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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座氣運神橋

第24章 此木為柴,因火生煙

我有一座氣運神橋 月華亭 2996 2022-03-09 15:44:40

  紅箋小字,說盡平生意。

  鴻雁在云魚在水,惆悵此情難寄。

  斜陽獨倚西樓,遙山恰對簾鉤。

  人面不知何處,綠波依舊東流。

  寧無缺放下毛筆,低頭吹了兩下尚未干涸的墨跡。

  這是他想著柴佳音寫下的一首小詞,乃北宋晏殊的《清平樂》。

  “少爺,你寫什么呢?”薛紅漁走了過來。

  寧無缺問道:“跟二叔說了?”

  “二爺明兒上午就走,他讓你多休息兩日再出發(fā)。”薛紅漁目光落在這首詞上,心中乍然冷了下來。

  “少爺是不是喜歡那姑娘?”

  寧無缺微笑道:“我曾認為,人的一生會遇到兩個人,一個驚艷了時光,一個溫柔了歲月。所以,我也說不清楚,我遇到是驚艷了了時光,還是溫柔了歲月。我心里想著,如果這兩個人都是一個人,那該多好?!?p>  薛紅漁默不作聲,她從自家少爺?shù)拿寄垦凵裰幸呀?jīng)看得深切,他確實對那女子一見鐘情。

  但問題是,她還不知道那個叫柴烈的真正底細。自家少爺這么冒然撲上去,恐怕會受到傷害。

  “少爺,那個柴烈今日之舉著實可疑,待我從張寨主那邊弄清楚了再做打算也不遲。”

  “不用。柴烈并非他真名,而且他與我父親相識?!睂師o缺沉聲道。

  “他是故意在此等你?”

  寧無缺沉吟道:“應(yīng)該不是?!?p>  “何以見得?”

  “我們來到青峰寨巧合居多,他事先應(yīng)該不知,所以他應(yīng)該不是故意在此等我?!?p>  “照這么說,他應(yīng)該是從張寨主那邊知道我們在此,而他又認識侯爺,所以他來見你。可是,他為什么不見二爺?”薛紅漁點出其中的關(guān)鍵。

  “他認識我父親,未必與二叔相熟。而且,他是假名與我相見,自然不想與其他人見面,恐怕也是有難言之隱?!?p>  薛紅漁還是不放心道:“少爺,即便如此,那你也不能為女色所迷惑而失了心性?!?p>  寧無缺笑瞇瞇道:“紅漁,這話好像有很濃的醋味嘛,莫不是你已經(jīng)被少爺我風(fēng)姿所折服?”

  薛紅漁被他說破了心事,臉上一陣火辣,但她死活不能承認,嘟起小嘴道:“我是替凌煙提醒你?!?p>  寧無缺微微一怔,一想起凌煙那含情脈脈的眼神,這心里糾的很啊。

  尤其記得,原主還懵懂時,凌煙作為貼身丫鬟,在冬天時經(jīng)常替他暖被窩。

  那個時候,兩個人對男女之事都還懵懂,鉆到被窩里嘻哈打鬧,而后安靜躺下來聽原主說那些從書中看到的趣事。

  無憂無慮,自由自在。

  這或許,就是兩小無猜。

  時間可以改變一切,也包括情感,可以讓兩個人愛的死去活來,也可以讓兩個人刀劍相向。

  這個夜晚注定無眠。

  寧無缺第一次正式自己的情感,他不愿意渾渾噩噩的度過,他要做出選擇。

  這是對于這個選擇,在他心底深處,終究還有一個別人無法觸及的地方。

  旭日東升,陽光明媚。

  當寧無缺從靜悟中醒來時,寧安北和楊東兩個人已經(jīng)離開青峰寨,繼續(xù)趕路。

  張飛和張盈盈,還有王老三等人則在議事堂向眾人分發(fā)錢財,各自做出去留。

  青峰寨約莫七十多人,凡是與郭東臨等人關(guān)系密切的,一律給了錢財,勒令他們離開。

  余下那些人,有的選擇回鄉(xiāng)種地,有的決定做點生意,剩下的人則跟著王老三入行伍。

  那天晚上,寧無缺就讓李長庚立下字據(jù),以此為憑。只要青峰寨的人拿著信件去府衙找他,便會妥善安置。

  “大哥,這里的事情已經(jīng)處理差不多,你跟盈盈即可啟程吧?!蓖趵先齻械?。

  張飛眼眶濕潤,沉聲道:“天下無不散筵席。經(jīng)此一別,不知何年相見。老三,珍重!”

  “大哥,珍重!還有,盈盈,照顧好你爹!”王老三抱拳道。

  “三叔珍重!”張盈盈拱手道。

  “寧公子和柴先生這邊,老三你多照料一二?!睆堬w叮囑道。

  “大哥放心?!?p>  張飛伸手按在王老三肩膀,拍了拍道:“若有機會,尋個婆娘,過個日子。走了!”

  說完,張飛轉(zhuǎn)身離去,翻身上馬。

  “寨主,少寨主,一路保重!”眾兄弟齊聲喊道。

  張飛沒有回頭,淚水無聲落下。

  “駕!”

