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黃色的原蠱在徐徐旋轉(zhuǎn)中從半空緩緩落下,諸玉接在掌中,臉上帶著一道黑痕。
這枚原蠱乃是二等原蠱,看上去便比先前他用的那枚質(zhì)地要好上不少,此物正是那日易樓之外斯文老者所贈。
諸玉將原蠱在掌中轉(zhuǎn)了半圈,在其上找到一個其大如珠的孔洞,原蠱上分布著密密麻麻的細(xì)小孔洞,用來吸入不同種類材料所蘊的原氣,至于這最大的孔洞,卻是出丹之口。
從孔洞中依稀飄散出來陣陣清香,聞之心曠神怡,諸玉面露喜色,輕輕搖了一搖,微微翻轉(zhuǎn),一枚云白色的丹藥便停放在掌心。
通體潔白,一塵不染,依照知吉所留卷軸上的描述,卻是大功告成,這便是所謂的云釉丹了。
對于先前那次半空中的原蠱炸裂,諸玉依然略感心悸,原本以為就要風(fēng)平浪靜的成功了,不想一個原氣控制不穩(wěn),功虧一簣。
所幸云釉丹品級不算太高,造成的原力風(fēng)暴也沒有多強,諸玉并未受傷,只是臉上沾了些黑痕,若是再高品級的丹藥,就不會這么走運,大多數(shù)凝原師在凝煉原丹時都會穿上擁有強悍防御力的衣服,有備而無患,諸玉匆忙之際,顧不了那許多,卻是小看了凝原的風(fēng)險。
諸玉只道是原蠱品級太差,思慮再三后果斷地決定使用這枚淡黃色原蠱凝原,他倒不是沒有顧忌斯文老者是否會在其中暗做手腳,如今再有十日便是諸家族比之日,原蠱稀罕,若要另尋一蠱未必可得,由不得他再費波折了。
二等原蠱用來凝原自然好上不少,整個過程中雖原域穩(wěn)定再沒有遇到半空炸裂之險,卻也并非一帆順風(fēng),諸玉一共凝原十次,只成丹一枚,其他九次皆以失敗告終。
“看來果然如知吉所言,”諸玉目中閃過一絲明悟之色,淡道:“凝原一途,千次入門,更無捷徑可走,我卻是太過小看了此事?!?p> 將云釉丹輕輕捏在兩指指尖,諸玉端詳許久,按丹方所言,只要原力修為在十階以內(nèi),此物能令服用之人在三日之內(nèi)原力暴漲一階,無論是低階抑或是高階骨師,功效不變,端地神奇,要知道原力修為越高,突破之際需要積蓄的原力便越加龐大,此丹卻能無視這一切,神妙異常。
原丹雖少,卻并非無人見過,諸玉還不曾聽聞何處有這等神奇丹藥,此物若是出現(xiàn)在柳城眾人眼中,必會引起一場激烈的廝殺,因為有太多天資本高卓非凡的少年人卡在了原力九階的瓶頸處,雖然他們可以最終突破,但那會費去太多時間,而服下這云釉丹便只需短短三日,這二者是天上地下的差別。
諸玉有些略微好奇,這等丹方不是凡物,卻不知知吉從何得來,他將云釉丹收入空骨之中,心中沒有太多少年人般火熱的喜悅,卻是一片平靜。
縱然能在三日之內(nèi)將原力提升到十階,這也并非諸玉心中所要!
諸玉已鐵定心思決定修習(xí)那黑紅卷軸上所載的第八萬四千零一種法門,十階原力遠(yuǎn)遠(yuǎn)不夠,這云釉丹在服用升階之后,并非再無作用,它不止能助人沖破瓶頸本身對于原力的增長也是遠(yuǎn)勝過海量的骨晶吐納。
這才是諸玉真正在意的地方,他心中有個瘋狂的念頭,如今只是面上故作平靜。
“那九次失敗,卻是浪費掉太多材料,明日須到那易樓中去再購些回來,”諸玉凝視指間的空骨許久,淡道:“那易樓少主似乎有意拉攏于我,竟將此物平白贈與我,卻是欠下一份人情,老實說我本不愿再輕易去往那里,罷了,如今顧不得這些了...”
古黎草與云風(fēng)花雖不是什么稀罕物,但原市中也并非每天有人用之交換所需,諸玉不得不再次進入易樓之內(nèi),所幸并未如上次那般勾心斗角,倒是順利易得這兩樣物什,也沒有再見過少主劉朔,至于此人是否知曉他的到來,卻不得而知。
......
