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神秘古籍《治國韜略》
韓先樹心里很高興，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知道了彼此身份，那么談起來就再無避諱。
郢都城內(nèi)的腥風(fēng)血雨，韓先樹都是知道的，所以他心中很壓抑，因為有許多無辜之人受他牽連而慘遭殺害。
但他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去，并且自己也只能隱姓埋名，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機(jī)緣巧合之下，遇到了義薄云天的張飛，這才在青峰寨暫時住了下來，過了一段稍微平靜的生活。
但他明白，朝廷的人遲早會找到他。所以，他要在此之前能夠遇到一個可信任之人，一來可以傳承他的治國理念，二來將比自己性命還要重要的東西托付于人，三來也希望自己的女兒能有一個好去處，不希望她跟著自己顛沛流離，吃盡人間酸楚。
原以為，有生之年等不到滿足這三項條件的人。
哪知，蒼天有眼，竟然給他等到了這個人，一個讓他沒有任何懷疑的人。
鎮(zhèn)北侯寧安南之子寧無缺。
竹屋內(nèi)，燭火搖曳。
韓先樹喝的有點微醉，但思緒依舊清晰，瞇著雙眼，問道：“無缺，于治國，你如何看？”
在穿越之前，他的碩士論文題目是《中國歷代經(jīng)濟(jì)變革研究》。可謂是，上溯管仲相齊，下迄改革開放，以歷代的改革節(jié)點為軸，透過前塵索驥劇變中蘊(yùn)藏的共性，探尋改革得與失。
經(jīng)濟(jì)改革必然伴隨政治改革。
所以，為了這篇論文，他幾乎都泡在圖書館，查看各種經(jīng)濟(jì)、政治相關(guān)的文獻(xiàn)資料，故而對變法之事有著自己的見解。
寧無缺沉吟片刻，道：“歷代君王所追求的不過是強(qiáng)大與穩(wěn)定這兩大終極目標(biāo)，但這兩大終極目標(biāo)又是相互沖突。強(qiáng)大的代價必然打破內(nèi)外平衡，導(dǎo)致不穩(wěn)定。而要想穩(wěn)定，就必須放棄某些強(qiáng)大的手段，比如減少戰(zhàn)爭或降低徭役?？v觀歷代君王，能夠成為明君者，其實質(zhì)就在于將壯大與穩(wěn)定之間實現(xiàn)有效平衡。一旦這個平衡被打破，在沒有建立新的平衡下，自然會走上衰亡道路?！?p> 韓先樹眉頭緊鎖。這番言論，他是第一次聽見，非常新穎。他想要從中找出破綻，但卻又無處下手。再結(jié)合他自己的認(rèn)知，竟然不由自主信服。
半晌，韓先樹嘆息道：“我窮極一生想要追求的真相，不想被你一語道破真諦。恐怕即便是你父親，也未曾有你這樣的見解?！?p> 提及自己父親，寧無缺順口接過話來：“先生與我父親相熟？”
韓先樹看了他幾眼，擠出一絲笑容，道：“我與你父親之間的往事，還是由他告訴你吧。我想問你，眼下君王之舉到底圖什么？”
寧無缺心中一緊，暗道這下子應(yīng)該是聊到正題了。
“若不是因我二叔遭小人誣陷而經(jīng)歷了牢獄之災(zāi)，恐怕也不會思考這些事情。至于君主圖什么，晚輩無從知曉，還請先生賜教！”寧無缺不想直接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畢竟這會牽扯到自己的性命。
這番話在韓先樹耳中那是正常不過的，所以他并不覺得寧無缺在隱瞞什么，直言不諱道：“按照你的說法，當(dāng)今天子即不圖強(qiáng)大，又不圖穩(wěn)定，而將天下當(dāng)做私產(chǎn)，肆意攫取財富為己所用。”
寧無缺不解道：“他要那么多財富做什么？”
韓先樹神色凝重道：“他要長生不老！”
寧無缺恍然大悟，縱觀那些所謂的千古帝王，如秦始皇嬴政、漢武帝劉徹、唐代宗李世民，明世宗朱厚熜，這幾位都是對追求長生不老這份事業(yè)有著很大的執(zhí)著。
