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家,演武堂中。
此時已近午時,堂中原本應(yīng)是百人煉原的盛況,這會兒卻是有些安靜,在其中僅有三人,分別是諸家二老還有諸青麟以及諸暗。
諸青麟人站在武堂正中之處,來回地踱著步子,不時地把目光望向堂外,似是在焦急地等待著什么。諸暗則望著他的背影,輕輕地冷笑著。正中端坐著的諸家二老,面上也隱約地有些期待已久的意味。
“青麟,人還未到么?”諸家二老淡然地問道。
諸青麟站住了腳步,回身拱了拱手,輕道:“這人有十分奇怪的癖好,本欲讓他住在我諸家之中,但他好像十分地排斥,非要呆在城里酒家中,青麟勸之不下,只好安排了兩個族中九階之人護(hù)衛(wèi)在他左右,”他頓了頓,又道:“二老,此次迎接此人,柳家竟然派了五位十階骨師前去,好在此次去的是我,否則只怕此時那人已經(jīng)身在柳家中了,此次開脊大典我諸家將貽笑大方!”
他似是神色間有些擔(dān)心,望了望諸家二老,又沉聲道:“您看,他這會還沒來,會不會是柳家......”
“嗯......”老者拉長聲音,抖了抖深色的長衫,冷道:“如此卻是你多慮了,他柳家便是再猖狂,讓我諸家下不來臺的事,做起來卻還是得三思,否則,真惹惱了我諸家,柳家也得不了好......”
老者面色不怒而威,諸青麟心中思索一番,卻也有了幾分安然。
此時,堂外忽然閃身進(jìn)來一位壯漢,渾身原力涌動,邁步間流露出九階骨師的強大,他原力修為雖強,可惜年紀(jì)稍長,怕有三十好幾了,已經(jīng)過了二十歲還沒有突破十階筑基的瓶頸,卻是終生原力不得寸進(jìn)了。壯漢在門口處沖著堂中三人遙遙地躬身一禮,而后便進(jìn)了大堂,在諸青麟身前站定。
諸青麟看見他原本有幾分喜色,但見到只是他一人進(jìn)來,且觀其面色還有幾分郁悶,心中不禁有些著急地道:“諸升,為何只你一人前來,諸降呢?”他青衣一振,聲音有了幾分冰冷,續(xù)道:“還有,那人呢?”
諸升立在青衣男子身前,本還沒有什么感覺,此時諸青麟面色一冷,他忽然心中跟著一寒,想到柳城中關(guān)于眼前之人的傳說,竟是有些不寒而栗,忙單膝跪地,雙手抱拳,恭聲地道:“回稟四哥,那人昨日整夜地飲酒,今晨醒來卻嚷著要去集市,卻是要在那里販賣物品,諸降一直跟著那人,我怕事情有變,先回來告知四哥一聲,煩請勿怪!”一邊說著一邊低下了頭,卻是不敢再看眼前的青衣男子。
“老四,你辦的好事啊,眼看我諸家開脊大典就要開始,人卻還沒到,還在什么集市上賣貨,哈哈,真好!”諸暗面色倨傲,冷冷地望著青衣男子,只等著諸家二老責(zé)怪此人,那對自己來說倒是件快事。
諸家二老搖了搖頭,輕輕揮了揮手,諸升仿佛大赦般拱手退了出去,他渾身是汗,心氣還有些浮動不定。
“這位自稱是由皇城而來的墨者,此人每三年便會來我柳城一次,開脊大典卻是少不了此人的主導(dǎo),上次與我諸家合作時便已知此人嗜財如命,不想這次竟越發(fā)地夸張了些,他自是有些從皇城中帶來的稀罕物什,在我柳城想要唬一唬那些沒見過世面的人,端地好算計......”老者輕輕搖頭,眼下大典開始在即,主導(dǎo)之人遲遲不來,再晚會只怕將傳遍柳城,卻是連他也實在有些不知該如何區(qū)處了。
諸升原本已經(jīng)要離開武堂,此時迎面卻撞來一道身影,看他神色慌張,不時地還回頭尋望,滿臉大汗,竟是比自己的冷汗還要多,正不明所以,不過臉上卻是有了幾分喜色,此人正是他與另一人昨夜看管了一宿的那位諸家貴客!
面前的那道身影擦著自己的身子就走了過去,諸升只聽得他氣喘吁吁。在那身影的不遠(yuǎn)處,諸降緊跟著跑了過來,看他面色比先前那人好了許多,但也好不了多少......
演武堂中,諸家三人正各懷心事,諸家二老與諸青麟都有些焦急,眼看后者便要打算自己親自前去請那人過來,此時堂外卻急急地走進(jìn)來一人。
那人回頭四望,腳下一不注意,磕絆在了略高的門檻上,踉蹌地進(jìn)了武堂。此人身形低矮,還有些微胖,兩眼細(xì)小,一眼便知是個愛財之人。
“柳城集市竟有此等砍價高人,我星黃白這次卻是服了,端地厲害,厲害地可怕!”矮胖男子一邊低聲地道,一邊用衣袖擦掉滿腦門的汗珠,兀自氣喘不定。
此時諸降也緊跟著進(jìn)了來,見到矮胖男子那抹汗的模樣,面上很有些同情的意味。他緩步走到諸青麟身旁,捂著嘴在他耳旁低語了一番,后者面上竟是漸漸地露出些許的笑容,而后揮了揮手,諸降沖端坐著的諸家二老還有諸暗躬身一禮,在后者鼻尖的輕哼聲中,也退出了武堂。
諸青麟嘴唇微動,隨后只見諸家二老那古井不波的肅穆面上竟也露出些許的笑意,只見他望了望還在喘氣的矮胖男子,似是自言自語地道:“王家婦人么......呵呵,”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又搖頭輕嘆道:“如今王家,只有這一人在柳城還有些動靜了,唉......”
