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卻骨師,青原大陸上還有極少數人,他們不以原力修為稱雄,靠的卻是一手凝煉原丹的本事,人稱凝原師。
即便你修為到達萬原之境,以原力修煉一途的艱深,總會碰見無法靠自身之力逾越的天塹,若無外力相助,絕大多數強者只有止步終老的命,此時如能尋得一枚有助于沖破瓶頸的原丹,假以時日,便有很大機會進入那夢寐以求的全新境界!
如此誘惑,任你是名動一方的強者,如何桀驁且自命不凡,總會有求于某個凝原師,欠下對方一份人情。
凝原師的高貴可以猜之一二,他們的實力或許不如頂尖強者,但憑著手中攥著的人情卻足以號令一方!
要成為一名凝原師,要求相當苛刻,天分是其一,最關鍵的是凝原師稀少,尋常人難覓一名師,無法獲得經驗與指點,莫說上天,便是入地也無門。
欲凝練原丹,更需在指尖生出一道原氣并且要靈活驅使,此等駕馭之力便是萬境強者也未必能輕易辦到,想要成為凝原師,便需修習一脈相承的指訣,進而操縱運轉原氣方能從心所欲,指訣的稀少更甚于凝原師,這才是至難的地方。
諸玉雙目迥然有神,他只知道柳城中論起來明面上也不曾聽聞誰有本事凝煉原丹,并不知曉指訣一事。
知吉所留,除卻云釉丹之方,另有一套稀松平常的指間手法,諸玉的手巧在柳城中是出了名的,寒柳框除他外再無人能編制到無縫的地步,是以一看便已分明。
諸玉微微閉目,右手平攤,催動著腹中的原氣順著肩膀緩緩地涌入小臂中,再漫過手腕,來到掌心,微微試著用力將原氣逼向中指指尖,原力修為若是沒有到達萬原境,原氣最多到達指腹處便會瞬間消散一空,再多嘗試也是徒勞。
眼見著原氣便要散去,此時諸玉睜開雙眼,按著一系列玄奧的手勢迅速揮動右臂,手掌也上下翻飛做出各種奇妙的動作,越來越快看上去眼花繚亂,等他倏忽間停下時,中指指尖已騰起一道淡青而略細的柱狀原氣,如煙般飄動繚繞,這最初的一步許多人嘗試百次也未必成功,對他而言竟是轉眼既成。
諸玉輕舒一口氣,緩緩從腹中提聚原氣匯入其中,就這樣持久地將它停于指尖,他凝視許久,而后將之輕輕揮散,輕聲自語道:“按知吉所言,凝原之時指尖能操控的原氣之數越多越好,我便試試看自己的極限吧!”
那指訣先前炫目的手法,更像是一種儀式,只要成功一次,再要逼出原氣,便無需那般繁復的動作。
諸玉催動腹中的原氣,循著方才的線路,中指處很輕易地便再次有原氣涌現,他繼續(xù)往掌心中注入原氣,無名指與食指先后浮出左右搖曳著的柱狀原氣,隨后是最難掌控的拇指與小指,花費的時間多了一些,許久之后竟也分別涌出一道原氣。
望著右手中翩然升騰著的五道原氣,諸玉卻并沒有露出滿意的神色,因為,他還有另一只手!
諸玉沒有絲毫停歇,按著同樣的線路,左掌心中指無名指食指也漸次涌出原氣,他繼續(xù)加力,拇指尖竟也徐徐地要生出一道微弱的原氣,他面上稍稍有幾分滿意的神色,然而這第九道原氣還未凝實便瞬間渙散,甚至其余指尖也是原氣一散而空!
這變數來得太過突然,諸玉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他只道是自己原力不濟,盤坐吸收骨晶,片刻之后原力充盈,起身再欲聚出九道原氣之時,無論他怎樣嘗試,甚至重新驅使一遍無名指訣,也無法如愿,不僅如此,他甚至最多只能在右手中逼出三道原氣!
