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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揚三國

卷三 兩京風(fēng)云 第八十七章 異夢離心

鷹揚三國 天上白雪 3788 2014-03-26 17:16:38

    低沉的聲音在狹窄的過道中引起輕微的回聲,令人難以辨明開口之人的身份。然而,張讓卻是神色大變,他退后一步,臉上露出極度戒備的慎重,尖叫道:“是什么人?”

  不管來人是誰,他竟能夠穿過獄中守衛(wèi)和張府親衛(wèi)的重重封鎖,如入無人之境的直抵此處,這已經(jīng)足以令張讓悚然心驚。

  “中常侍別來無恙!”那人漸漸行近,終于在昏暗的壁火中露出面目。

  “呼!”張讓松了一口氣,恍然道:“原來是漢揚!”

  劉陶亦低呼道:“南將軍?”

  黃門北寺獄雖是戒備森嚴,對于身兼都官從事的南鷹來說,卻如門戶大開,就在數(shù)月前,上百名逆反案的嫌犯便是從此處被他一一提出審訊的,實是輕車熟路的往來慣了。至于張讓手下的親衛(wèi),又有誰不知道南鷹與張家的交情?借他們一個膽子也不敢出手阻攔。

  張讓心中剛剛一松,立即面上泛出一絲陰鷙之色:“漢揚,不知本官方才是否聽錯?你竟然要保全此人嗎?”

  “你沒聽錯!”南鷹雙手負后,緩緩行來:“我就是這個意思!”

  “是天子的口諭嗎?”張讓心中不由一跳,強笑道:“為何本官竟然不知?”

  “你不用擔(dān)心,天子沒有給我任何諭令,這完全是我個人的意思!”南鷹揮袖撣了撣地上的塵土,隨意的席地而坐。

  “什么?漢揚你這是什么意思!”張讓不由一陣恚怒,他厲聲道:“你與奉兒情同手足,與本官亦是忘年之交,更兼有著過命的情誼,難道竟會為了區(qū)區(qū)一個劉陶,便棄這份深情厚誼于不顧?”

  “你說的沒有錯!”南鷹抬起頭,眼神毫不相讓的與張讓對視:“我與你父子二人都有著生死與共的交情!怎么?今日我不過是想請你放過一個無足輕重的劉陶,你便要掃了我的面子嗎?”

  “你!”張讓面上青氣一閃即逝,氣得手掌輕顫,一時說不出話來。

  “將軍,我不值得你如此維護!”劉陶突然嘆息道:“為了我這么一個孤臣,得罪這么多與你相交莫逆的權(quán)貴,不值!”

  “你閉嘴!有你什么事?”南鷹低喝道:“你想以死明志是你的事,而我想要救誰,他就一定不能死!”

  劉陶苦笑一聲,再不說話,因為他太清楚南鷹的脾氣了。他的眼睛突然有些濕潤,漢揚啊漢揚,你我不過是在長安曾經(jīng)有過一段相互扶助的交情,竟能令你如此不顧一切的施以援手嗎?交友如你,我劉陶今生死而無憾了!

  “漢揚!”張讓的聲音再次響起,他明顯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緩緩道:“憑你我的交情,憑我欠你的情意,我原該是言聽計從。可惜,劉陶必須死,天子也絕對不會允許他活在世上!”

  “天子那頭有我,大不了我和他翻臉!”南鷹的口氣令張讓和劉陶同時倒吸一口涼氣,劉陶更是苦笑,看來自己犯上的本事比起眼前這位,還差了一截兒。

  “漢揚糊涂!”張讓刺耳的尖叫聲驟然響起,震得四壁一陣輕顫:“就算你能令天子妥協(xié),可是你知道會付出多大的代價嗎?我實言相告,因保衛(wèi)帝都的絕世之功,天子已命我起草詔書,即將擢拔你為征西將軍,領(lǐng)司隸校尉,駐守長安!這是何等的榮耀?你怎可……”

  “我不稀罕,就拿這份封賞換劉陶一命如何?”

  “什么?”張讓渾身劇震,不能置信的盯著南鷹道:“你究竟與劉陶是什么關(guān)系?竟能令你對如此榮華富貴棄如蔽履?”

