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凱旋
“右肩肩胛骨骨裂問題不大,切口要是再偏幾分你就成楊過了頭兒?!?p> 湖城隊醫(yī)于天博雙手能量環(huán)繞,在張沐之的肩膀上摸了摸,開口感嘆道。
“兄弟們都沒事兒,老七他們鷹眼開的時間太長有點超負荷,歇兩天就好,達子脫力昏過去了得緩一陣子?!?p> 從樹林里走出來的梆叔只跟張沐之對視了一眼,瞬間就明白了自家領(lǐng)導(dǎo)眼神中的詢問。
張沐之點了點頭,看著自己卸下金屬護甲后鮮血淋漓的右臂,感受著于天博能量在自己傷口上縫縫補補。
張沐之像個沒事兒人似的在通訊里大大咧咧的問道:
“老爹你就說我強不強?”
此時的胡建國心里又是欣慰又是生氣還有心疼,也不知道是先罵他好還是先夸他好,只得繃著臉問了句:
“腰呢?”
“腰是真危險。”
于天博雙手按在張沐之腰部,閉著眼睛感受著他的脊柱受損情況。
“第四腰椎和第五腰椎都有錯位,還有部分骨裂,不過幸虧頭兒你用護腰固定了位置,神經(jīng)沒受影響,要不然真得癱瘓,嫂子下半輩子的幸??删蜎]了。”
胡建國聽到隊醫(yī)這樣說終于放下心來。張沐之剛準備罵于天博幾句晦氣,就看見梆叔面色古怪的遞過來一個手機:
“頭兒,你電話。”
張沐之在于天博的治療下又疼的怪叫了幾聲,接過電話一看來電人
——“小祖宗”。
張沐之愁的直嘬牙花子,最后還是不得已清了清嗓子接起了電話。
電話對面的女孩明顯一副沒睡醒的腔調(diào),軟軟糯糯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來:
“老公你干啥呢?”
張沐之強忍著骨骼復(fù)位的疼痛:
“剛拿下了個大客戶,有點累準備一會兒補個覺呢。”
“哦?!?p> 梁梓雯敷衍的回應(yīng)不難猜出這個女孩正縮在被窩里迷迷糊糊的打這個電話。
“我剛聽時事熱點播報說,貴城有大風(fēng)紅色預(yù)警啦,還有暴雨藍色預(yù)警,你今天不許到處亂跑,老老實實在賓館待著,跟那些客戶改天再約?!?p> “好好好,聽你的?!睆堛逯Z氣溫柔。
“等會兒,剛拿下個客戶?”
電話另一頭的女孩漸漸清醒了過來:“你又通宵陪客戶喝酒去了?!”
張沐之趕緊解釋:“沒喝酒沒喝酒!就是……晨跑!客戶喜歡清晨起來跑步,我們就陪它運動運動!”
“哦,那還行,你要是再敢通宵喝酒不接我電話試試!腿給你打折!”梁梓雯語氣傲嬌。
張沐之儼然一副妻管嚴的模樣,趕緊沖著偷笑的隊員們擺手,指了指石臺上猲狙的尸首:
“沒個眼力見呢,快送葛總回去休息?!?p> 隊員們馬上會意,起身上前開始搬運猲狙的尸首。
“老婆我跟你說個事,”張沐之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
“我可能要升官,調(diào)到京都總公司工作。”
“好事兒??!我就知道我老公最棒了!”梁梓雯一下子喜笑顏開。
“但是要比現(xiàn)在忙很多,特別特別的忙,要全國各地到處跑,一年到頭也沒幾天假。你說我去不去啊?”
張沐之話風(fēng)一轉(zhuǎn)小心翼翼的問道。
“那你出差能帶上我嗎?”
