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后續(xù)2
“大王,何時才能回鄉(xiāng)啊?!?p> 南平王呆坐在廢墟之中,身邊一名美婦嬌弱的趴在他的腿上滿臉哀愁。
這是界口大敗后的一個月后,城外聯(lián)軍兵臨城下,整座孤城岌岌可危。
此時此刻,他想起了那個已經(jīng)戰(zhàn)死的人,一個曾經(jīng)他嫉妒到面目全非的男人,如今卻是無比的懷念。
世人都說南平表面由他統(tǒng)治,但實際上卻是站在他身后的那個人統(tǒng)率著一兵一卒,而他不過是個無能王公。
可在界口一役,原先占據(jù)主動的南平軍在余天正的帶領(lǐng)下先是陣斬上將贏武,然后擊潰繼任的王旻眼看就要勝利,就連王旻也被困于山中被一把火燒到毫無痕跡,但突如其來的變故導(dǎo)致一切功虧一簣。
這一仗的起因源自南平與漠北勾結(jié)的敗露,導(dǎo)致南平軍隊入駐君臨的合法性遭到質(zhì)疑。而余天正也第一時間撤出了殤州這片是非之地,但此時在界口一家獨(dú)大的齊國終于找到了問鼎中原的機(jī)會朝南平不宣而戰(zhàn)。
可單單一個齊國對于在南平發(fā)展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余家來說算不上大挑戰(zhàn),如今天下雖說諸侯并起可除了他能稱得上大國的也無法齊陳兩國。
于是南平向位于南方的宛州自稱東南王的虞守靜示好,而東南王也恰好對位于自己北邊阻礙了自己發(fā)展版圖的陳國早有出兵的想法,于是兩國一拍即合,我?guī)湍阕龀蓶|南王,你幫我問鼎中原。
可似乎是蓄意已久又像是突然加入,離公爵的圣武騎兵團(tuán)頃刻間擊碎了東南王大軍的防線絕塵而去,隨后突然出現(xiàn)在這片戰(zhàn)場上,那黑甲紅旗宛若蕩盡世間的惡魔橫掃了整個界口平原。
正當(dāng)余天正調(diào)集兵力防守時,離公帶著他最精銳的鐵騎從北而來。那是來自他們夏朝精銳中的精銳。可如今成為了一把刺向自己的尖刀。
同門師兄弟的君子決戰(zhàn)在冰冷的鐵蹄下變得脆弱不堪,離公手中的長劍親自斬下了南平的帥旗以及。。。余天正的人頭。
一代梟雄就此落幕,但每個人都猜到了他的結(jié)局,不因其它,只因他出賣了整個北征聯(lián)軍觸怒天下。
而離公似乎也因此而來。
余天正的死訊和大軍潰敗很快傳到正在與美人含笑作樂的南平王耳中,他先是遲疑了半日,他不敢相信這個他嫉妒的男人竟然真的敗了甚至還身死戰(zhàn)場,一切都顯得不可思議。
可莫名的他沒有半分愉悅,像是內(nèi)心深處被抽空了一般木納。這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專一君主第一次推開了懷中好的嬌妻行尸走肉般走出自己的寢宮。
“我余天正對不起天下所有人!唯獨(dú)對得起你們大夏!”
“我會讓大夏從灰燼中重生,但在此之后它將是你們的大夏而不是我的!”