依知吉所言,普通人大多只能催動兩三道原氣凝于指尖,四道五道便已是資質不凡。
諸玉苦思半天,頗有些自嘲,只道自己果然天資至賤,便在這原本自己最有把握的指間之技上,也泯然眾人。
他卻并不知道,凝原師最初能夠凝聚幾道原氣便和骨師中的開脊是一個道理,看得只是潛力,便是天資高絕之人,無論初次凝出幾道原氣,最后必然會散為兩三道,等待日后原力提升,才能逐步增加數量,這一點知吉并未言明,在他心目中這等偏遠之地能有人凝聚三道原氣已是難得了。
青原大陸上,能操控七道原氣的凝原師已是世間難尋,八道便是宗師潛質,至于九道聞所未聞,凝原師中曾有人說過,那些傳說級的丹藥要想成功凝煉,擁有八道原氣是必須的條件!
或許諸玉在原力修煉上是不折不扣的廢柴,但在凝原一道上卻稱得上是百年難遇的天才,知吉見了也必會動容,假以時日,如果他能在原力一途上走得更遠,難以想象到時他能凝煉出何等品級的原丹!
諸玉并不知道這些,他微微嘆了口氣,從輕微的失落中回過神來,定下心,取出那日原市里大眼小販匆忙離去而留下的漆黑圓球,此物名叫原蠱,是凝煉原丹第二步中至關重要之物,諸玉已經把玩過許多次,只是注意到其上密密麻麻的有許多小孔,一直沒有發(fā)覺使用的方法,如今卻是恍然而悟。
諸玉將它置于掌心,緩緩向其中注入原力,剛開始不見它有何變化,許久之后,漆黑小球冒出淡青色的原氣,形成一個三角形的樣子,諸玉繼續(xù)加力,最終與之對應的兩處出現同樣的兩個青色三角形,三處相互呼應之后一個虛幻的大三角形融合而出,與此同時帶動著圓球緩緩地飄浮起來,停留在自己眼前的半空之中。
淡青色的三角形由原氣構成,被凝原師稱作原域,所謂凝原便是通過原蠱將各種原氣混合成丹,在這過程中容不得一絲差錯,一點點原力波動都很可能導致失敗,有原域中相對充足穩(wěn)定的原氣支撐,可以大大提升凝煉的成功率。
原域有不同的形狀,三角是最普通的一種,還有四邊形五邊形的原域,每多出一邊穩(wěn)定性便會大增,最完美的原域是圓形的,要制造這種形狀的原域,對于原氣的操縱水準有極為苛刻的要求,原蠱的等級也至關重要。
蠱分九等,諸玉眼前這枚黑色原蠱只是最差的一等原蠱,凝出三角原域實屬必然,好在要凝煉這云釉丹卻是足夠了。
原域不會存在很久,空骨中再次泛起幽光,諸玉左手多了一根赤紅色的枯枝,右手掌心平放著一片和手掌一般大小的銀色花瓣。
這兩樣東西諸玉自不會陌生,赤色枯枝名為古黎草,銀色花瓣稱作云風花,柳城附近的山中不乏此物,那日易樓之中,諸玉依著知吉所言隨手買下,不想竟是煉制這云釉丹所需三種材料中主要的兩種。
眼前的原域已經比方才微微縮小了許多,諸玉不敢耽擱,操縱原氣將古黎草與云風花附著在三角原域的兩處角落,而后催動腹中原力,在指尖生出一道原氣,遙遙地注入原蠱之中,黑色原蠱開始緩緩旋轉,空氣中能感應到一絲吸扯的力道,原域中吸力最大,古黎草與云風花被吸扯地已經脫離了角落的位置。
若是任由這兩種原料被吸入原蠱之中,此次凝煉原丹便是失敗的結局,諸玉心中清楚,指尖余下的兩道原氣分別牽制住一花一草。
如此循環(huán)往復,許久之后,云風花首先慢慢萎縮,最終化成一團透明的原氣,緩緩涌入原域中心處的原蠱中,兩種原料進入原蠱前后相隔不能太久,諸玉加大了原力的注入,原蠱旋轉加速,古黎草終于也枯萎成赤色原氣,涌入原蠱之中。
兩種主要原料都已成功匯入原蠱中,諸玉沒有絲毫放松,一翻掌取出一枚淡黃色的豬骨晶,微一用力將之捏碎,將一小塊骨晶也投入原蠱之中。
黑色原蠱在半空中緩緩地旋轉著,只要這三種原料融合成功,便是云釉丹成之時,除了剛開始時原蠱一直震蕩不休,許久之后便再無異樣,諸玉心中松了一口氣,對于第一次凝原的順利很有些滿意,哪里料到忽然一聲轟鳴聲響徹屋中,黑色原蠱在半空中炸裂,碎片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