜悅,提議要兩人一起搭個雪人,路尋矯情非要自己搭,要跟師妹比誰堆的高,可自己搭自己的效率太低了,墨跡了半天兩人誰也堆不出個型來,后來路尋耍賴干脆找了個樹枝一頭插在雪堆上一頭插個團(tuán)出來的雪人頭,然后洋洋得意得沖蒲婉炫耀自己的雪人之高,氣的蒲婉啊啊著直跺腳,蒲杰在一旁看的直樂,上去輕輕的給了路尋一腳,路尋一個釀嗆,沒站住一不下心就把自己的藝術(shù)之作撲倒了,他拍了拍身上的雪很快站起身來,撓著腦袋訕訕的看著蒲杰。

  “來,咱三個一起堆個大的”蒲杰陰差陽錯的說了一句,回過味來后哈哈一笑,也沒反悔,開始行動了起來。

  路尋看師父都如此了,自己還有什么好說的,再說了這種家人們一起做一件事的時候很難得,為什么不把握住呢,蒲婉更是高興,回到屋里拿出更多的工具。蒲杰雖然常年在北方,但真正堆雪人的時候也是小時候跟師父師兄一起堆的,蒲杰一邊想著一邊跟路尋倆人滾出一個圓潤潤的大雪球,一個不夠,兩人又滾出一個,滾第二個的時候路尋明顯找到了方法,自己獨自跑的飛快,留下蒲杰望著他,蒲婉在做著雪人的一些零件。

  三人在晚飯前就堆好了雪人,放在院子里,雪人不高,有鼻子有眼的,兩個樹枝手,是用路尋那個雪人改的,三人看后都很滿意,覺得藝術(shù)不過如此。

  晚飯蒲杰喝了點酒,想著時間過的真快啊,想定是這溫馨讓他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雪人化的也快,沒挨到來年的春天,同時很多人也是沒挨到來年春天,同樣的一件事有的時候在不同人的眼里所呈現(xiàn)的卻是不同的含義,突如其來的大雪對兩個孩子來說是個值得高興的事,對于百姓來說則是難過的事,因為這年大乾國遭受了百年不遇的寒災(zāi),南方倒還好,北方是一片慘然,也幸好大乾國剛開國,皇帝英明威武,吏治清明,賑災(zāi)有力,損失倒也沒想象中的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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