這是余天正串通漠北敗露后被南平王詔至殿中的回話。這個漠視天下群雄的男人在此刻依舊傲然而立無所畏懼。
也是在此刻,余天正感覺自己肩背上的重?fù)?dān)徹底釋放,他前所未有的感到輕松。
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guān)鎖。
而今塵盡光生,照破青山萬朵。
或許現(xiàn)在這是他除了在潭山城外最自由的時候,他再也不想背負(fù)被強(qiáng)加的重?fù)?dān),他要為自己而戰(zhàn)。
是,的確,漠北與南平一直有著某種不可明狀的聯(lián)系,但這一切都是擺在暗地里,而當(dāng)真相敗露那就需要一個替罪羊來頂替罪名,而余天正就撞在了風(fēng)口上。
但對于這重大的指控余天正的這一句話讓南平王啞口無言,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即使天下不滿但也畏懼南平的實力不敢輕動。
“余將軍看著冷酷傲慢,但他這一生似乎一直被人操縱,他被父母擺弄拋棄了夢想,他從一個俠士變成手浸獻(xiàn)血的軍人,也是個可憐人啊?!?p> 美婦撫摸著南平王的胸口,但南平王心不在此而是緊皺眉頭不知想什么。
“親征!我要親征!我要證明即使沒有余天正,我也能扛起這個南平,扛起所有前輩復(fù)興大夏夙愿!”南平王的聲音鏗鏘有力。
大山內(nèi),一具身體掛在房屋正中,臉上還有一絲血色。
“師兄?!?p> 王旻感受著愈發(fā)強(qiáng)烈的窒息感,自己的意識也開始逐漸模糊眼前愈加漆黑。
“王旻以后你要去做什么?”
“去報效我想報效的人,我要當(dāng)上名將!你呢師兄?”
“我想仗劍天涯,去看看這個世界?!?p> “不是吧師兄,你這么有天賦還那么努力,以后就想著看風(fēng)景?”
“什么叫看風(fēng)景?”小余天正假裝慍怒,然后一臉向往的看著王敏。
“那叫男人的風(fēng)情?!?p> 那是在數(shù)十年前潭山書院二人即將畢業(yè),畢業(yè)考試上余天正一鳴驚人鋒芒盡顯,原先一直居中的他以第一的成績畢業(yè)并且創(chuàng)下了潭山書院建院兩百年里第一的好成績。
面對余天正這樣的回答,不僅王旻就連老師們也都各自嘆氣,一個天才既不從文也不從武,真是造孽。
數(shù)年后,這個滿心幻想的男孩在君臨大放異彩名聲漸遠(yuǎn),他的著作被千萬人所知一時風(fēng)光無限。
可很快,他就像是一抹流星轉(zhuǎn)瞬即逝。在親生父母的算計下,他殺人藏匿身份回歸故里。
“王旻!你越界了!我軍人才濟(jì)濟(jì),沒了一個贏武還有大把將領(lǐng)!我齊國十萬甲士你如何統(tǒng)帥的了!
“余天正可以,那我也能行!”
在贏武兵敗余天正后王旻奏書上諫,但齊王卻佯裝不知。直到第二日清晨他走出他的寢宮,看到了外面跪了一夜的王旻。
“三件事,你要是能成,以后你便是我大齊三軍元帥!”
“第一,擊敗余天正!”
“第二,奪下界口!”
“第三。。我要你攻破君臨!”
最終同門二人在戰(zhàn)場上再次碰面。只不過上一次還是戰(zhàn)友,現(xiàn)在他們是對立方。
“師兄,我一次都沒贏過你?!?p> 交戰(zhàn)前一晚二人會面,大軍前威風(fēng)八面的齊國大將此時像是個落榜考生。
“那是因為你被限制住了,你被你自己限制了。”余天正拍了拍王旻的肩膀,這或許是他們最后一次以師兄弟的身份交談了。
“只因齊侯給了你一個飯碗你就衷心于他,只因我是你師兄你就正直以待。在尋常人中或許是文人雅士,但在戰(zhàn)場上這會成為你絕對的弱點?!?p> “可是師兄。。”
“有時候折中或是按照自己的內(nèi)心想法來做事,反而會成為雙面刃,他既刺傷自己也傷害別人,最終不管是對你還是對我亦或是你的主子。”
“我明白了?!?p> 王旻失落的看著地上爬行的螞蟻,他們像是無拘無束般隨意爬行。
最終二人的交戰(zhàn)開始了,不到一個月雙方投入接近四五十萬的兵力,整個界口像是絞肉機(jī)般每天都死傷無數(shù)。
“終究還是沒贏?!?p> 看著漫山遍野的南平軍黑壓壓的從地平線出現(xiàn),王旻知道中軍敗了,那么一切都將要脫離他的掌控。
他起身一人朝身后的山林間走去,身邊最后的護(hù)衛(wèi)自愿的留在原地堅守著自己的位置。
就在如潮水的南平大軍即將與最后的殘部相接的前刻,一道火光沖天而起在上空炸開,隨之而來的是南平大軍數(shù)以萬計的火箭。
“可這一仗,是我贏了?!蓖鯐F苦笑著看著山腳下的南平大軍,火勢已經(jīng)蔓延而來,他轉(zhuǎn)身朝一邊的木屋走去,這是他選擇的葬身處。
他在山頭,余天正在山腳。
“永別了?!?p> 木門被打開傳來刺耳的嘎吱聲,一個熟悉的人影從中走出。
“非要如此嗎?”
