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連山收徒
七月二十四日又是一個好天氣,但見萬里無云,一碧如洗。吃過早飯后的采薇和周蓮、喬建輝齊聚在了連山客舍前的小花園里,一邊等待喬貴和周志澤,一邊討論彼此的情況。周蓮自不必說,肯定是內(nèi)門弟子。喬建輝亦因為自小鍛煉拳腳,也在申時差一刻時爬到了山腳,僥幸成為了內(nèi)門弟子。但是采薇就沒那么幸運了,她本就比喬建輝小一歲,再加上自小做的活多而營養(yǎng)又略顯不足,所以她是直拖到戌時初才下到了山腳。但好在只要能成功完成考驗之人都能進(jìn)入連山派成為外門弟子,她也不算徹底失敗。不管怎么說,能夠留在連山派習(xí)武,采薇的目的已經(jīng)基本上達(dá)到了。
今天是小童們的家屬來探望那些參加考驗的小童的日子,同時,那些放棄爬山的小童也會被他們的家屬帶離連山派。在聊天之時,他們不停的發(fā)現(xiàn)有小童被他們的父母親人帶走。一部分小童走的時候還算平靜,頂多就是向他們的父母親撒撒嬌,抱怨連山派的考驗如何如何難為人,而另一部分的情況就大不相同了,不是小孩哭哭啼啼地鬧著不愿走,就是家長埋怨自家小孩不爭氣。在這其中,采薇甚至還看到了和她同住一屋且同歲的一個小女孩,她們兩個本來相約要一起留在連山派,可惜,她現(xiàn)在也要離開了。見此,采薇不由略感惆悵,不過辛運的是,那個小女孩的父母并未數(shù)落過那個小女孩,反倒是邊走路邊安慰她,滿臉都是關(guān)切之色。就是那些已經(jīng)有資格留在連山派的小童同樣在和他們的親人依依惜別,畢竟,今天一別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有機會再次相見。
原本一直活潑開朗的喬建輝和底氣十足的周蓮,在看到這一幕幕離別之景也不由情緒低落起來。不過還沒等他們感傷太久,周志澤夫婦和喬貴就一前一后先后到了連山客舍。周志澤夫婦在和喬建輝、采薇略略說了幾句后就拉著周蓮到一邊說話去了。等喬貴來后,情景自然又是大不一樣,喬建輝一見到喬貴就拉著他親熱地說個不停,恨不得把一輩子要說的話的話都在今天說完,而喬貴則緊緊握著他寶貝兒子的手明顯也是非常不舍。見此,采薇很自覺的到蘭花前賞花去了,把空間給他們父子留了出來。
等到喬貴終于想起采薇時,已是半個時辰之后了。喬貴很是夸了采薇幾句,倒是沒有夸過一句喬建輝。但很明顯,他對喬建輝能成為連山派內(nèi)門弟子是很滿意也很得意的,從他偶爾看向喬建輝時欣慰和驕傲兼有的眼神就可看出。
時間一轉(zhuǎn)眼就到了七月二十五日,今天是連山派正式舉行收徒大典的大日子。采薇和那些留下來的小童們一大早就穿戴好了等候在連山派的練武場上,這時候還能站在這兒的小童僅剩下不到三百人了,還不足之前的三層,女童更是少的只有二十七個。隨著連山派的大人物們陸續(xù)到來后,大典也開始舉行了。
第一個上臺講話的是連山派的門主譚嘉茂。譚嘉茂是一個面容俊朗氣度不凡的中年男人,下巴上蓄著一撮四寸長的山羊胡子,身著一件醬紫色錦緞長袍,看上去大概已經(jīng)到了不惑之年。譚嘉茂一開始是介紹了一大段連山派歷史和優(yōu)秀人物,隨后就講了連山派的一些重要門規(guī),最后則對新進(jìn)弟子做了一個簡短的訓(xùn)話。
聽著高臺上的譚門主滔滔不絕口若懸河地講了一個時辰,采薇深感佩服,這種事她自認(rèn)是絕對做不到的。不過好在采薇本來也是一個很能沉得住氣之人,對于那些連山派的建派歷史居然也能聽得津津有味,倒是不曾向別人那樣覺得時間難捱。事實上,早在半個時辰前就已經(jīng)有許多小童聽得眼神渙散,昏昏欲睡,喬建輝就是其中之一。要不是連山派的氣氛實在是太過嚴(yán)肅,這些小童只怕早就鬧騰了起來。