  馬蹄聲起,朝丹州城方向疾馳而去,漸漸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寧無缺斜靠在一株老樹下,目睹著方才一幕。

  不得不說,離別能使淺薄的感情削弱,卻使深摯的感情更加深厚,正如風(fēng)能吹滅燭光,卻會把火扇得更旺。

  “少爺,你哭了?”薛紅漁小聲道。

  寧無缺長嘆一口氣,想起那首經(jīng)典的送別詩,忍不住吟誦:“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guān)無故人。”

  “少爺,哪里有酒?”薛紅漁不解道。

  “酒在人心,杯水能醉人。人在酒中,可見性中真。”在他們身后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正是柴烈。

  柴佳音聽聞此詩,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沒想此人對張寨主等人富有深摯情誼,不然哪里會有這兩句離別詩。

  寧無缺轉(zhuǎn)身望向柴烈,還有身邊那個白衣女子,笑吟吟道:“柴先生,柴姑娘?!?p>  薛紅漁冷哼一聲,對他們父女二人沒有多少好感官,尤其是那個柴佳音。

  “寧公子,一起走走?”柴烈邀請道。

  “先生請!”寧無缺謙讓道。

  柴烈與寧無缺走在前面,薛紅漁和柴佳音與他們保持兩丈遠的距離,二女彼此不對眼,各走各的,但又不時偷偷打量著對方。

  柴烈關(guān)切道:“寧公子,身體好些了?”

  “沒什么大礙?!?p>  柴烈道:“那就好。對了,寧公子平日里讀些什么書?”

  寧無缺道:“經(jīng)史子集,地志游記都有涉略?!?p>  柴烈沉吟道:“古人云,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不知寧公子,如何理解?”

  寧無缺微微一怔,沉聲道:“后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后人而復(fù)哀后人也。天道循環(huán),無往不復(fù)?!?p>  柴烈目露震驚之色,看了他良久,眉頭漸漸舒展起來道:“我曾聽聞一個趣事,說的是主政一方的地方官,路過一個算命攤子,那算命先生說,大人病在肌膚紋理間,不醫(yī)治恐怕會加重。那位官員說自己沒病,還奚落他故意訛他錢財。過了五日,官員又路過算命攤子,算命先生又說,大人之病已在肌肉里,不及時醫(yī)治將會更加嚴重。官員還是不理睬。又過了五日,算命先生看見他又說,大人之病在腸胃里,不及時治療恐有性命之憂。那官員惱羞成怒,揚言砸他攤子。又五日,那算命先生看見他就跑,官員很好奇,便讓人抓他回來,問他為何逃跑。”

  說到這,柴烈看了一眼寧無缺,見他凝神聽著,便繼續(xù)道:“算命先生道,小人出身杏林,懂得醫(yī)術(shù)。初見大人,小病在皮膚紋理之間,湯熨的力量所能達到的。而后病在肌肉和皮膚里面,用針灸也可以治好。再等到病在腸胃里,用火劑湯可以治好??涩F(xiàn)在,病在骨髓里,那是司命神管轄的事情,我也沒辦法?!?p>  寧無缺好奇問道:“然后呢?”

  “那位官員見怒氣沖天,便讓人給他揍了一頓。那算命先生也顧不得身上疼痛,連夜逃離。而后,沒過幾天,那官員就感到渾身疼痛,便立即派人尋找,但早已不知所蹤?!?p>  “那官員病死了?”寧無缺問道。

  柴烈搖頭道:“那倒沒有。只不過,用其他稀世靈藥吊命而已?!?p>  寧無缺饒有意味道:“先生莫不是那位算命先生?既能算命,又能救命?”

  柴烈微微一笑道:“若是你,又當如何?”

  寧無缺見他默認,心中冷不防有了一絲猜測,但又無法證實心中那個想法。

  “身為地方主政官員,聽不得勸告,又驕橫自大,一意孤行,非地方百姓之福。既然病入膏肓,司命之所屬。那就趁他病要他命,換一任為民謀福利的地方官。”寧無缺正色道。

  柴烈臉色大變,而后開始激動,隨之又狂笑道:“爾俸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試問,普天之下,有多少當官的銘記于心,為一方百姓謀福利?”

  山風(fēng)驟起,老樹奇石,乍勢開聲。

  在這一刻,寧無缺從柴烈身上感受到一身正氣,一副讀書人的錚錚鐵骨。

  “晚輩寧無缺,拜見韓先生?!睂師o缺拱手作揖道。

  柴烈吃驚望向他,道:“何以見得?”

  寧無缺拱手道:“我在獄中,曾拜讀過先生的《青陽詩集》,從詩文的字體行間中勾勒出韓先生模樣。再者,先生名先樹,樹為木,此木為柴因火生煙,便有烈火。柴烈與先樹,今兒腦海里的模樣與現(xiàn)實模樣相重合,自然便認了出來?!?p>  韓先樹一臉驚愕,沒想到他能從詩集和姓名中猜測出他真實身份,這份心思常人不能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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