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姬茹燕十歲起,就喜歡舞槍弄棒。
姬母又十分寵溺她,姬瑞數(shù)次勸說她女孩子應(yīng)習琴棋書畫,可姬母不僅不聽,還號召了自己的人脈給姬茹燕尋了個師父,也就是錢文初的前暗衛(wèi),張翰。
不過,那時候的錢文初還只是個乳臭未干的八歲幼童,而張翰二十好幾,年紀輕輕已經(jīng)摘得了武林大會的前五。
姬茹燕年幼,并不知道武林大會前五意味著什么,又是什么契機讓武林大會的前五來教她一個資質(zhì)平平的宰相千金學武。
反正現(xiàn)在回憶起來姬茹燕也只記得,秋風時節(jié),家里院子都落滿了楓葉,張翰把一地的落葉用劍挑成一陣漩渦,一排排的在內(nèi)力驅(qū)使下直直的插進了房梁上、門上,各處,然而走到近處,落葉又變回軟塌塌的樣子掛在上面。
看得十歲的姬茹燕一愣一愣的,當即就下跪喊了師父。
張翰雖然認可了這個徒弟,但一直都只是簡單的教授一些基礎(chǔ)的功法,而姬茹燕還幻想著有朝一日能像張翰一樣使出那種超脫物質(zhì)的功法。
那時候,姬茹燕對張翰是仰慕的,順帶對他唯一的女兒也是照顧有加,純當自己親妹妹般對待。
姬茹燕呆坐在房里,陷入了回憶,此時天光大亮,閔閔還躺在床上處在昏迷的狀態(tài),臉上浮了一層薄汗,楚辭盡心盡力的在一旁替她換洗擦汗,看到閔閔的眼皮略微的動了動,于是激動的沖著姬茹燕喊道:“主子,主子,醒了醒了!”
而姬茹燕還在思考昨夜錢文初的行為舉止。
昨夜錢文初調(diào)戲完她正準備回偏殿,姬茹燕叫住了他:“你把話說清楚!”
錢文初卻故意賣關(guān)子:“你等她醒了直接問她啊?!?p> 說罷也不管姬茹燕怎么挽留,自顧自的離開了,桌上還留著一把沒嗑完的瓜子。
“主子?主子!”楚辭嘴唇都喊干了,直接走過去拍了拍姬茹燕。
姬茹燕這時才反應(yīng)過來,楚辭無奈的嘆了口氣:“主子,她醒了。”
姬茹燕像被電觸了一下,瞬間從座位上彈起來,快步走到床邊,握住閔閔的手,緊張的看著她。
“閔閔?你醒啦?”
張閔閔微微張開了雙眼,看到姬茹燕的第一眼,便使出渾身的力氣想要坐起來,奈何渾身的刮傷撕扯著皮肉,疼得她又冒了一層薄汗,楚辭早就細心的端好水放在一旁,把熱毛巾敷在她頭上,姬茹燕使勁把張閔閔按回床上:“你好好休息,不用起來?!?p> 說罷,姬茹燕幾度欲言又止,幾乎和張閔閔同時脫口而出。
“姐,我有話和你說。”
“閔閔,我有話要問你?!?p> 兩人頓時沉默了一秒,然后又同時笑了起來,姬茹燕是被氣笑的,而張閔閔是愧疚。
“姐,我不是有意瞞你,因為暗衛(wèi)這事必須保密......”
“我想問的不是這個?!奔阊嗦犕耆耘f一臉平淡。
閔閔瞪著杏仁眼:“姐,你不怪我?”
姬茹燕頓覺好笑:“閔閔,你我相識多少年了,難道這點信任我都給不了嗎?”
閔閔一時內(nèi)心酸意翻涌:“你有什么盡管問,我知無不言!”
姬茹燕斟酌再三,還是問出了口:“錢文初,你了解多少?”
閔閔雖然訝于姬茹燕對皇上直呼名諱,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問題,畢竟一邊是自己親姐,一邊只是工作,想都不想還是親姐重要。
“我十二歲那年,當時我瞞你說去昆侖山修行,實則就是接替我爹,保護皇上?!遍h閔邊回憶邊說道:“不過,那會兒的皇上,也不過十四左右,而且只是皇子身邊的一名陪讀,當時我還不理解為何要我保護一名小廝?!?p> “你爹就沒告訴過你其他的事?”
“他就只是安排我做事,你也知道我爹那性格,多余的事根本懶得操心,也不關(guān)心皇上的私生活,只交代我如果保護不好,腦袋搬家?!?p> 姬茹燕背脊發(fā)涼,這暗衛(wèi)的工作真是要命,這還是她記憶中那個可愛天真的閔閔嗎?