沉默了很久之后,梁梓雯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認真。
張沐之低頭不語。在場的眾人也都默不作聲。
進入超能管理局之后他們這種人已經(jīng)不再屬于各行各業(yè)社會人士的范疇了,而是背負著等同于甚至高于國家公安機關(guān)的責(zé)任,在高收入高權(quán)限的背后也隱藏著高風(fēng)險,還有很低的自由度。
不同于其他部門,行動部是崗位調(diào)動和人員更替最頻繁的一個部門,行動部過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
所以很多行動部成員都會選擇與其他行動部成員組成家庭,這樣大家互相無需隱瞞一起工作,頗有幾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shù)囊馕丁?p> 但也有一部分人更愿意遵從自己的內(nèi)心,與普通人組成家庭,承擔(dān)著家庭破碎的風(fēng)險,在超能管理局不現(xiàn)世的規(guī)定下還要對親人隱瞞自己的真實工作。
往往第二種人最為疲累,張沐之是這樣,許瑞豪是這樣,梆叔也是這樣。
看著張沐之對著電話不吭聲,梆叔嘆了口氣,想起自己家里的妻子,此時應(yīng)該起了床正給兒子做飯呢吧。
梆叔能理解張沐之的糾結(jié)與掙扎,自己當(dāng)年也是擔(dān)心妻子的安全,擔(dān)心自己哪天不幸殉職家里可怎么辦等等等等,最后仍然是決定與相愛的女子走進婚姻的殿堂。
妻子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他的真實工作,只當(dāng)他是一個小公司的主管,每天按時回家吃飯,偶爾出差去外地好幾天才能回。
梆叔嘆了口氣,招手叫來通訊員,做了一個切斷信號的手勢。
通訊員心領(lǐng)神會,把湖城行動部全員拉到了一個無人的新頻道里。
胡建國聽著頻道里突然的寂靜也是不發(fā)一言,他知道這個時候需要張沐之自己思考清楚,無論他決定擔(dān)任總部執(zhí)行官職位還是放棄,胡建國都會支持。
正如當(dāng)初他同意許瑞豪去偏遠的甘城迎娶那個溫婉的女子一樣。
“是因為工作特殊的原因嗎?”
梁梓雯語氣很無奈:
“沐之咱倆在一起多久了?我以為我們早就把彼此看的很透了,但我偏偏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盡管你告訴我的工作單位網(wǎng)上可以查到,公司大樓也在湖城,但是你每個月都要出差,每次出差地點都是網(wǎng)上傳的靈異事件發(fā)生地,每次靈異事件剛剛消失你就回來,跟我吹噓又搞定了幾個大客戶。
你睡覺一翻身我都能看見你身上纏著紗布,你當(dāng)我傻嗎?”
張沐之抿著嘴,緊握著電話卻不知道說什么。
梁梓雯停頓片刻后再次開口:
“我一個新聞編輯,又不是不看國外新聞,國外都有那些飛天遁地的超人,咱們國家怎么可能沒有?你哪怕隨便在出差地點上撒個謊,我都不敢往這方面猜?!?p> 說著說著梁梓雯也帶上了哭腔:
“可你知道一個從來不騙我的人對我撒謊有多明顯嗎?你知道你騙我說去陪客戶時候演技有多差勁嗎?
剛剛說你要升官到處跑是不是要去做更危險的事了?我不許你去!”
悄悄加入新頻道的胡建國聽到女孩的哭聲也是搖了搖頭,心疼這個聰明的姑娘也心疼自己的徒弟。
胡建國理解張沐之是不愿辜負自己的期望也不愿辜負這個深愛的女孩從而陷入了兩難。
“工作內(nèi)容都一樣,只是需要全國各地檢查,但很多客戶都不需要親自陪了?!睆堛逯榱顺楸亲虞p聲解釋。
電話另一頭正在流淚的女孩認真理解了一下自家未婚夫的話,抹了把鼻涕悶聲發(fā)問:
“那你還想不想娶我?”
“想!”
“那答應(yīng)我三件事:第一,以后不管你去哪必須帶著我,你的情況必須隨時跟我匯報!第二,必須答應(yīng)第一件事!三、我都氣哭了!趕緊哄我!不然分手!”
張沐之自然聽得出,梁梓雯所說的條件本質(zhì)上只是想跟自己呆在一起,第二和第三件事更是形同虛設(shè),實則是給自己臺階下。
可她越是這樣堅定越是這樣懂事,反而更讓自己覺得不能讓她陷入危險中。
這么多年的感情梁梓雯早已成為了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哪怕她愿意跟著自己到處跑,行動部的規(guī)定……
“第一條我批準了,剩下兩條看你自己。”胡建國在頻道里悠悠開口。
張沐之一愣,他自然聽得出是師父的聲音,行動部的規(guī)定是建局開始一直傳下來的,師父要主動為他破例絕對是要頂著極大壓力的。
但......這也是他解決事業(yè)與家庭矛盾問題的關(guān)鍵一步。既然師父開口說能解決出任務(wù)禁止帶家屬的問題,而她也愿意跟自己天南海北的出差……
那還有什么可猶豫的呢?
“答應(yīng)你!不能讓你這祖宗再去禍害別人了,”
張沐之狠狠抹了把眼睛,“就可著我一個人禍害吧!”
電話另一頭的女孩也破涕為笑:“你就吹吧,也就我肯要你!”