一晃三日過去,諸玉多番嘗試,在較為充足的材料支撐下,順利凝煉出十枚原丹,其間雖難免有失敗,但他是初次凝原,并未有名師在一旁指點,全憑心中模糊的感覺指引自己,能有這般成績,天資實在少有。
他在三日里的頭一天終究無法按捺少年人骨子里的沖動,服下一枚云釉丹也順利地升到十階原力,僅在十四歲便有這等修為,要知道柳城少年輩中第一人柳權(quán),明面上也是以十五歲完成十階筑基示人,足足比諸玉晚了一年。
諸玉面色平靜,心中沒有太多的喜悅,只有他知道,柳權(quán),絕非僅有十階原力的修為,他遠(yuǎn)遠(yuǎn)走在自己前面,如今自己只能仰望的地方。
“這云釉丹服用時雖然劇痛難忍,但終究藥效非凡,可惜第一枚云釉丹已令我完成十階筑基,如今兩日過去,我又吞服兩粒,原力卻止步不前!”諸玉略愁道。
九階突破十階非常困難,十階去往千原境更是難上加難,這接下來的突破需要將本已再不能有絲毫增長的原力再硬生生地多增長那么一絲,多出來的這一縷原氣,人稱為完足之氣,如此十階筑基才算真的結(jié)束,方可有機會晉入千原之境!
“完足之氣...”諸玉感受著兩日里再無絲毫變化的腹中原氣,在那里十根原氣之絲旋轉(zhuǎn)不休,如今無論怎樣去吸收吐納原力,卻再也多不出一絲原氣了。
此時諸玉周身的原力蘊藏量雖大,但沒有相應(yīng)的原訣催動導(dǎo)致難以靈活控制,馭使一次翩然步要消耗的原力是修習(xí)原訣之人的雙倍不止所浪費的原力更是巨大,翩然步只用于閃躲雖然夠了,但那聲威不凡的一腳若因為無法掌控原力而仍是只能使用一兩次實在使此技蒙羞,也并不足以成為他最大的仰仗。
諸玉掌中托著一個青色瓷瓶,其中還有未用的七枚云釉丹,他明眸連閃,輕聲自語道:“這兩日多服兩枚云釉,雖仍劇痛難當(dāng),但果如我所料,痛感已經(jīng)一日比一日減輕,若是再多些時間給我,當(dāng)可不必這般冒險嘗試,如今只有七天便是族比之日,不得已,我便一次服下余下七枚云釉丹,如此雖依然難以進入千原之境但當(dāng)有一絲機會令我觸摸到那個境界,這便足夠展開那黑紅卷軸!”
他的決定堪稱瘋狂,骨師終究凡體俗身,妄自大量吞服丹藥,有很大可能導(dǎo)致體內(nèi)原力暴虐失控,過量的原力涌入更會導(dǎo)致身體膨脹,體裂而亡!
諸玉很清楚可能發(fā)生的結(jié)果,但他需要足夠的力量讓他能有與那些所謂的強者對等而立的機會,他本是聰穎非凡之人,也并不會莽撞行事,他所仰仗的便是那塊詭異的夢骨,那曾經(jīng)為自己星光塑身之物,當(dāng)自己骨裂體爆之際,興許能再度用那神秘的星光挽救自己!
諸玉再無遲疑,七枚云釉丹一飲而盡,掌中的青色瓷瓶反手拋碎在墻壁上,盤坐吐息,身前平放著那份黑紅卷軸,他的豪賭便要正式開始,生死不知!
方開始時那痛楚來的甚輕,諸玉倒能輕松面對,他不敢有絲毫大意,盡力平穩(wěn)呼吸,果然沒過去太多時間體內(nèi)的痛楚開始瘋狂增漲,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他初服云釉之時,更超出他的預(yù)計!
“好痛...”諸玉輕哼出聲,鼻息再難平穩(wěn),胸口起伏不定,氣喘連連額上冒汗,他本不是會輕易喊痛的人,能讓他不自禁哼出聲,那份痛楚已經(jīng)不知有多大!
痛在其次,死亡的臨近才是諸玉要擔(dān)心的事!
第四枚云釉丹生效之時,諸玉體內(nèi)已生出翻天覆地的變化,原力不得寸進,但卻依然有無盡的原力涌入身體,首先便是腹中脹痛微微鼓起,再不能容納的原氣開始四處逸散進入骨骼筋脈之中,諸玉能隱約聽到體內(nèi)傳出輕微開裂的聲音,身體開始逐漸膨脹,而此時第五枚原丹正要生效!
諸玉慘哼出聲,指尖已浮現(xiàn)裂痕,第六枚第七枚丹藥同時生效,原力雖似乎開始了微弱的漲動,然而他已處于即將裂體而亡的一線之間!
一瞬間他腦中空蕩蕩的,眼中一片煞白,抬頭似乎看到了極遠(yuǎn)之處,他明白自己已是必死之境,心中沒來由地生出濃濃不甘,他大吼一聲,將心念全系于腦后,那枚詭異的夢骨終于再次閃現(xiàn),深藍色的濃光化作一道線,電閃般已游走遍諸玉周身,直入腹中,奇跡發(fā)生了,他的身體止住了膨脹的趨勢,原力在平息之際更似乎開始瘋漲!
只有一瞬間,原力便要再度回落,諸玉等的就是這一刻,他手捧黑紅卷軸,咬著牙,奮力怒喊道:“給我開!”
原本至少要有千原境修為才能打開的卷軸,在諸玉憤怒的聲音中終于一展而開,懸在半空中,黑紅二色光芒交替閃爍,諸玉喘了一口氣,凝神望去,其上墨色飛揚,赫然閃現(xiàn)出似有人手書上去的八個大字:
“法本無法,天地株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