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功臣路

　　　　第二天一早云曉丹和蕭迪拿到警局的公文，再一次來到李娜家?guī)ё吡死钴?。提取DNA的整個過程一直默默不語的他，卻在回去的路上突然問道：“真的是我爸爸殺了我媽媽嗎？我爸爸會被判死刑嗎？”

　　“如果證據(jù)確鑿。”蕭迪說，并無多語，可能他見慣了這些事情。

　　云曉丹卻突然意識到這個孩的矛盾與苦楚：就在幾個月前，他剛剛失去了母親，不久的將來可能還要失去父親。雖然父親或許就是那個兇手，就是那個本應該最最憎恨的人，但無論如何，父親卻還是目前這個世界上他唯一的親人。然后呢，然后他將獨自開始人生，背負著失去母親的傷痛，和殺人犯兒子的罪名，生活在愛恨交織的感情中，就像一把枷鎖牢牢地鎖住他，永遠不能擺脫。要把這樣的矛盾與苦楚加在一個16歲的孩子身上，是何等的殘忍，云曉丹不由得心生同情之意。

　　“如果爸爸也離開你了，你打算怎么辦？”云曉丹這一問，使他的情緒徹底失控了，他開始抽泣起來。他一哭，云曉丹的情感也受到了感染，眼淚立即就涌入了眼眶，為了掩飾情緒，她不自主地看向窗外，停止了說話。

　　過了幾分鐘，看到李軍平穩(wěn)了些，云曉丹才繼續(xù)他們的話題：“人的一生總是要遇到一些挫折、坎坷的，關鍵是看你如何去面對。媽媽死得很無辜，我們不能讓她白白死去，一定要抓住兇手，好讓死者安息。而爸爸如果做錯了事情，就應該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不光是他，我們每一個人都得為我們的行為負責任。雖然我們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是我相信，將來他們在另外一個世界見了面的話，肯定能把一切恩怨都化解開來。無論何時他們肯定最掛念的人就是你，所以你要好好活著，不要讓他們掛念。沒有過不去的難關，等你將來有了愛的人，有了家庭，一切就都會煙消云散。時間也會幫助你忘記一切，幫助治愈一切?！?p>　　“愛？什么是愛？”李軍突然說：“爸爸以前那么愛媽媽，可是現(xiàn)在卻又愛上了別人。他還說要想讓一個人不痛苦，就只能讓她死，因為如果媽媽活著就會更加痛苦。”

　　“他說過嗎？他真地說過這樣的話？”蕭迪機警地問，作為一個警察，怎么會不知道，李軍的話完全可以作為承堂證詞，如果李軍愿意出庭作證，他爸爸就在劫難逃了。

　　“是的，他親口對我說的。愛一個人會讓一個人死嗎？”李軍的情緒依然激動。

　　蕭迪還想再繼續(xù)追問，云曉丹卻用一個眼神阻止了他。云曉丹很明白蕭迪追問的意圖，但是她不想讓殘忍的事情再繼續(xù)發(fā)生在李軍身上：“他的方式太極端了，他不是真正的愛，而是自私。如果你真愛一個人，你會想盡辦法給她幸福，哪怕犧牲自己的幸福。你爸爸做得不對，但是你不要去恨他，法律會懲罰他的，甚至不要去恨任何一個人，恨和報復是不起任何作用的。知道嗎，只有你自己過得好，才是最重要的。將來所有的事情都結束的時候，你不想生活在過去的環(huán)境里，或許可以到外面去學習，忘記這里發(fā)生的一切。”

　　“這些事情沒有那么容易忘記！”李軍突然說道：“我估計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就好像紋身，”他指指自己的胳膊，云曉丹回頭看去，上面有一個老鷹的圖案，“這是我六歲的時候爸爸給我紋上的，我一直不太喜歡，但想要抹去它，只能留下疤痕?！?p>　　何嘗不是呢，傷口會好，但是總避免不了留下疤痕，疤痕會時刻提醒你曾經(jīng)傷口的存在。談話，就這么結束了。送走了李軍，云曉丹的心情沉重不已。她想起以前的工作，算算數(shù)、記記賬，處理好跟領導與同事的關系，就能活得很滋潤了。她卻總是嫌沒有新鮮感，沒有挑戰(zhàn)性，沒有工作激情，也不夠刺激，昨天重復著今天，今天重復著明天，而明天重復著后天，日復一日，月復一月，年復一年。

