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個寧靜的小屋。
院子里很是安寧,滿天星斗交接閃爍。雖然是基于某種規(guī)則的不真實的星星,但還是讓人感到舒心。
李冬晨和樺對坐于一張方木桌前,桌上有一盞臺燈,此刻調(diào)到了柔和的黃光;在李冬晨的手邊,放著一只鋼筆和小冊子,剛才似乎在涂涂抹抹,不知畫著什么。
樺雙手交叉,托住下巴,眼神盯著展開的小冊子上,一枚枚前所未見的符號。
“所以,這些都是你在夢境中遇到的事物?”
李冬晨很是疲累,有氣無力地說道,“是的,最近一個月,我老是夢到和這些一樣的內(nèi)容?!?p> “是某種預(yù)知夢么。。。不對,李冬晨只是一個普通人,那這些就是別的存在想讓他夢到。。?!?p> “因為塔內(nèi)道具,和各種超限力量,議會長大人的常識就不太夠用了。。。他進(jìn)入的年代,大概是‘錯誤’還沒有橫行的時候,而現(xiàn)在,遠(yuǎn)遠(yuǎn)比那時危險得多。。?!?p> 樺輕敲桌子,李冬晨夢境的內(nèi)容大致就是,天際市將遭遇一場災(zāi)難。
黑紅的天空,赤紅色的、灰色的大地,和哭泣的嬰孩,聽描述像是一場戰(zhàn)爭。
天際市幾乎不和別的樓層聯(lián)通,能夠帶來整個樓層的災(zāi)難的,也就只有黑色馬賽克,所謂的“錯誤”了。
“唔,夢里的聲音一直告訴我,一切的起點就在謬教里,甚至還給了我準(zhǔn)確的坐標(biāo)。我沿著坐標(biāo),就來到這里了?!?p> 這個夢,倒是與樺的直覺一致,也與暴露的錯誤行跡吻合。
“那雷洛去哪兒了?”
李冬晨瞟了一眼窗外,“他應(yīng)該是又去浪去了,你懂的。那種人,應(yīng)該很難對虛無縹緲的預(yù)知夢感興趣吧。呵呵,說實話我都不認(rèn)為是真的,要不是嚴(yán)重影響到了我的睡眠,我都不會來這里?!?p> 樺點頭,本身就是普通人,自己拉人家進(jìn)來已是無禮。至于他的品性,法律會管轄的。
“李冬晨,那你再好好想想,在你身上,還有沒有別的事情發(fā)生,脫離了生活常軌的事件?!?p>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如果李冬晨真的是抗擊災(zāi)難的關(guān)鍵一環(huán),不應(yīng)該只有這些模糊的情報。
李冬晨抓耳撓腮,忽地想到了什么。
“不知多會兒起,我就老是遭到厄運。可能很唯心,但我現(xiàn)在認(rèn)為,不太對勁?!?p> 樺順著他的思路引導(dǎo):“你先想想,我到了這里后,你發(fā)生的變化?!?p> “唔,其實有兩次,第一次是我遇到雷洛,對,就是被打的那一次?!?p> “在我倒地后,心中有一個奇怪的聲音響起,說我是什么宿主,不過后面的話語無法聽清?!?p> “第二次,是我今天下午,被前女友誣陷時,那個聲音再次出現(xiàn),說我情緒強烈,要覺醒什么東西?!?p> 樺恍然,“然后每一次都被我恰好打斷了?”
小屋之內(nèi),二人突然沉默。
樺尷尬地笑著,“這不也是關(guān)心你嘛,朋友被揍被欺負(fù),我當(dāng)然要出面。可沒想到,這也許是命運的安排?!?p> “命運?樺,你相信命運么?”李冬晨表示不介意,后又問道。
“小時候不信,現(xiàn)在又有些動搖?!?p> 樺搖搖頭,“這個城市的人,似乎很少有二百歲以上的老人,應(yīng)該是樓層規(guī)則的限制。而我,已經(jīng)活了一百三十歲,但在我們那邊,我這算剛成年?!?p> 李冬晨嘖嘖稱奇:“你的歲數(shù),也許比我本來的壽命都長?!?p> 樺輕笑一聲,“在這些時光里,我一直在不斷地精進(jìn)戰(zhàn)斗技藝,幾乎沒有過像今日的閑散時光。我所在的星球,政治紛爭不斷,甚至于我有感覺,再這樣下去,我的家鄉(xiāng)也許會出大問題。因此,我踏上了入塔尋找力量的旅程。”
“進(jìn)了塔,我遇到一對兄弟,弟弟被邪惡的力量侵蝕,哥哥身負(fù)重傷,最后親手終結(jié)了弟弟犯下的惡行?!?p> “但哥哥還沒來得及為手刃自己的血親而感到悲痛,就被弟弟身體里潛伏著的邪惡奪取了生命?!?p> “我們?yōu)楦绺鐦淞⒘艘蛔贡?,希望他能看到,入塔的那一個個正義不屈的靈魂?!?p> 李冬晨沒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著樺的所說。
“我在想啊,對抗邪惡的人兒,最終卻死的凄慘,會不會是一種宿命呢?”