湖城眾人紛紛松了一口氣。
自家領(lǐng)導(dǎo)這感情之路算是邁過這道坎了,在場的諸位或多或少的都曾幫張沐之打過掩護。
奈何堂堂湖城扛把子碰見自家媳婦就智商下線,幾次差點露餡都是梆叔達子他們幫著圓回來的。
現(xiàn)在倒好,超能管理局的工作被猜到了個七七八八,大家也不用再操心給頭兒想什么亂七八糟的理由借口了。
到時候找個自己人去給梁梓雯做個保密培訓(xùn)工作就算沒事兒了。
“養(yǎng)傷,下個月該見家長見家長,見完放你半個月假,玩夠了帶著媳婦來京都報道,你們叢局長那邊我去說。”
胡建國在風(fēng)生獸腦袋上又踩了幾腳,
“現(xiàn)在沒死的話就趕緊過來給老子弄個籠子!這只黑狗耽誤老子一上午了!”
湖城行動部全員快速清理戰(zhàn)場,迅速收拾東西上大巴,一路向著黔靈山趕路。
胡建國再次踩碎了風(fēng)生獸的腦袋,果不其然沒過一會這只鬼東西又恢復(fù)原樣開始劇烈掙扎。
胡建國已經(jīng)不記得風(fēng)生獸復(fù)活多少次了,他只知道靳南川帶人捕殺鼉的時候他在扭風(fēng)生獸的脖子,張沐之搏殺猲狙的時候他在捶風(fēng)生獸的腦袋。
現(xiàn)在貴城和湖城兩個部隊都結(jié)束了戰(zhàn)斗正在趕來黔靈山,他還在跟風(fēng)生獸玩“猜猜我能復(fù)活多少次”的游戲,這讓他惱火極了。
仿佛感應(yīng)到了什么,胡建國抬頭望去,一個黑點在上空迅速放大,可以看到這個人影背著傘包,應(yīng)該是從飛機上高空跳下來的。
整個人直直的向著胡建國的方向俯沖,讓人費解的是距離地面已經(jīng)不足五百米了這個人仍未開傘。
胡建國瞇眼細看,看清來人后一下子笑了起來,低頭對胡亂抓撓的風(fēng)生獸罵了一句畜生你該死了。
高度不足三百米,來人竟直接脫下傘包向地面擲去,同時地上樹木紛紛伸出枝丫,傘包在空中爆開,巨大的降落傘衣被樹枝撐起。
人影直接砸落在這個緩沖墊上繼而后輕輕彈起,穩(wěn)穩(wěn)的落在了胡建國面前。
“老爹,這就是風(fēng)生獸了吧?”
林榛看著正在胡建國腳下嗚咽的狼獸開口問道。
“嗯,殺不死,你弄點菖蒲出來試試?!?p> 胡建國嗯了一聲,拿出手機給林榛看了看菖蒲的圖片。
林榛仔細端詳一番之后點了點頭說我知道這個,說著腳下土地松動,數(shù)株有著狹錐狀肉穗的植物破土而出,正是菖蒲。
林榛伸手拔出菖蒲遞給胡建國,看著風(fēng)生獸哀鳴著拼命掙扎,胡建國突然有一種大仇得報的暢快感。
念叨了一句插鼻子是吧?說完摁住狼頭就要往鼻子里塞。
張沐之好不容易把梁梓雯哄高興了,剛掛斷電話就聽見老爹要殺風(fēng)生獸,嚇得張沐之趕緊勸胡建國別沖動。
萬一猲狙說的是真的,這頭風(fēng)生獸就十分重要了,無論是找出幕后人物還是破解無限復(fù)活的謎團,都要從這只風(fēng)生獸查起。
胡建國當(dāng)然聽到了張沐之焦急的勸阻,心里也清楚這鬼東西的作用,但是風(fēng)生獸看到菖蒲瑟縮的樣子實在是讓他心情舒暢,索性直接用菖蒲纏在他的脖子上。
看到風(fēng)生獸伸直了脖子躺在地上病懨懨的模樣胡建國終于算是解了氣。
“老爹,二哥呢?”
林榛并不知道貴城此次行動兵分三路,看到周邊只有些現(xiàn)代化部隊士兵,沒有超能管理局的人有些不明所以。
胡建國一屁股坐在風(fēng)生獸身上,給林榛講起了這個跌宕起伏的早晨。
盡管已經(jīng)了解了紅楓水庫一戰(zhàn)的驚險,看到張沐之坐著輪椅下車時林榛還是紅了眼睛。
快步上前接替梆叔的位置,在輪椅后推著二師兄向師父走去。
張沐之見小師弟堅持要推著他走倒也樂得清閑,仰頭發(fā)現(xiàn)林榛抿著嘴繃著臉,心里也猜得到原因,當(dāng)即大手一揮:
“放心師弟,你二哥死不了,就是腰疼得好好養(yǎng)養(yǎng),恐怕得養(yǎng)好久好久啦。”
胡建國舒舒服服靠在死狗一樣趴在地上的風(fēng)生獸身上,翻了個大白眼:
“小兔崽子你就說給我聽呢是吧?讓我猜猜,你是想一口氣養(yǎng)到下個月七夕,然后見完家長再放半個月假,里外里你能休息一個半月。”
被猜中心里小九九的張沐之嘿嘿一笑,靠在輪椅上搓了搓手:
“哪能呢老爹,我就是怕留后遺癥想一次性養(yǎng)徹底了,絕對不是因為想放假!”