  劉陶亦是失色,突然他用盡力氣大叫道:“姓南的,本官用不著你可憐,你也不過是張讓這閹賊的同黨……”

  一記手刀準確的落在他的頸間,劉陶雙眼翻白的倒在了地上。

  “想激將我一怒離去嗎?”南鷹收回手掌,向著昏倒在地的劉陶啐了一口:“不要污辱我的智商!”

  “漢揚!”張讓陰沉著臉道:“看來,你是一定要與我作對了,接下來便是拿出天子御令強壓于我嗎?”

  “中常侍你錯了!”南鷹誠懇道:“如你所說,我與你們張家是過命的交情,今后仍然將同舟共濟,榮辱與共!我怎么可能與你作對?”

  “哼!”張讓面色漸緩,顯然是想到了當日南鷹對他的種種維護之情,他余怒未消道:“既然你仍顧念這份情誼,那么趁著只有你我二人在場,你必須對我有一個交待,到底為何如此不惜一切代價的要救劉陶!”

  “沒有理由!”南鷹坦然道:“你知道我的,殺人無數(shù),因為他們是敵人,而救人更是不計其數(shù),卻是沒有理由!”

  “救一個人!”他自嘲的一笑:“需要理由嗎?”

  “你…….”

  “好啦!你莫生氣,如果一定要說出一個理由,那么就是劉陶他不應(yīng)該死!”

  “你說的輕松!他如果活著,不僅是我,連天子都會淪為天下人的笑柄!”

  “我豈能不知你們的苦衷?我只是說劉陶不應(yīng)該死,至于他是否仍然會給你們找麻煩,當然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這此言何意?”張讓不由皺眉。

  “人,我?guī)ё吡?!并且保證這個人終你一生,也不會公然出現(xiàn)于大庭廣眾之下。而你,大可向世人宣稱,劉陶已于獄中突發(fā)惡疾而死!”南鷹微笑道:“怎么樣?現(xiàn)在中常侍不會再懷疑我的誠意了吧?”

  “這個,倒也未嘗不可!”張讓終于聽懂了南鷹的意思,他遲疑道:“只是…..”

  “我記得你剛才說過,你欠我一個情!”南鷹嘆息道:“幫我這一次,你我便可以重新來過了!”

  “好吧!但愿此事不會影響你我之間的關(guān)系!”張讓冷冷道:“我只是希望,漢揚日后不要為了今日之事而后悔!”

  “今日之事,只是一個意外!”南鷹心中一陣煩躁,他突然間只想走出這座牢籠,甚至遠遠離開洛陽,再也不回來,他勉強控制著面色,繼續(xù)言不由衷的微笑道:“我與你們父子二人,仍然是最堅定的盟友!請中常侍體諒!”

  “好!希望漢揚心口如一!”張讓終于恢復(fù)了正常的神色,他抬了抬手:“慢走,不送!”

  南鷹點了點頭,俯身將劉陶的身體抱起,一把搭在肩頭,大踏步的行了出去。他心中明白,無論如何解釋,自己與張讓都會因為今日之事而產(chǎn)生無可避免的嫌隙,再也無復(fù)當日的融洽。

  “南鷹!你好大的膽子!”靈帝暴怒的聲音震得偏殿之中回音不絕,仿佛是一遍遍怒斥著他的忤逆之舉:“是否仗著朕對你的寵信就敢如此肆意妄為?”

  “臣弟不敢!”南鷹木然道:“臣弟做事但求心之所安,沒無任何恃寵生驕的心意!”

  “拿著自己的功勛和朕賜你的恩寵,去換一個死囚的性命?”靈帝怒道:“還說是心之所安?你有沒有將朕這個天子放在眼里?”

  “你剛立下偌大軍功,朕正尋思著如何補償于你,連草詔都擬好了!”他喘了口氣,恨恨道:“你卻立即給朕擺下一道難題,是否故意要看朕的笑話?”

  “臣弟做事,只求問心無愧!”南鷹昂然道:“臣弟拼死立下功勛,不是為了尋求陛下的擢拔,而是為了回報陛下的信任!蒙陛下的恩典,欽封的鷹揚中郎將,那么臣弟身為一個將軍,保衛(wèi)帝都,捍衛(wèi)天子,便是責(zé)無旁貸,何功之有?”

  “正如臣弟仍然領(lǐng)著都官從事的差事兒,監(jiān)察司隸百官是份內(nèi)之事!”他重重道:“劉陶不該死,臣弟也只是盡本份,行正事罷了!”

