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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思隨筆合集

雕刻師

詭思隨筆合集 心思比海底深 2587 2022-02-22 21:39:13

  我,一個小有名氣的雕刻師,每天都過著重復(fù)的令人麻木的生活:殺肉豬,取出骨頭,雕刻成藝術(shù)品,然后賣給那些有錢無腦的,癖好奇怪的富翁和收藏家們,你知道的,越奇怪的東西,他們就越感興趣,而我這用骨頭做的雕刻品,可太能滿足他們了。

  在這種平凡生活中唯一能給我以慰藉的,就只有雕刻的過程了,兩三把銼刀,一柄小錘子,一把切割鋸,就能讓我一坐就是一大天,不瞞你們說,雕刻使我快樂,雕刻就是我的全部,雕刻是我活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意義了。

  我這么說是有原因的,其實一開始,我在上初中的時候中途輟學(xué),原因是我的父母涉及偷稅漏稅,我們的財產(chǎn)全被沒收了,我只能從那座貴族學(xué)校退學(xué),當(dāng)然,他們也有一點干凈的存款,我就靠著這點存款,和一個大媽合租著一間小平房,迫于生計,我開始尋找一切能讓我繼續(xù)生活下去的方法,最終,我想起了雕刻,我在小時候就對這種手工制作特別感興趣,那些我父母藏起來的,沒有被查收的骯臟的錢也給了我發(fā)揮這種興趣的空間,說干就干,我直接用剩下的存款買了一些木料和工具,開始了賣雕刻品的生活,本來在這條小街,我的雕刻品有一點市場,這些在當(dāng)?shù)厥中缕娴男⊥嬉獯_實能夠讓我提高我的生活質(zhì)量,可是和我合租的那個大媽毀了我安靜的生活,她是個婊子,最開始跟我合租,幫我付錢,純粹是因為她看上了我,隨著我一次又一次的拒絕她的邀請,她對我的熱情開始縮減,對我感到厭煩,她也終于找到了趕我走的最好的方法:她找到了房東,嚷嚷著說我做雕刻時噪音太大,太過嚇人,影響了她的休息質(zhì)量。然后,我就被房東戴上了什么“侵犯他人合法權(quán)益”的鐵帽子,我被趕了出來,媽的,要不是那個大媽去給房東賣身子,房東才不會給她出這個主意呢,這兩個該死的狼狽為奸的社會渣滓!他們太不講理了,簡直蠻橫的令人發(fā)瘋!

  總之,最后我又搬家了,吸取了上次的教訓(xùn),我選擇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一條山間公路旁蓋了個小木屋,也是因為這次經(jīng)歷,后面我就一直用肉豬的骨頭做雕刻了,房東和大媽熱情的提供了原材料。

  日子平淡的過去了一年,一年之后,有一個商人找到了我,他是帶著使命來的,他在某一天陪一個大富翁外出游玩,在一個地攤看到了我的骨雕,當(dāng)時就喜歡上了,我就說嘛,越有錢的人癖好越怪,還真有人喜歡骨雕,話說回來,他們沿途打聽,多方尋找,最終還是找到了我,這個商人今天來,是來收購我的藝術(shù)品的。誰會跟錢過不去呢?在我的心里,藝術(shù)排第一,那么第二給金錢當(dāng)之無愧,我一聽,就把商人請進(jìn)了屋,給他展示我最近才雕刻出來的作品,其實我能看出來這個商人對于藝術(shù)一竅不通,可他還是不住地阿諛奉承我,呵,虛偽,因此我對他就沒那么熱情了。最后,他拿出了500金加索,買下了我的全部作品,用這些錢,我換來了一個更高級的作坊和一個二層小樓,開始更用心的雕刻。

  雖然那個商人不懂藝術(shù),但是我想那個富翁應(yīng)該算是我的知音了,這商人再來的時候,遞給我一封信,信是那個富翁寫的,字里行間滿是對我的作品的大肆贊美,他的說辭十分的高深華麗,卻并不令人反感。我們就這么一來二去交易了一段時間。慢慢的,他從收購我的作品,到提出要求定制;我呢,一方面為了藝術(shù),一方面為了金錢,就變著花樣的滿足他的要求,微雕的古羅馬斗獸場,拼接的瓦爾基里神廟,抽象的獅身人面像……我沒日沒夜的勞作,沒辦法,時間緊,任務(wù)重啊。可是我又不是鐵打的,漸漸的,他的多樣的要求使我過度勞累,那些字句成了壓在我身上的根根稻草。他的訂單實在是太多了。有錢人的欲望真是個永遠(yuǎn)填不滿的大坑啊!