正當(dāng)樺沉浸在幻想里時,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將她拉了出來。
是李冬晨,他此時像變了一個人,眼神意外的堅毅,原來深藏在軟弱的外表之內(nèi)的,是這樣一個靈魂。
“二十五年,我經(jīng)歷的事不多,但還是有些話想說?!?p> “我老爹是天際市第一代的探索者,在我八歲時,他坐著歪歪扭扭的穿梭船,要出去為人們謀幸?!Y(jié)果失敗了?!?p> “穿梭船的結(jié)構(gòu)承受不住通道的巨大壓力,爆炸了,火光比天上的假太陽還要耀眼。”
“我媽沒承受住打擊,一下病倒了,沒幾年,也離開了這個世界?!?p> 李冬晨掰著一個個手關(guān)節(jié),咔咔的響聲連綿不斷。
“但我媽從沒有怨過我爹。她躺在病床上,跟我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不要怪你爹,他是我們家,是天際市的大英雄啊?!?p> 樺想起查閱資料時,歷史區(qū),很醒目的一行字。
“天際之星,李重霄?”
李冬晨沒接話,繼續(xù)著自己的回憶。
“自那以后,我一個人摸打滾爬,見過社會的種種不公,遇到過喜歡的女孩——哦,就是上午那個,你可別笑我,當(dāng)年她真的很可愛。這些事物都狠狠地給我上了一課,即使是再光明的地方,也有會黑暗滋生?!?p> “我一直都是那個挑戰(zhàn)風(fēng)車的傻子,路見不平總想拔刀相助,可實在太弱,每次都是被揍回來的。”
“我就一直夢想著,自己能成為和父親一樣偉大的人——他也是普通人,但他的精神會被世世代代所景仰。為此,我從沒后悔。”
樺低下頭,嘆了口氣,“也許那位存在就是看上了你的這種品質(zhì),大無畏的精神?!?p> 李冬晨停止按壓關(guān)節(jié),雙手放在腿上,像是泄氣般吐出最后的話。
“所以,你擁有我沒有的力量,擁有我沒有的天資,你想做的,沒有人能攔住你。只要遵循你心中的光,向上不斷延伸,宿命這種東西,是留給不敢穿上騎士裝的人玩的?!?p> 樺咀嚼著這些話的含義,半晌,點點頭?!盎蛟S你更像正義的英雄。謝謝你?!?p> “這次的計劃,第一,發(fā)掘謬教背后的目的。我經(jīng)過觀察,應(yīng)該只有宗主一個人與錯誤這種邪惡實力有勾當(dāng),他建立謬教,試圖用大量的人來填飽錯誤的肚子。這件事我來忙,我在這里地位很高。”
“第二,城市之中也許會出現(xiàn)別的狀況——你的夢境,是這次戰(zhàn)爭的前兆。注意搜集任何不尋常的事件,我每天下午五點,會與你進(jìn)行溝通——我會用我的高速移動來回到中心市。”
李冬晨點點頭,看起來很是激動。
“樺雪,我頭一次參與到這么大的行動中?!?p> 樺咧開嘴,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案?,救世行動可不止這點?!?p> “此外,留心一下雷洛。我總有種感覺,雷洛沒有看起來那么簡單?!?p> “也許是錯覺,但我在他身上,感知不到完整的靈性——像是被切割了一樣?!?p> 李冬晨凝重地答應(yīng)了安排。
“好了,時候不早了,再留下來,會引起有心人的懷疑。你走吧,后會有期?!?p> 兩人簡單告別后,李冬晨離開了謬教。
樺敲著桌子,心煩意亂,拿著李冬晨留下的小冊子,左翻右看。
“整個世界。。。到底怎么了?”
此刻,在謬教高塔的最頂端,一個身著潮流衣服的男子隨意蹲在其上,看著屋中的白發(fā)少女。
微風(fēng)吹拂著他的夾克,他略有所思,吸了口煙,用莫名的力量將煙頭抹除在世界上。
“不能讓塔之匙的擁有者知道,我正在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