　　而此時，她的新工作夠新鮮也刺激，不用看領導的臉色，顧忌同事的言論，每一個案件都會是不同的，不僅具有挑戰(zhàn)性，也足以讓你充滿激情，還絕對不能簡簡單單地就完成任務，需要費盡心思，全心投入，甚至不惜代價。卻令她突然產(chǎn)生了一種莫名的責任感，有責任感未必是壞事，但會給人以負擔和壓力。世上哪有兩全其美的事情，玩著樂著，還掙著錢？要么辛苦，要么無聊、要么危險、要么就掙錢少?？傊?，云曉丹才意識到原來父母的一切苦心都是真正為了她好。

　　窗外的景致依然美麗，才幾天，銀杏樹葉因為天氣變冷，而變成金黃，有些已經(jīng)掉落，草地卻依然油綠，黃色的葉子熙熙攘攘落在綠色的草地上，陽光照射的角度又恰到好處，構成了幾乎是深秋最短暫也是最美麗的景致。正巧，車子拐入白羊座大道，蕭迪建議到佛瑞德廣場走一走，也就是佛瑞德鎮(zhèn)的中心廣場，云曉丹正好也想急于擺脫掉這種低迷的情緒，于是答應了下來。

　　鎮(zhèn)政府大樓坐落在佛瑞德廣場的東側；廣場的南側是幽靜秀美的佛瑞德公園；往南順沿，是超七星級的佛瑞德酒店；接著是佛瑞德百貨公司；再接著是醫(yī)療水平與醫(yī)療設備世界一流的佛瑞德鎮(zhèn)醫(yī)院。這幾座超級建筑物構成的白羊座大道，便是佛瑞德鎮(zhèn)的中心。

　　“這座大樓是？”云曉丹看著眼前這座高聳入云的大樓，驚異地問，因為它確實太壯觀了。

　　“這就是鎮(zhèn)政府大樓，它可是相當相當宏偉龐大哦！”蕭迪帶著幾分自豪地說：“我給你介紹介紹?！庇谑牵麄冞呄虼髽堑姆较蜃呷?，邊聊：“大樓是典型的新哥特式建筑。你懂建筑嗎？”蕭迪問，云曉丹搖搖頭。

　　“哥特式建筑，簡單地說，就是這種高高的尖塔型建筑。還有大樓的尖頭窗、豪華的大理石雕刻也構成其風格。你看，樓身的前部嵌有五座高塔，中間的一座尖聳入云，有333米高，上面鑲著的那座大鐘（大概在200米的位置），夸張地說，全鎮(zhèn)的人幾乎都能看到，其余四座的高度也就是它的一半吧。主樓體一共有十層，最上面一層帶有陽臺的，是鎮(zhèn)政府舉行宴會的地方；第九層到第五層是辦公區(qū)域，第四層為休閑中心，三、二、一層除包含一個拱形大廳還包括大堂以及會議中心。拱形大廳長75米，寬31米，每年夏季的古典音樂會都在這里舉行。說得是不是有點抽象，不知道你能否想象出來。”

　　“這里，還有古典音樂會嗎？鎮(zhèn)政府大樓里？”此時，似乎剛剛不愉悅的心情，已經(jīng)被這座大樓給她帶來的震撼，沖擊得一干二凈，她腦海里繪制著大樓的內部結構。難以想象，僅僅是一個鎮(zhèn)政府，這么奢華霸氣。

　　“光是鎮(zhèn)政府大樓的維護就需要不少錢吧？算來一年的經(jīng)費開支一定少不了。”別忘了云曉丹以前就在政府部門工作，而且做得是會計工作。

　　“你忘了，咱們這兒可是按六位空間計算的，看似很龐大，但是有些不需要的空間都可以直接隱藏掉，就是說不需要的地方就把它轉到別空間內，就可以避免打掃啊，清潔啊等事情，所以就避開了維護帶來的費用，需要的時候可以再轉換回來?！笔挼媳M量說得明白些，不過對于云曉丹這種外來的人，還是不好理解。“鎮(zhèn)上的某些習慣和傳統(tǒng)跟西方有些相似，但整個氛圍又具有東方的氣質和內涵?！彼又f：“你看，大樓的左右兩邊還有一個副樓相連，左邊的是圖書館，右邊的是檔案館，它們同樣龐大得難以想象，就像佛瑞德百貨商場一樣，沒有你想找但找不到的東西。貫穿主、副樓的是底部的涼廊。據(jù)歷史記載，整個大樓是1900年落成的，他的設計師同時還設計了維也納市政廳與科隆教堂。”