  前幾天,那個商人又來了,他說富翁想要一個大的,做一個比薩斜塔,十比一的比例,一周之后出貨,如果完成了,高達(dá)3000枚金加索就會流進(jìn)我的衣兜。當(dāng)時的我被金錢沖昏了頭腦,滿口答應(yīng)了下來,高高興興的把商人打發(fā)了回去??梢晦D(zhuǎn)身我又犯了難,倉庫里的肉豬快不夠了,想用這些肉豬做一個十比一的比薩斜塔,根本不夠用,我還需要不少肉豬。

  第二天,商人過來視察我的工作進(jìn)度,我的內(nèi)心經(jīng)過一番掙扎,最終還是藝術(shù)占了上風(fēng),如果不做這個比薩斜塔,那倉庫里的肉豬就能做許多其他的小物件,精致的東西更能給人帶來享受。于是我實話實說,而商人一聽材料不夠了,這個單子不接了,當(dāng)場就把那副虛偽的笑臉沉了下去,換上了一副不耐煩的面具,開始說我這說我那,像一只蒼蠅一樣,令人厭惡。沒辦法,為了堵住他的嘴,我只好帶他去了作坊,打開了存放肉豬的倉庫的門,展示給他看:“你看,原材料真的不太夠了。我沒騙你吧。”商人看到了,后來一聲不吭。

  又過了兩天,那個富翁親自來找我了,我以為他又是來催進(jìn)度的,剛想跟他解釋卻被他搶了先。原來是商人失蹤了,他過來是為了問問我那天商人的行蹤,我十分同情他,能夠包容那么虛偽的人,和他做朋友,那這個富翁的心得多善良啊。我就對他說,那個商人來催我,我告訴了他我后悔了,拒接單子的原因,然后他虛偽的嘴臉開始丑惡起來,再然后我?guī)戳丝磦}庫,來證明我的誠實,之后我就不知道了。富翁臨走前讓我再好好想想,他再找找看,畢竟據(jù)他所知,我這里是商人的最后一個去過的地方,要是還找不到再來問我。我看著他的臉,心中對他的看法逐漸改變:還以為你有多好呢,原來在你的眼里,藝術(shù)竟然比不上一個跑腿的虛偽至極的商人。于是我又不那么喜歡這個富翁了。

  這幾天,我不斷接待了一撥又一撥的人,那個富翁,富翁的妻子,商人的妻子……昨天我還被兩個警察帶走問話去了,他們翻來覆去的問我那些相同的問題,也是因為他們,我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變得一團(tuán)糟,不少時候我是能做出好的藝術(shù)品的,被他們這么一攪和,我是一點雕刻的心情都沒了。該死的!要知道當(dāng)一個人沉迷于藝術(shù)時,打斷了他和宣布他死刑沒有什么區(qū)別啊,這些混賬!

  今天,我正躲在作坊里想著做一個微雕的巴赫農(nóng)神廟,一上午都沒人打擾,我這才開始在藝術(shù)海洋里的遨游,到了下午,看著我完成了快一半的作品,我就開始感嘆墨菲定律的準(zhǔn)確性。然而,我越不想被人打擾,就越來人打擾我,這次是富翁和警察一起出動。他們敲門喊叫時,我的神廟已經(jīng)雕刻了一半了,全身心投入的我被他們的聲響一嚇,握著切割鋸的手不受控制的一抖,完了,即將問世的藝術(shù)品死在了蛋殼里,這已經(jīng)是第幾個因為他們的打擾導(dǎo)致被毀的藝術(shù)品了?我的垃圾桶里已經(jīng)堆滿了半途而廢的骨料。這次我的怒火再也忍受不住了,今天我必須和他們好好理論一番,用那個該死的猥瑣房東的話說,他們這也算侵犯我的合法權(quán)益了吧?

  我站起身,漲紅了臉,回身拉開了倉庫的門,憤怒的朝著里面破口大罵:“我說你?。∧懿荒茏屗麄兿R粫。∵@些該死的肉豬已經(jīng)毀了我許多珍貴的藝術(shù)品了?。 眰}庫躺著倒在血泊之中的商人。

  我拿起了切割鋸,慢慢地走過去開門,一邊走著一邊瞎想:“嗯,算上這些肉豬,能差不多把那個十比一的比薩斜塔給做出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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