王旻點了點頭說:“你是我對千萬齊國子弟的交代,而死是我對我自己的交代?!?p> “我明白了。”
人影側(cè)身讓道,然后頭也不回的朝火海中走去。
“公爺!”王旻對著人影喊道,但來人無動于衷。
“江浩兄!”
離公身影愣住,然后忍不住的顫抖。
“我不是江浩!”如同兇猛野獸的低吼從離公喉中傳出,同時巨大的壓力變化讓王旻和山腳的士兵都臉色一寒。
“王旻只想對江兄。。公爺說一聲,我們說不說相識甚久但也同為戰(zhàn)友,也曾把酒暢談徹夜。我大你幾歲不要臉自稱兄長,但逝者已逝,還望兄弟珍重?!?p> 王旻俯身對著離公拱手作輯,但離公頭也沒回也不知看到?jīng)]有淹沒在火海之中。
“他該死的,我保護(hù)不了他,我也對世人無能為力,與其茍延活著,死才是他最好的歸宿?!碑?dāng)后來有人問起為何要留王旻于山間而不救時離公答道。
“大王,城破了?!?p> 美婦不知何時離開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回來,南平王癡癡地聽著消息,知道婦人摟住他的脖頸才有了一絲反應(yīng)。
“你說,我是個昏君嗎?”
“那您說,我是個妖婦嗎?”
王搖了搖頭,雖然他寵溺美婦,但群臣從未有半點意見,只因此婦并非禍水,甚至可以說南平有如此巨大的能量,除了他以及余天正,婦人也有著不可估量的功勞。
她是南平士族的愛女,二人從小情真意切,南平的建立離不開士族支持。
“那王怎么會是昏君?除了寵愛妾,王可還做其它壞事?”美婦嬌艷一笑。
“是啊,不過是愛老婆,我有何錯?”王也釋然淡笑,原來這么久自己只不過活在自以為的余天正陰影下,以為自己只是個無能之君。
要是早點明白,也不至于此??!
“大王,家里是回不去了?!泵缷D輕輕推開南平王走出數(shù)米然后雙手撐地下跪。
“這是何意?”南平王不解的問道。
“來生,我們在做夫妻?!?p> 在王詫異的目光下,美婦拔起一旁的南平王配件,南平王的眼神開始變得驚恐。
“不!”
一聲悲憤的呼喊傳來液體濺落聲,王抱著美婦放聲痛哭。
“下輩子,咱不要背負(fù)著什么復(fù)國大任了,好嗎?”美婦用最后的力氣摸著南平王的臉頰。
“好!好!好!都聽你的!”
但美婦已經(jīng)咽了氣再也聽不見他的聲音。
等到齊國與離國的聯(lián)軍闖入,他們看著地上的兩具尸體盡數(shù)沉默。
“公爺,南平王畏罪自殺了?!?p> 離公冷漠地看著地上的兩具尸體,內(nèi)心卻忍不住的抽動著,宛如刀割。
“離公,你與那些諸侯不同。我余天正向來喜歡強(qiáng)者,而你就是那位強(qiáng)者,可你的心太軟弱了,你的內(nèi)心根本沒有這天下,有的只是你那一畝三分地?!?p> “你我本該是朋友,但你我生在不同的世界,你有你守護(hù)的東西我也有我要達(dá)成的使命,很可惜這輩子我們注定不能在徹夜長談了。”
江浩想起了與余天正與他在萬千鋼鐵洪流中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