如今的閔閔渾身是傷,臉色慘白,眼神滄桑,語氣也是異常的冷漠平淡。
姬茹燕的世界觀坍塌了。
不過,這倒使得她對錢文初的身世愈發(fā)感興趣了。
“閔閔,我新婚那天,你在哪里?”
“...我被派去執(zhí)行任務(wù)。”
姬茹燕心想,錢文初果然不是什么善茬。
“閔閔,那,你知道,我跟他圓房了嗎?”
姬茹燕只是想告知閔閔她和錢文初有了婚姻事實。
閔閔撲閃了兩下眼睫毛,“???”的一聲直接坐了起來:“我現(xiàn)在就去殺了他!”
說完就要掀開被子穿鞋子,姬茹燕又好氣又好笑的按住她:“你這是干嘛呀?”
“不是!他明明答應(yīng)我不碰你的!”
姬茹燕徹底無語了,這妹妹的天真也不全是裝的:“閔閔,你許諾什么讓他答應(yīng)你???”
“當然是多干十年暗衛(wèi)??!”張閔閔越想越氣:“不行姐,我現(xiàn)在就辭職,你等著我。”
“好了好了,別鬧了?!奔阊嘀饕€是擔心閔閔的傷受折騰。
張閔閔咬著牙,憤憤地握緊姬茹燕的手:“姐,對不起?!?p> “你跟我道什么歉?這種事又不是你許個諾就成了,別意氣用事啊,又不是小孩子了。”
“反正打破約定的是他,我自然也不必遵守,明年就是我最后一年了,干完我就走人,姐,到時候跟我一起離開皇宮吧?”
姬茹燕看著閔閔真摯的眼神,噗嗤的笑了出來:“閔閔,你怎么越大越糊涂了啊,我如果走了,姬家上下還有活路嗎?”
閔閔啪的拍了自己腦門一下:“我被氣糊涂了,這狗皇帝,明明答應(yīng)我的?!?p> 姬茹燕好笑的拍拍閔閔的臉:“你啊,這種事,狗皇帝想怎樣就怎樣啊,他憑什么聽你的?”
“哦?還能罵人,說明還活著嘛?!卞X文初又不知何時收斂氣息偷偷進來的,站到了床邊,搖著扇子瞇著眼笑著看著姐妹倆。
楚辭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剛要下跪被錢文初眼疾手快扶?。骸俺o姑娘就免禮了?!?p> “...是,是,老爺?!?p> 坐在床邊的倆姐妹面面相覷,都不說話了。
“張閔閔,你是不是要辭職???”
“是?!遍h閔努力表示出不卑不亢的態(tài)度,實則緊張的握著姬茹燕的手,手心里都是汗。
“那你現(xiàn)在就可以出宮了?!卞X文初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她。
“???”張閔閔的臉上徹底繃不住了,急得就要下床,又被姬茹燕按住,姬茹燕深吸口氣,轉(zhuǎn)頭語氣和善的服軟:“皇上,閔閔才為你負傷不過一天而已?!?p> “怎么,她都為朕負傷了,再繼續(xù)工作不太好吧?!卞X文初終于拿出了一點皇上的樣子,不過卻是用來“威脅”皇妃和下屬。
畢竟剛才罵他的話被聽到了,姬茹燕還是忍住情緒耐心的哄道:“閔閔她現(xiàn)在行動不便,先留在我殿內(nèi)調(diào)養(yǎng),現(xiàn)在趕她走豈不是顯得皇上心胸狹隘呢?”姬茹燕語氣溫和,但最后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然而錢文初是誰?他毫不在意姬茹燕的激將,只是湊近姬茹燕,一只手拍到她肩上彎下腰,用姐妹倆都聽得的聲音湊著姬茹燕耳朵吹著氣地說:“今晚侍寢,我就考慮下?!?p> 閔閔真切地感覺到了姬茹燕手指關(guān)節(jié)咔咔響的聲音,以及姬茹燕腦子一根神經(jīng)斷掉的聲音。
為了閔閔,必須忍耐,不能讓他把閔閔扔出去,姬茹燕在內(nèi)心不斷地給自己洗腦。
“好?!奔阊嘧詈筮€是答應(yīng)了,張閔閔震驚的看著姬茹燕:“不是姐,我現(xiàn)在好的差不多了,我不需要療傷了!我可以下床的!”
“那,愛妃,回見?”錢文初搖著扇子,開開心心的離開辦事去了,還貼心的關(guān)上了門。
楚辭在一旁只能心疼的看著姐妹倆,姬茹燕頭上又多了一條當面辱罵皇上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