胡建國拍拍屁股起身,指了指地上癱瘓的風(fēng)生獸:
“少放屁了!趕緊弄個籠子關(guān)起來,直接運到青城給你徐姨,研究這東西得她來?!?p> 張沐之左手一抬,一個合金獸籠在風(fēng)生獸周邊迅速拼湊起來,不大不小正好把它關(guān)在里面。
數(shù)條帶刺荊藤游身而上把它的四肢捆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好似一頭即將上烤架的肉豬。
看見兩個徒弟聯(lián)手,胡建國也是放下心來,招呼湖城行動部隊員把籠子抬上大巴底倉。
檢查過猲狙的尸體后,胡建國看著眾人把獸籠固定在車里,鎖上門才想起來靳南川的車竟然還沒到黔靈山,正想打電話問問情況,就看見林榛推著張沐之走了過來。
“老爹,剛剛問過靳叔,他好像正在拔釘子,要耽誤一會,他說讓咱們直接去機場等著,他讓人安排了飛機,直接帶著猲狙,風(fēng)生獸和鼉飛青城送到徐姨那?!焙▏c了點頭轉(zhuǎn)身帶著林榛上了車。
張沐之找到梆叔,讓梆叔帶著湖城行動部和地對空部隊先回湖城報到,自己則是跟著師弟去青城休病假,剛好兔首也在青城,有她幫著治療的話自己也能早點恢復(fù)。
嘮嘮叨叨囑咐了這幫弟兄們幾句,又拜托梆叔回去找個自己人去做梁梓雯的保密工作。
梆叔認真聽完自家領(lǐng)導(dǎo)看似啰嗦實則事無巨細的叮囑,隨后表示保密工作自己親自來做。
張沐之與隊員們一一擁抱道別后,帶著老戰(zhàn)友們的祝福也推著輪椅上了去機場的大巴。
坐在返程湖城的車上,梆叔看著路邊的風(fēng)景有些感慨。
自己的妻子沒準也早就看出什么來了,只不過她從未說過什么,如此想來心里更是多了幾分愧疚。
正望著窗外發(fā)呆,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梆叔回頭就看見臉色蒼白的達子坐到了他旁邊。
“想啥子呢?”
“想怎么給頭兒的家屬做保密培訓(xùn)?!?p> “嫂子的保密培訓(xùn)?那肯定一路開綠燈?。 ?p> 達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座椅上,“你不會想跟那些常規(guī)培訓(xùn)一樣連威脅帶恐嚇的吧?”
“嗨!怎么可能。”
梆叔又扭過頭去看窗外,“未來都是這些年輕人的,無論咱們頭兒還是那個叫林榛的年輕人,他們身上都有一股不一樣的精氣神兒。這個世界已經(jīng)越來越亂,能撐起未來的就是他們這一代了。未來支柱的家屬當(dāng)然要綠燈放行嘍。”
而此時支撐未來的一代們正在飛機上敘舊,張沐之夸贊林榛毒殺蠵龜真是指揮如神,林榛稱贊二哥單挑猲狙真是有勇有謀。
而未來一代的師父正在罵兩個徒弟,一個沒皮沒臉蹭病假,演技拙劣居然還能走狗屎運討到個明事理的好媳婦;一個體質(zhì)不強還非得替人硬抗傷害,死要面子單身至今拿不下青梅。
與此同時,貴城一個摩天大樓頂層會議室內(nèi),一個禿頂男人顫抖著放下手里的傳真紙,深呼吸十幾次后才鼓起勇氣撥出那串號碼。
“大人……”
“嗯,結(jié)束了?猲狙呢?”
“猲狙大人死了……”
“碰到胡建國了?”
“是……是湖城副局長殺的……”
“廢物。原本還指望貴城局長或者湖城副局長它至少能干掉一個。算了,本來也是讓它去送死拖時間的,以后有機會找個異獸讓它輪回。風(fēng)生獸找到了直接給我送過來,我急用。”
“大人……風(fēng)生獸……也被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