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點塔
“越界了！”
——一道嘶啞的聲音，猶如從九幽之下沖出！
聲音，初始微弱。
隨之幽幽傳來，咆哮著，翻滾著，最后震耳欲聾，響徹云霄。
聲音沾染著一抹月色光華，頃刻間化作一根巨指，巨指上閃爍著繁雜的符文，遙遙望去，猶如繁星點點，指尖重重地直接點在半空黑云之上！
轟的一聲，黑云顫動，隨之裂出無數(shù)細(xì)痕，最后崩潰散去。巨指亦似遭到反噬，符文大肆崩塌，隨即亦是從指尖處，不斷崩塌起來。
收回目光。
佝僂老者的身影，顯現(xiàn)在九幽塔一層大廳之中。
老者炙熱地盯著沈默，又狠狠看向石像，用嘶啞的聲音罵咧咧地咕噥著。
末了，還不忘朝著石像方向吐了口吐沫。
沈默終于在離石像丈余處，停了下來。
感覺像是過了很久，卻又像是在剎那之間。那種玄妙的感覺，此刻緩緩?fù)藚s，不久后便消散不再。
感受著體內(nèi)那道長生之氣，竟然憑空凝練粗壯了許多，雖然境界未變，依舊還是煉氣境前期，但總感覺哪里出現(xiàn)了不同。
仰望著石像，縱非本人，沈默也能感覺到其本尊的卓傲與瀟灑。
沈默有種強烈的感覺，這尊石像定與長生殿、《長生訣》功法有著莫大的干系，卻不知是門內(nèi)哪位先人。
佝僂老者圍著沈默，轉(zhuǎn)了一圈，細(xì)細(xì)打量了眼前少年一番，嘀咕道：
“這資質(zhì)，嘖嘖……有史以來……最渣！”
沈默也不計較，忙施禮道：“弟子沈默，拜見老前輩!”
“小子，剛才不是很狂傲么？”
“把本尊當(dāng)空氣，怎么，現(xiàn)在要求我了？”
“弟子，弟子不敢……”沈默尷尬苦笑。
自己剛才誤打誤撞的一幕，再想到不久前老者讓自己“點燈”，看來卻是另有用意，也不知這九幽塔是何存在。
九幽塔顯然極為不凡，不稍片刻，自己竟然收獲良多。不管逍遙子將自己送來究竟有何用意，但此處，絕對適合自己！
“弟子駑鈍，還請前輩見諒?！鄙蚰Ь吹?。
佝僂老者揮了揮手，嘀咕道：
“哼！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確是駑鈍不堪……憑你這資質(zhì)，估計你家老祖也是嫌棄得緊，虧本的買賣做的倒是大方，你是第一個……”
許是孤獨久了，佝僂老者生出了自言自語的毛病，說的時候卻也不避諱沈默，把沈默聽得滿臉通紅。
……
“我家老祖是誰？”沈默瞥了瞥石像，有些茫然，玉衡一脈的老祖？
“你家老祖是誰，你來問我？！”佝僂老者顯然氣急。
“敢問前輩尊諱……”
“你沒資格知道！”佝僂老者絲毫不留情面。
“前輩，剛才讓弟子點燈，不知如何點？”
沈默覺得這樣對話下去，不行??！自己自幼不善與人交際，何況老者顯然有點不耐煩了，不由得硬生生開始找話題。
“呃——”
佝僂老者一巴掌，拍在自己額頭上。
“唉，作孽?。 ?p> 五百年了，要么一個都不來，要么要來就來一根傻木頭！資質(zhì)又差，又不會聊天，還是個短命鬼……
算了，算了！老者不斷平復(fù)著情緒。既然老東西，連僅存的一絲本源之力都給他了，看來已經(jīng)是沒得選擇了！
這破地方，自己算是待夠了！
佝僂老者一咬牙——
搏一把！
搏成了，從此天高任鳥飛！
搏輸了，就把這傻木頭大卸八塊，清蒸、紅燒！
佝僂老者作下了決定，便抬起頭來，嘿嘿笑著，臉上的皺紋瞬間褶成一堆，有些駭人。不知老者臉色為何數(shù)次變換，沈默只得強露出一絲笑臉相迎。
“不要笑！小子！你知不知道，你笑起來真的——很丑！”
沈默噢了一聲，忙收起笑臉，略作嚴(yán)肅傾聽之狀。
“你這么傻站著，顯著你高？”
……
一老，一少，在大廳中央之處，青石地板上之，席地而坐。
佝僂老者，身材短小，駝著背，滄桑褶皺的面龐。不知從哪里變出一面蒲團，墊在自己屁股下，這才緩緩開口。
“小輩，你可知道此地為何處？”
沈默思索著，認(rèn)真答道：“殿主曾言是九幽塔，具體是何所在，還得向前輩請教？”
老者擺了擺頭，“不要一口一個前輩叫著了，本來就很老了，這樣叫更顯老！”
“本尊法號「掌三山四海及五岳云玄乾坤定妙真人」！怎么樣？”
老者得意道，滿臉皺紋微微亂顫，佝僂著的背也稍稍挺直了幾分。
“久仰！——”
沈默倒是覺得名號很特別，聽起來似乎也很厲害，就是有點長，不大好記。
老者略有些失望，拍馬屁都不會！
“叫我堯大人吧……”
“好！——”
......
九幽塔，塔高百丈，共有九層，來歷久遠(yuǎn)。
九幽塔與長生訣，牽連極深。
因功法緣由，長生訣修習(xí)異常艱難、緩慢。長生殿開宗老祖思索再三，籌備了數(shù)百年后，九幽塔便出現(xiàn)了。
長生殿修習(xí)《長生訣》第一卷的弟子，但凡入煉氣境，均可有一次機會入九幽塔“點燈”。
每點亮一層，便過關(guān)一層。
每過關(guān)一層，便可有機會獲取一絲機緣。那機緣究竟是何物，是有形，或是無形，因人而異。
數(shù)千年來，有弟子獲得大道感悟，有的獲得修行法門，也有得到修行寶物的，不一而足。
也有可能，一無所有……
至于每一層該如何“點亮”，亦非相同。
但有一處，千百年來未曾改變。那便是每一層的“點亮”，必然要成功闖過那一層的磨煉。如此，方可進入下一層。
否則，點塔試煉終止，此后終其一生，再無法進入九幽塔。
機會只有一次！
“點亮層數(shù)越高，用時越短者，大善！”
“為求激勵門內(nèi)弟子修行，特設(shè)九幽碑，凡名次進千名以內(nèi)者，可入之?！?p> “堯大人，這么多年來，是否有弟子點亮過第九層？”沈默問道。
堯大人撇了眼沈默，停下介紹，似是陷入追憶之中。
許久，堯大人嘆著氣，沒有回答沈默，揉了揉眼角，自顧自地莫名道:“很久很久了，沒看到下雪了……外面的世界一定很美吧……”
“沈默，去吧！”
“這夜，太暗太長了，去給老子點亮那第九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