　　“就是說我想看什么書都可以在這座圖書館里找到嗎？那么請問它的藏書量是多少？”

　　“當然是全世界所有圖書館的總和了。其實，在佛瑞德很多很龐大的設施都是為夢境設計的。到了夜晚，這些設施會與夢境系統(tǒng)相連，管理區(qū)域內的人能通過夢境來到這里面。比如渴求知識的人，通過夢境來到這里就可以找到他們所需要的書籍；購物狂們，通過夢境可以來佛瑞德購物，滿足特別的需求；醫(yī)學家們，可以用我們醫(yī)院里最先進的實驗室來做實驗；通過特別認證的人，還可以在檔案館里找到他們需要的秘密。佛瑞德不僅是為夢境服務，其實是為人類服務，它能夠滿足人類的很多愿望和需求?！?p>　　“真的嗎？太神奇了！”云曉丹感嘆道。

　　“當然是真的。地球上不是有很多超自然的東西存在嗎？或許你們不能解釋，但是到了佛瑞德就好解釋了?！?p>　　說著他們已經(jīng)走到了鎮(zhèn)政府大樓前的三十六節(jié)臺階下。順著臺階往外延伸，兩邊相對排列著兩列大理石塑像，塑像后方各種植一排已將落葉的法國梧桐樹，塑像中間被鋪成一條石頭路。

　　“這里叫做‘功臣路’”蕭迪說，“言外之意，凡是塑像能夠立在這里的人，都是佛瑞德鎮(zhèn)的功臣?！?p>　　云曉丹看著兩邊的塑像，每一座每一座的經(jīng)過，她想起舒雨晴曾經(jīng)跟她提起過這里，于是，經(jīng)過一座雕像的時候，便看他們的樣子，再看看他們的名字。當走到大概是右邊第十五座雕像面前，站住了：“這個是金凱旋先生？”說著，她瞄向雕像底座的名牌，確定自己的猜測。

　　蕭迪暗暗一笑：“對啊，是他。你不知道吧，老金對于佛瑞德來說也是一大功臣之一?！边€沒等云曉丹繼續(xù)追問，他就滔滔不絕地講開了：“老金是三十多年前來到佛瑞德鎮(zhèn)的。最早，他在鎮(zhèn)醫(yī)院工作，不久之后，可能是感覺到自己知識的匱乏，便申請去了美國加利福尼亞大學學習，直到拿到了醫(yī)學博士學位，才回來。回來后，他并沒有回到鎮(zhèn)醫(yī)院，而是選擇當了一名偵探，開始了職業(yè)的生涯，一直到今?！?p>　　“原來他是學醫(yī)學出身，我說他怎么會知道那么多的醫(yī)學知識呢，但是，他為什么不當醫(yī)生而轉行當了偵探呢？”云曉丹插了一句。

　　“可能他喜歡吧，興趣是最重要的。當然，醫(yī)學對于偵破工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也算沒白學醫(yī)學，而且他在其他領域的知識面也是相當了得，當個偵探更得心應手。在他從事偵探工作的幾十年間，一共破獲200多起案件，重大的10起?？梢哉f近些年，發(fā)生在佛瑞德的大案要案幾乎都是他破獲的。記得十年前有過一起連環(huán)殺人案，那案子很可怕的：有4名女子先后被虐待后死去，鬧得整個鎮(zhèn)上都是人心惶惶，經(jīng)過將近兩個月的偵破，不僅和案犯斗智斗勇，他還險些喪命，最終真相得以水落石出，殺人狂居然是鎮(zhèn)上一名普普通通的公務員，平時行事低調，為人謙和，內心卻如此狂暴。

　　前兩年佛瑞德百貨公司發(fā)生了一起重大失竊案件案。你是去過百貨公司的，知道那里大的可怕，所以偵破工作特別難以進行。你想，光是查看攝像頭都看不過來，別說排查可疑人員了，工作量簡直驚人。要不說老金在偵探這個職業(yè)中確實有天賦，他用極為縝密的邏輯思維和超長的觀察力，居然不出一點差錯的抓到了罪犯，簡直就令人驚訝?！?p>　　根本不等云曉丹插任何話，蕭迪就一口氣地又說了下去：“還有一個案子不得不說，幾個月前政府大樓失火了。鎮(zhèn)政府大樓的底部是夢境發(fā)射器，全佛瑞德的人都知道，大樓的保衛(wèi)相當嚴謹，定期的檢查也是極為嚴密，要知道幾乎全佛瑞德的人都會用生命保護那里。所以失火就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意外能解釋的了的問題?？梢哉f比百貨公司失竊和連環(huán)殺人還要可怕百倍千倍，因為，如果夢境發(fā)射器被毀掉了，那么幾乎佛瑞德就不復存在了。那我們這些人還有什么存在的價值呢？可想而知，破這起案子壓力多大，真相多重要。當然，謎底解開了，真兇被緝拿歸案，是一場蓄意破壞。但是，并不是全部真相都被公布于眾的，有些事情需要保密?！闭f到這里他停頓了片刻，轉向云曉丹，語氣變得溫柔了些許：