“他若長生不老，那豈不是要把皇帝龍椅給坐穿了?！睂師o缺調(diào)侃道。
韓先樹滿臉擔(dān)憂道：“這世上沒有人可以真正長生不老，但延年益壽卻是可以做到?！?p> 寧無缺問道：“莫不是宮中有人為他煉制所謂的仙丹？”
韓先樹沉吟片刻，道：“這世間并非普通人所見所想的那樣簡單。那龍椅不過世俗權(quán)力的象征，但龍椅之上還有其他的寶座。那些人，年歲數(shù)百，鶴發(fā)童顏，左手呼風(fēng)喚雨，右手搬山填海，不是仙人似仙人?！?p> “先生見過？”寧無缺追問道。
韓先樹點了點頭道：“見過?！彼€準(zhǔn)備說你父親也見過，但到了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隨即，韓先樹起身，走到自己的床前，將枕頭下方的一本古籍拿了出來。
“年少時，我曾遇到一道人，那道人見我讀書勤懇，便將這本書送給我。而后，還告訴我，倘若哪天讀懂了這本書，那便可褪去肉體凡胎，得道升仙。”
韓先樹低頭看了這本泛黃的古籍，苦笑道：“世人都說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我考功名，想著有朝一日入朝為官，能為百姓造福，讓他們吃飽穿暖，看著他們活的好，我就心滿意足了?！?p> 旋即，韓先樹陷入了沉思，過了半會，繼續(xù)道：“只可惜，事與惟愿，一入朝堂深似海，整日爾虞我詐，勾心斗角，已然沒有心思為蒼生謀福。之后，便辭官歸故里，在云州青陽，創(chuàng)辦青陽學(xué)院。”
寧無缺想到一個非常關(guān)鍵的問題，便問道：“朝廷為何要以先生的《青陽詩集》為由大肆誅殺與先生有關(guān)之人？”
韓先樹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正色道：“皇帝只顧長生，不顧百姓死活。官員只顧貪婪，不顧百姓死活。如果我不做點什么，那天下蒼生豈不是永無明日。”
寧無缺心中陡然騰起一股正氣，以及對韓先樹的欽佩之意。但是，他一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朝廷為何會下如此重的毒手？
“敢問先生，宮中那位到底想要從您身上獲取什么？”寧無缺直接問道。
韓先樹楞了一下，隨即哈哈笑道：“無危則安，無缺則全。你名無缺，果真都在你的猜測之中。你說的沒錯，趙云瀾就是想要從我身上拿走一件東西。這件東西，足以要了他的命！”
寧無缺沉默了。
而此時，房間里的氣氛陡然變得陰冷起來。
就在燭火將要熄滅的時候，一個白衣女子走了進(jìn)來，將手中蠟燭點燃，房間里頓時亮了許多。
寧無缺看著她的身影，突然問道：“不知韓姑娘芳名？”
“單名一個琦字?！表n琦神色平靜道。
說完，韓琦目光從他臉上掠過，然后走出了房間。
韓先樹干咳一聲，道：“無缺，這本古籍，與我無益，就當(dāng)送你的見面禮。至于是否如道人說言，我不得而知，但書中某些治國之理卻可借鑒?！闭f著，韓先樹將那本古籍遞給了寧無缺。
寧無缺接過古籍，看上去與普通書籍沒有什么兩樣，書名為《治國韜略》。
寧無缺凝視手中這本古籍，心有異樣，因為他好像在哪里見過，但一時半刻想不起來。
他輕輕翻開古籍首頁，寫著三行字：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是故得乎丘民而為天子，得乎天子為諸侯，得乎諸侯為大夫。
諸侯危社稷，則變置。犧牲既成，粢盛既潔，祭祖以時，然而旱干水溢，則變置社稷。
這第一句話太熟悉了。這是亞圣孟子“民貴君輕”的核心之論。
然而，還沒等他表現(xiàn)出震驚，識海里突然出現(xiàn)另外一本名為《治國仙略》的古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