“黃白兄,你昨夜睡得可好啊,今晨貨物販賣地可好?。俊睕]有太多在意二老語氣中的感傷之意,諸青麟擺了擺衣袖,凝望著面前的矮胖男子,頗有些打趣地問道。
矮胖男子搖了搖頭,這一搖又有幾滴汗抖了下來,他不耐地?fù)]手一擦,卻沒有放棄,接著搖頭道:“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看了看天色,時日已經(jīng)不早,只怕那處地方早已聚滿了諸家子弟,還定是少不了柳城中人前來?;仡^望了一眼二老,后者輕輕點點頭,諸青麟也微微頷首一應(yīng),心中明白,口中淡道:“即是如此,黃白兄,我們便開始吧......”
諸青麟輕輕拍了拍手,堂外諸降躬身入內(nèi),眼看便要叫人吩咐下去,此時矮胖男子顯然是驚魂已定,神色中卻有了幾分傲慢,或許這才是本來的他的面目。只見他直起一直彎腰喘氣的身子,淡道:“莫急莫急,諸家對星某照顧備至,我與你們感情深厚,不過么,”他擠了擠本就狹小的雙眼,續(xù)道:“這感情雖好,人情也不能少了不是......”說著便直立在堂中,也沒有后話了。
回頭望了眼諸家二老,兩人眼中均有會心的笑意,諸青麟只道這位黃白兄受王姓婦人驚嚇會忘掉此例行之事,雖事后自是免不了酬謝一番,不過自覺時間緊湊,推后再給也是無妨,不想此人記性倒是比身體復(fù)原地快。
“哼......”輕哼了一聲,諸暗手中一動,便多了一個儲石袋,冷冷地望了一眼星黃白,在后者滿眼星光的注視下扔了過去。
矮胖男子翻手便接到了手中,一掂分量,滿臉帶笑,而后指間似是有一枚戒指般的物什微微一亮,口中的儲石袋便蹤影全無。
“皇城來客果然身家不凡,此便利物什竟也有?!敝T暗眼里看得分明,冷然地喝道。
“哦?彼此彼此了......”星黃白面色傲慢,聲音清冷,算是回?fù)袅诉^去。
“青麟,開始吧,莫再耽擱了,此次只怕人多......”諸家二老沉聲道,諸青麟微微拱了拱手,然而這次還不等他開口,武堂之外便立上了三道身影,正是大呼著要來看熱鬧方才柳家魁武堂中那三人。
“老二,諸家此等大事也不通知柳家一聲,是不是太過分了啊......”當(dāng)中的男子冷然地道,他一身錦衣,正是柳家家主,柳蒙。這聲音不大,但卻宏亮異常,堂中之人聽得甚是清楚。
諸降在柳蒙身前伸出右臂,似是想要攔之一攔,后者卻看也沒看他,只盯著頭頂那塊匾上的演武二字長笑不已。
讓諸降吃驚的事情發(fā)生了,他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但竟像是被人憑空地挪移開了,以他九階骨師那不俗的原力修為,竟然毫無所覺中被人抬離了原地,而他眼中的錦衣老者卻雙手一直背在身后,這等修為實在可怕,也只有萬境強者那精深的原力修為辦得到了!
柳蒙口中笑聲依舊不絕,甚至聲音越來越大,偌大的演武堂竟也像是被這聲音顫動,木質(zhì)的堂頂多處可見有灰塵浮現(xiàn)。
堂中原先的三人始終面色平靜,似是未受太大的影響,只有矮胖男子不禁捂住了雙耳,那里似被震得生疼,他原力修為只得區(qū)區(qū)八階,而且歲數(shù)自是不小,一身本事全然不在原力一途。
錦衣老者收回了望向頭頂牌匾的目光,也停下了笑聲,面前的諸降早被他用原力隨意地移開了,一位九階骨師,自己手都不用動,只消微提原力,他便要攔不住自己地閃在一邊了。
老者神色冷峻,緩步走入,在他身后緊跟著柳家管家柳政,他神色恭敬,另一側(cè)則是貌美非常的柳如畫,她卻是雙目高抬,面有傲色。
三人走到諸青麟身前,后者衣袖輕動,卻是運起了原力,錦衣老者看在眼里,心中輕哼一聲,卻把目光望向了端坐不語神色肅穆的諸家二老,口中淡道:“老二,你的傷好些了么......呵呵......”
諸家二老原本微閉雙目,此時聽到這話卻忽地雙目大睜,金色光亮瞬間遍布雙眼,分明是使出了萬境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