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小心翼翼
得出結論為，京漢官道每一里平均造價為九十三萬三千錢?！?p> 眾官松了口氣，似乎也不是很貴？
“這么多錢……我大漢就算把國庫搬空，也支付不起百之其一啊?！贝笏巨r(nóng)鐘繇面色蒼白，搖搖欲墜，艱難地開口說道。
對數(shù)學不敏感的官員們，乍一聽似乎感覺沒多少錢。而鐘繇作為大司農(nóng)，卻清楚地知道這說的只是每一里的造價。
現(xiàn)在的錢，早已指的是楚陽鑄造的鋼幣，其購買力遠不是當初董卓動輒億記的劣質銅幣能相比的。
僅僅是現(xiàn)在金洛官道已建成的部分，就是總計八億五千四百余萬錢。
如果這個數(shù)字不夠直觀的話，換算成糧食，就是接近四百萬石。
這只是金洛官道已建成的部分，不包括造價更高的京漢官道。
當初楚陽為了搞到一兩百萬石糧食，可是大動干戈，發(fā)動大軍搜刮三輔，還特意為此攻略了漢中。
雖說這有當時處于大饑荒的原因，但以現(xiàn)在朝廷微薄的稅收，這四百萬石起碼要幾十年，還得年年有盈余，才有可能湊齊。
更別說現(xiàn)在朝廷的官吏工資，都還在靠著楚陽提供的借貸支撐呢。
“這官道需要那么貴嗎？”楊彪疑惑地問道。
楚陽點點頭，環(huán)視眾臣道：“問得好。這個造價，只是路賑司暫且計算出來的成本，還沒加上民夫死傷的撫恤，承擔建設任務的南苑路橋社應得的利潤?！?p> “所以這只是一個參考，具體該多少錢，還要朝廷選派公正能干的官吏，和路賑司、南苑路橋社三方一起進行結算，不是哪一個人說了能算的?！?p> “相國言之有理?！贝居诩蔚溃骸叭绱酥卮笾拢隙☉撨@樣慎重對待。”
“不管怎么說，這筆錢朝廷肯定是拿不出來的。哪怕我們此后不再征戰(zhàn)，也絕對償付不了這些錢?！辩婔淼馈?p> 他是最清楚朝廷收支的人。
“鐘司農(nóng)說的沒錯，按照朝廷現(xiàn)在的狀況，我確實看不到有收回這筆債務的任何希望?！背桙c頭道。
“相國，不知你這筆‘債務’，可否為朝廷減免一些？”駙馬都尉伏完小心翼翼地問道。
“是啊?！?p> “相國忠心許國，不妨大量一點?！?p> 眾官紛紛點頭，試圖讓楚陽免去一些欠債。
“你們這態(tài)度，實在是讓我寒心?！背枔u頭道：“諸位不想著怎么弄錢，而是希望我做出犧牲，這合適嗎？”
“……”眾官面面相覷，搞不懂楚相國為何突然從肱股之臣，變成了斤斤計較的市儈之徒。
這兩幅面孔的轉變，竟如此自然，毫無違和。
“唉，我說，我們大家應該想辦法弄錢，諸位就沒有什么看法嗎？”楚陽見眾官沉默，不得不再次提醒道。
鐘繇沉吟道：“現(xiàn)在朝廷確實還可以增加一些收入，三輔各縣欠了不少賦稅，我們可以派出得力的大臣，去各地催繳?！?p> 現(xiàn)在朝廷控制的地盤極為有限，似乎可以采用這種奢侈的辦法。
若是大漢十三州俱全，那“派出大臣去一一催繳賦稅”，就不太現(xiàn)實了。
“鐘司農(nóng)言之有理?！壁w岐點頭道。
“沒錯，就是這個思路。”楚陽點頭道。
“大家看看誰能勝任這個差事？”淳于嘉問道。
眾官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諸位，請聽我一言?！背柎驍嗔吮娙说挠懻摚呗暤?。
群臣安靜了下來，看向楚陽。
“你們這樣的辦事效率，實在是太低了。這一年多來，只召開了數(shù)次朝議，很多時候，諸公都無所事事。
所以在決定派誰去辦事之前，我們要先改變一下現(xiàn)在的辦公方式?！背柕?。
“什么叫‘辦公方式’？”眾官問道。
“現(xiàn)在朝廷各部門的衙署分散在長安四處，甚至許多官員根本就沒有固定的衙署，沒事的時候自由散漫，有什么事還得到處去找人，我們必須立刻改變這一局面。
首先就要合署辦公。”楚陽道。
“合署辦公？”
“我已安排人手，在原三公府進行修葺和改建，改為相府。等完成之后，除了少量確實需要獨立衙署的部門。
其他官員每天都需要到相府坐班，建立考勤制度，按考勤和績效發(fā)放俸祿?！背栃嫉?。
“每天都要到？”少府楊琦問道。
“也不是每天，之前大家不是也都有休沐之時嗎？以后也一樣有，除了各年節(jié)按慣例休沐，每月逢七也都有一天休沐?！?p> 楚陽微笑著說道。
沒錯，就是每隔九天休息一天。
至于每天的工作時間，早卯時到晚酉時就好。
比起很多朝代，大臣們半夜就得起床準備上朝，楚陽認為自己已經(jīng)很人性化了。
在相府整改裝修完成之前，楚陽把大多數(shù)朝中官員，暫時集中到了北宮“上班”。
除了武庫、蘭臺、考工、京兆尹、左馮翊等確實需要自己獨立辦公場所的部門，其他的，包括本來在未央宮里有自己官衙的少府之類，都統(tǒng)統(tǒng)移到了北宮。
“陛下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間，未央宮里到處都是各種官衙，這成何體統(tǒng)？”楚陽這樣解釋道。
“可是少府本身就是為陛下處理皇家事務的啊?！睏铉馈?p> 他雖然不情不愿地搬到了新的辦公地點，還是感覺有點委屈。
“皇上的家事和國事早已混為了一體，比如尚書臺，現(xiàn)在處理的還僅僅是皇家的事情嗎？
這種混淆不清的狀態(tài)，亟待需要改觀。這次集中辦公，不僅僅是為了效率，也要趁此梳理各部門的職責，做到人員精簡，職權分明?！?p> 楚陽道。
他對朝廷一團亂麻的部門和眾多冗余的官吏，早就忍無可忍了。
楊琦聽著楚陽的話，努力地試圖理解他的每一個詞匯。
相國出身微寒，說話多用粗俗俚語，這讓眾大臣們有些不太習慣。
他肯定是沒讀過多少書，說不定五經(jīng)都不懂。楊琦看著楚陽，莫名其妙地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但俚語也有個好處，習慣了以后十分簡單，比起咬文嚼字的掉書袋，似乎這樣更為舒服一點？
楊琦不敢有半點看不起楚陽，不管楚陽懂不懂經(jīng)學，他做的事都是絕對配得上相國之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