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時間遠(yuǎn)比來的時候短,一個是顧連昭沒在半路借口耍賴,一個是苒苒正在賭氣而沒人敢上去勸,所以廚房還沒開火,苒苒他們已經(jīng)到家了。
一進(jìn)大門,苒苒連看都不看顧連昭一眼,自顧回了顧老夫人院子,但是顧老夫人房門緊閉,院里到處都靜悄悄的。
她四周找了一圈,最后才找到了妙靈,她好奇道:“妙靈,祖母呢?怎么院子里都沒人?!?p> 妙靈正從外頭回來,顯然沒料到苒苒會這么快回來,“娘子,您回來的正好,何大夫呢?”
苒苒看她臉色不好,不由得跟著緊張起來?!盎厝チ?,怎么啦?”
妙靈輕嘆了一聲,“薛姨娘小產(chǎn)了?!?p> 不知是因為吃驚,覺得心口忽然劇烈地跳起來,她一把握住妙靈的手,感到不可思議。“怎么回事,最近不是都好好的嗎?”
上次她去找翠荷問話的時候,薛氏臉色紅潤,精神飽滿,怎么轉(zhuǎn)眼說小產(chǎn)就小產(chǎn),莫非姚氏出手了?可那也不對啊,顧老夫人幾乎每天都讓人匯報薛氏的情況,姚氏再怎么大膽也不至于這么傻。況且,自打那次拿春曉威脅她后,其實姚氏只找過她兩次,她隨意挑了些不重要的,也就蒙混過關(guān)。
方才又聽林幼書信心滿滿的回答,苒苒也安心了不少,總之她只盼著春曉能平平安安地嫁過去,到時姚氏也就沒法拿捏他們當(dāng)把柄。
妙靈沒注意到苒苒的神情變化,還在一個勁地說:“可不是嘛,聽別人家雙身子都是吃不下睡不好,她倒是能吃能睡,可誰知道忽然就說頭暈惡心,然后當(dāng)下就小產(chǎn)了。”
這么說,不是意外,難道是早有預(yù)謀?苒苒從沒見過身邊的人小產(chǎn),只聽說是比生孩子還難受,畢竟一個生命就忽然消失了,對精神和身體都是一種打擊。
她按著所有可能的情況逐個問道:“是見了什么人吃了什么東西嗎?”
從知道薛氏懷孕那時起,她的一應(yīng)吃住用品都是顧老夫人親自過目的,苒苒自然也都一清二楚。所以說,若不是有人故意為之,要從她日常吃用入手,那無疑是對顧老夫人和苒苒的一種挑釁。
妙靈好奇地咦了一聲,然后望著苒苒,“老夫人剛剛聽到消息時,也這么過問,可是一直都是翠荷和劉旭媳婦在旁邊伺候著,吃的也讓人查過了,除了安胎藥,一應(yīng)吃食都是廚房劉媽媽負(fù)責(zé),跟其他人沒太多區(qū)別?!?p> “祖母問過劉媽媽沒有?”能在她們眼皮底下耍花樣,那絕不是簡單的人。
妙靈以為苒苒是懷疑廚房,于是辯解:“這個我不清楚,娘子不會認(rèn)為是劉媽媽害薛姨娘小產(chǎn)的吧?這個不可能,劉媽媽雖然嘴巴壞,性子又粗,可她不敢起那個壞心眼。況且廚房就她一個,還有兩個打下手的丫鬟,一查不就查到了。”
苒苒抿唇想了想,“難道就不可能其他人趁機溜進(jìn)去?”一個健健康康的孕婦,隔三差五有大夫進(jìn)來請平安脈,三餐用物都是經(jīng)過仔細(xì)挑選,又沒人對她使暗勁?,F(xiàn)在要苒苒相信,薛氏的小產(chǎn)是命中注定、運氣不好,除非立刻劈個雷下來。
“我覺得不太可能,因為都是廚房的燒火丫鬟端過來的,廚房沒什么人會過去?!贝蟾攀潜卉圮鄣脑捊o帶了方向,妙靈也開始思考。
可沒等她想出端倪,就聽到大院門口有雜亂的步伐。苒苒立刻反應(yīng)過來,拉著妙靈躲回了屋子,悄悄打開一道窗戶縫,看到善林媳婦扶著顧老夫人走在前面,隨后又跟了一群人,似乎還有姚氏在其中。