　　“他破獲的這些案件，不僅僅是要對一個真相負責，對一個人的生命負責，而是要對整個社會，整個佛瑞德負責?！彼叩剿芟袂埃褞灼湓诘鬃系娜~子，輕輕拂去：“佛瑞德一直是有這么項傳統(tǒng)，每一任鎮(zhèn)長在任期間，都可以給一位對佛瑞德具有特殊貢獻的人樹立雕像，讓后人銘記，我們的現(xiàn)任鎮(zhèn)長選擇了金凱旋先生，而不是他自己。你看，功臣路上，已經(jīng)樹立了28座雕像，金凱旋的是第29座。在前28座中，有21座都是鎮(zhèn)長們給自己樹立的，所以可見老金的功勞確實折服了所有人?！?p>　　其實，蕭迪帶云曉丹來這兒目的并不是要讓她散心，也并不是想介紹什么佛瑞德的概況，很明了，就是要給她講金凱旋，講他的貢獻，講他的功績，他至少要讓云曉丹知道金凱旋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好人，一個大家眼中的模范！等到他們認為十分可怕的真相暴露的一天，云曉丹才會用理智戰(zhàn)勝情感，才會坦然淡定的接受它，甚至全心全意地去幫助他。

　　“你快把他說成一個神了。不過，他確實很厲害，聽你說著，我都有點崇拜他了。你們是怎么認識的，你又是怎么成為他的搭檔的？你們的年齡差距很大，不像是福爾摩絲和華生那種關系噢！”云曉丹有些調侃的問到。

　　“什么搭檔啊，助手啊，說我是他的徒弟或學生更確切。我認識他是三年前的事情，那時候我才23歲，剛畢業(yè)沒多久，才到警局工作，什么都不會。有一次......遇到一個案子，我執(zhí)意要靠一個人的力量去破獲，后來......后來，到了無法收場的地步，是他站出來幫了我，我們這就成了朋友?？?，那時候真是年少無知。”他搖搖頭，表情帶點無奈，帶點逃避，好像有什么事情不想說似的，也好像還對當初的情感無法釋懷。

　　“什么樣的案子??？為什么你要執(zhí)意一個人去破獲？他為什么要站出來幫你？說具體點！前因后果，我想聽聽，咱們都是一起工作的伙伴了，你應該讓我好好了解了解你們倆，不是嗎？”云曉丹像是看出了蕭迪的心情，故意問到。

　　蕭迪思忖片刻，定睛看了看云曉丹：真誠一定是彼此的，只有你付出，別人才會付出，即使現(xiàn)在，那些云曉丹口中所謂的“具體”并不是他想說出來的東西，為了換取云曉丹的真誠以及信任，他也愿意照她的話去做。他鼓起了勇氣：“好吧，我告訴你。咱們到?jīng)鐾つ沁吶プ?。”兩個人向涼亭走去了。

　　“先說說我吧。你還都不了解我。我今年26歲了，是土生土長的佛瑞德鎮(zhèn)人。在我三個月大的時候，被遺棄在了鎮(zhèn)上孤兒院的門口。于是，那里便成了我今后的家?！甭牭竭@里，云曉丹心頭一緊，不自主地看向他：“你是孤兒？”她問，并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唐突與魯莽，充滿愧疚：“對不起，我......真不知道?！彼⑿χ鴵u搖頭：“沒關系的。這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痹茣缘び忠淮巫屑毚蛄克?，一個受盡艱辛的人怎會有這般如此明亮的眼睛？和這樣陽光的神情？

　　她想著，他就接著說了：“18歲，我高中畢業(yè)后，由一位匿名的好心人資助上了瑞典德哥爾摩大學，學習犯罪學專業(yè)。畢業(yè)后，回到小鎮(zhèn)警察局工作。事實上，從我上小學開始，一直就有個好心人默默地資助我，讓我上鎮(zhèn)上最好的小學，最好的中學，我比孤兒院里其他的孩子都幸福很多。