等到譚門主結(jié)束講話后,連山派的大人物們就開始收徒了。
先是連山派的司儀按照花名冊把新進(jìn)內(nèi)門弟子十人一撥點上臺來,然后那些坐在太師椅上的門主、堂主和長老們就紛紛開始挑選起中意的入室弟子。
周蓮是在第二撥上臺的,她不出意外地被崔靜瑤長老收為了入室弟子。崔靜瑤長老雖然是譚門主的師姐,但看起來卻依然是一個身姿高挑,風(fēng)韻猶存的中年美婦,她給人印象最深刻的地方就是那雙上挑的丹鳳眼,透著一股清冷的凌厲。
喬建輝是在第三撥上臺的,他一上去就引起了連山派所有高層的注意,很顯然他的資質(zhì)極佳。經(jīng)過一番爭奪,最后喬建輝成為了刑堂堂主韓超的入室弟子。這點讓采薇頗為意外,韓堂主看上去身材高大面容冷硬肅然,一看就是那種不拘言笑之人,和活潑跳脫的喬建輝站在一起是怎么看怎么不搭調(diào)。
等到三十八個內(nèi)門弟子都上臺完畢后,司儀就開始點外門弟子上臺了。這是外門弟子成為內(nèi)門弟子的一個絕妙機會,只要臺上的哪個高層看中了某個外門弟子并愿意收為入室弟子,那么這個辛運兒就會自動成為連山派的內(nèi)門弟子。但要是只被收為記名弟子,那就依然只是外門弟子,在內(nèi)門學(xué)習(xí)五年后依然會被派往外門學(xué)習(xí),剩余沒被選上的外門弟子則會直接被派往外門學(xué)習(xí)。在連山派,只有內(nèi)門弟子才可以一直由門派供養(yǎng),留在內(nèi)門專心習(xí)武,外門弟子則遲早都會去外門學(xué)習(xí)營生之道,畢竟連山派這么多人也是需要吃飯的。
采薇是在第十五撥上臺的,在她之前已經(jīng)有三個外門弟子被長老收為入室弟子了,被收為記名弟子的也有四十余個,對此她也不由多了一份期盼??闪钏氖牵咸旖K究還是玩了她一回。采薇連記名弟子都夠不上,就更別提入室弟子了。面對此種情況,哪怕采薇再是堅強冷靜,情緒也不由自主地低落下來了。事實上,采薇并不清楚,她由于出生后營養(yǎng)不足和家人照料不周,本就傷了根本,體質(zhì)也較同齡孩童虛弱,再加上在家時做的家務(wù)活過多過重,嚴(yán)重耗損了骨骼和身體潛力。那些連山派高層一眼就看出以她的身體狀況來說,習(xí)武根本就不會有什么成就可言,自然也就看不上她了。
靜靜地站在臺下的采薇雖然人還站在那兒,但是心神早就不知飄到哪兒去了,連另一邊的喬建輝和周蓮幾次擔(dān)憂地看向她都沒有發(fā)覺。
她住在客舍時,就聽那些看管他們的連山弟子聊過。普通外門弟子根本就沒有留在連山的權(quán)利,他們會被直接派往外門所在的云崗縣去習(xí)武。
在剛到連山派客舍時,她本來也沒打算一定要留在連山內(nèi)門,只要能留在連山派不用再回家她就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即使不能和喬建輝、周蓮呆在一處會令她感到遺憾,但也不是特別在意,畢竟人總是要長大的,不可能一輩子都和朋友生活在一起。但這一切在她參加考驗后就變了,她的心里總是會不時地閃過那個笑容宛然的頎長身影。如果可能,采薇很希望能和他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就算不可能經(jīng)??吹剿赊币彩歉吲d的。雖然采薇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但她要是沒猜錯的話,他肯定是連山派的內(nèi)門弟子,只要待在連山上,她總有機會再見到他。一想到離開連山后,她可能就再也見不到那個笑容溫暖的少年,采薇心里就說不出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