  “好一個盡本份,行正事!”靈帝再次怒吼道:“你是在含沙射影,指責(zé)朕喜怒無常,濫殺大臣嗎?”

  “如果一個帝王只能靠著殺人才能捍衛(wèi)皇權(quán)的尊嚴!那么這不是立威,而是心虛,是示弱,是怯懦!”南鷹寸步不讓的對視著靈帝道:“總要有一些不怕死的人站出來,彌補天子的失誤!”

  “你是說朕害怕了?而你卻不怕死!”靈帝怒極反笑:“朕知道,你確實是不怕死!你我二人,就是所謂的明臣昏主吧?”

  “臣弟不敢!”南鷹終于苦笑起來:“你我之間,最多只能算是難兄難弟罷了,只因為臣弟自從跟隨陛下以來,便從沒有過上一天好日子!”

  “滾!”靈帝突然沖下龍階,抬腿便向南鷹踢來。

  南鷹愕然以對,慘叫道:“身為天子,怎可毆打臣下?”

  “好了!”靈帝面上終于露出一絲笑容:“朕不罵上幾句,踢上一腳,心中的不悅怎能散去?”

  南鷹摸了摸尤自疼痛的大腿,苦笑道:“那么臣弟受的委曲又怎么才能散去呢?”

  “沒有斬你的腦袋,還敢出言抱怨!”靈帝瞪了他一眼,突然嘆息道:“其實這件事你處理的倒也不錯,讓劉陶永遠在世上銷聲匿跡,朕不僅保全了顏面,更能穩(wěn)住張讓那些人!只是可惜你卻辜負了朕的一片苦心,這擢拔之事又要遙遙無期了!”

  “無所謂!”南鷹聳肩道:“臣弟早已說過,最后只能勝任一個太守,官當大了不是福,徒然受罪罷了!”

  “胸?zé)o大志!”靈帝恨鐵不成鋼道:“你準備一個鷹揚中郎將做到老吧!”

  “什么?”南鷹眼前一亮,叫道:“這么說,陛下并不打算責(zé)罰于我了?”

  “你想得倒好!”靈帝佯怒道:“死罪可免,活罪……便罰你做兩件事吧!”

  “請陛下吩咐!”南鷹一陣輕松,兩日來郁結(jié)的心中陰霾散去了不少??磥盱`帝仍然對自己恩義有加,自己一時沖動做下如此犯禁之舉,竟然也只是罰做兩件事。

  “第一件!”靈帝沉吟道:“你私縱劉陶之事,目前只怕也只有少數(shù)人知道,然而他們都是受劉陶指責(zé)之人,朕必須對他們做出交待!”

  “是!臣弟明白了!”南鷹苦笑道:“陛下若對他們交待,免去臣弟的擢升,卻又無法向那些不明內(nèi)情的洛陽軍民交待,因為臣弟此戰(zhàn)立下的戰(zhàn)功有目共睹,若是不賞,便是賞罰不明!”

  “嘿嘿!看來漢揚還算是個明白人!”靈帝微微一笑:“所以你我君臣仍然需要上演一出三封三辭的大戲!”

  “是!”南鷹苦著臉應(yīng)道。

  “對了,那劉陶你打算如何安置?”靈帝突然一陣悵然:“這次算是朕虧欠了他,你便替朕好好照顧他吧!”

  “請陛下放心,我會令他在深山之中安度余生!”南鷹微笑道:“絕不會再讓此人跳出來橫生事端!”

  “是你前次所說的那所深山塢壁吧?”靈帝不禁悠然神往:“看來這劉陶倒是因禍得福,從此再不受人間世俗的困擾!”

  “陛下,不知第二件事又是什么?”南鷹望著靈帝正在出神的面孔,知他又想到了自己所說的“老家”,急忙出言岔開話題。

  “??!”靈帝從沉思中醒悟過來,微笑道:“你身為皇叔,卻對兩個侄子的學(xué)業(yè)品行不聞不問,實在是有負職守!朕,便罰你為他們授課十日!”

  “什么?”南鷹慘叫道:“臣弟哪懂教授之道呢?”

  PS:感謝南溪老公公的五票評價,同時慶祝本書第一位舵主的出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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