　　三年前，我剛剛工作沒多久，鎮(zhèn)上發(fā)生了一起離奇的案件。有兩個人喝醉后掉到一個地洞里。”說到這兒，他突然警覺地看了看云曉丹的表情，卻發(fā)現(xiàn)云曉丹并無異樣，就接著說：“其中一個，在洞中被一種利器刺穿腹部當場身亡，幸好他被同伴拉了出來，否則可能連尸體都找不到了；而另外一個人出來后也瘋了，說他看到了狼一樣的怪獸。于是，鎮(zhèn)上的人們紛紛議論，鬧得人心惶惶?！?p>　　“哦，這事我聽過，是舒雨晴給我講的，說是懷疑狼人，鎮(zhèn)上一直有狼人的傳說?！睘槭裁疵總€人都會向她提起這個案子呢？云曉丹心里有些疑惑，但她還是選擇繼續(xù)聽他講。

　　“對，是的，就是那個案子。事發(fā)之后，有一些可怕的傳言，說是有詛咒存在。之后，誰都不愿意去調查它。而我年輕氣盛，立功心切，便不管不顧地一個人只身去調查了。當時我?guī)缀踝咴L了全部有記錄的、被懷疑跟狼人有關的、失蹤者的家屬以及后人，還有曾經(jīng)被襲擊過的人們。甚至還聽了瘋掉了的酒鬼的話，一心去尋找到地洞?！闭f著，他再次看了看云曉丹，后者聽得格外的認真。

　　“有一個奇怪的規(guī)律，不知道你發(fā)現(xiàn)沒有——在一件事情還只是傳說的時候，任何離奇的猜想都可能有人相信，一旦這件事情將要水落石出，人們馬上開始嘲笑那些哪怕只有一點點不切實際的想法。沒錯，人們開始嘲笑我，反對我，甚至有人恐嚇我，說我的尋找會激怒狼人，使狼人重新出現(xiàn)，事實上按照他們說法狼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鋪天蓋地的輿論，令我的壓力很大，幾乎快要崩潰甚至放棄了。但是我又知道如果我放棄，那么我從此就完了，這件事會成為永遠的把柄，被人嘲笑，我在警察局也沒法立足下去。所以，到底是堅持還是放棄，令我矛盾萬分，甚至苦苦掙扎。

　　就在這個時候，老金站出來公開支持我。他說我追根究底的精神是每一個探案人員都要學習的，并且與我并肩作戰(zhàn)，誓要一起找出狼人的秘密。結果，你也知道了，根本沒有什么狼人。他不僅僅是在破案這種技術層面幫助了我，還教會了我很多做人處事的道理。就這樣，我們兩個人不僅交上了朋友，我還成為了他的搭檔，更確切地說，我們的關系更像師生。整個事情結束之后，我問他為什么要幫助我，他說，他不能看到他資助了22年的那個優(yōu)秀的青年因為一個小小的堅持而毀掉自己的前途?！?p>　　盡管她早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但聽到這里，云曉丹的嘴還是張成了O型。

　　“沒錯，原來就是他一直資助了我那么多年，從小學一直到大學。不僅如此，每一年到我的生日、圣誕節(jié)、春節(jié)，他都會偷偷地給我送禮物，而且?guī)缀鯓訕雍闲摹９聝涸旱脑洪L一直都不肯告訴我這個人是誰，只說是一個好心人，沒想到這個好心人更是我的恩人?！笔挼闲πΓ瑹o奈地，自嘲地，搖搖頭，“我一直還以為是遺棄我的父母呢。”他輕輕地踩了踩在飄落在地下的樹葉，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想用這聲音掩飾自己的心情。

　　“對不起，我真不該追問。原來，你們之間有這么多故事?！痹茣缘び行┎缓靡馑?，因為自己的好奇，卻勾起了別人的傷心事。

　　“沒什么，都是過去的事了，何況我早晚都要告訴你的。你今天說過的一句話我很認同?！?p>　　“是什么？”

　　“你說‘時間可以治愈一切傷痛?！@句話對于我來說肯定是受用的。”蕭迪微笑著，看著云曉丹，眼神像一潭清晨的湖水。

　　云曉丹也深深地看向他，看來還是會有傷痛：“現(xiàn)在真的不痛了嗎？”

　　“不痛了，愛能夠撫平一切傷痛，我需要更多的愛?！?p>　　就在那一刻，云曉丹又一次瓦解在了他的眼神之中，這一次，是帶著愛憐與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