“妙靈,你去打聽消息,回來告訴我?!?p> 苒苒心里清楚,顧老夫人定然和她想到一塊去了。薛氏的小產(chǎn)如果真是人為的,那最有可能動手的人就是姚氏,雖然其中很難找到證據(jù),但追查清楚也是正常的。只不過同樣都是婆婆和媳婦,顧老夫人在罵姚氏的時候,苒苒最好還是不要在場,否則最后為難的還是她。
而此時,姚氏正一臉不悅地喝茶,被顧老夫人一句怒吼,嚇得差點把茶都噴出來?!斑@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親這是懷疑我?”姚氏接過明路遞來的手帕,擦了擦嘴,“我從得知她懷孕到現(xiàn)在,可是一次都沒到過她屋里,母親竟然懷疑是我害她小產(chǎn)的?!?p> 姚氏正說著,顧老夫人扔出一個繡花香囊,淺黃色的布面繡了兩朵紫荊花,圖案顏色和姚氏身上的衣裳正相似。尋常人一眼都能看出其中聯(lián)系,所以顧老夫人才如此盛怒:“那這個香囊你做什么解釋!”
姚氏本想頂嘴,可定眼一看,那香囊分明是她前些日子找不到的,怎么會到顧老夫人手里。她心中一虛底,驚慌地看著顧老夫人,反問道:“怎么在這里。”
顧老夫人冷笑一聲,不作答。
從進(jìn)門到現(xiàn)在一言不發(fā)的顧世昌忽然像是著了魔一樣,跳起來,撲倒姚氏身上,掐著她的脖子,哄著眼怒罵:“果然是你,你這個毒婦!還我孩兒來!”
所有人都被顧世昌的樣子嚇到,個個都手忙腳亂地圍過來分開顧世昌和姚氏二人。顧世昌的力氣不小,強大的手勁掐得姚氏連翻騰都沒辦法,直翻白眼,掙扎地向顧老夫人求救。
顧老夫人也沒想到兒子的反應(yīng)會這么大,好不容易把兩人都分開了,姚氏緩過氣,立刻就破口罵道:“你瘋了,那個賤人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那昭兒算什么?!”
顧世昌的怒火再次被點著,還好有人按著,否則他又得跳起來發(fā)瘋。
原本只想弄清楚事由,沒想到反而鬧了這么一場,顧老夫人頓時覺得臉面盡失。別人家生了三四個兒子,媳婦妾婢一大群,也不見得比她家的事多。
“夠了!都給我住嘴!你們要吵就都給我滾出去?!鳖櫪戏蛉巳嘀l(fā)脹的額頭,心里覺得自己絕對是上輩子欠了顧家,才會攤上這么個兒子兒媳?!笆啦?,你給我安靜點!淑君,我再問你一次,這個香囊是不是給讓人給薛氏的?”
姚氏被小劉媳婦安慰了幾句,也算平定了情緒,“母親,我屋子的人除了容桂,誰都沒踏入那賤人的房門一步,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的香囊會跑到她屋里。您信也好不信也罷,我說不是就不是。”說完,瞄了丈夫一眼,仍不依不饒地補了一句:“老天有眼,這賤人沒資格生顧家的孩子?!?p> 顧世昌也不知今日為何如此暴怒,連顧老夫人的話也都不管,指著姚氏大罵:“有沒有資格不是你說了算。你當(dāng)我真是瞎了聾了,不知道這些年你背地里做的那些小動作嗎!顧家自來人丁單薄,好不容易才有了第二個孩子,現(xiàn)在就給弄沒了,你們存心是要顧家斷香火!”
姚氏挑釁地?fù)P起下巴,嘲諷道:“怎么就斷香火了,昭兒不是顧家的孩子了?難道顧家只要庶出的來繼承香火。”
“你們都給我閉嘴!”顧老夫人一個杯子砸下去,滿地的瓷碎換來一室安靜。
“都回去,這件事,我一定會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