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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生春

13.失竊記

妙手生春 弈瀾 3084 2011-06-06 08:00:08

    冰鎮(zhèn)甜湯很成功,安豐現(xiàn)在一天就吃一頓飯,餓了就從八仙甕里端幾盅出來喝。姚海棠、杜和也一樣吃得少,實在是盛夏里酷暑難耐,甜湯又鮮爽易入口,加之姚海棠放得不是很甜,喝起來就更舒服了。

  左鄰右舍們也跟著沾了光兒,知道姚海棠這姑娘隨便,就時不時地上門來討冰鎮(zhèn)糖水喝,自然鄰居們做了好吃的也會惦記著給她送來,這從很大程度上也幫了姚海棠一個忙,讓她對東的飲食有更深的了解。

  不僅是鄰居們常來常往,就連齊家老太太也經(jīng)常來蹭飯,老太太最近身體越來越好,老太太堅定地認為是吃了姚海棠做的東西,所以老太太是越來越喜歡姚海棠了。

  這天齊慎來接老太太,這齊家的三個兒子經(jīng)常來接老太太,所以姚海棠和杜和也都習慣了:“杜公子,家母叨擾了?!?p>  就算不合規(guī)矩,齊慎也拿自家老太太沒辦法,誰讓這是親娘老子,只好腆著臉天天讓人送來,又天天親自來接來道謝。

  “齊東家,明天你差人過來把銅甕抬一個回去,食譜也已經(jīng)備全了?!倍藕褪亲聊ブ~甕和陶盅、銅勺都沒收半分銀錢,正好這銅甕有倆,他就和姚海棠商量了,送一個銅甕給齊家。

  當然杜和不止這一點兒考慮,他想得還很多,只是姚海棠想得直接,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這堆東西光成本就是個事兒了,冰塊也是齊府的人見天來送,這些個她總不能白拿。

  “這怎么合適!”齊慎當然想都沒想過這事兒,齊慎是想自家老娘在這兒吃喝,總不能白吃白喝。

  但是杜和這人說話辦事兒,一是一、二是二,說定了的事兒到最后齊慎再推辭也只能定好了時間明天來抬。齊慎接了齊老太太回家一想,既然送了他一個,那他就把這個好好弄出花兒來,讓姚海棠手上的那個賣個高價兒。

  正好,夏季里正逢出新布料了,云涇河向來就是棉麻之鄉(xiāng),出的上好細綿細麻價兒和真絲差不多,這產(chǎn)業(yè)也是齊家人做出來的。夏里一撒出信息去說齊府要宴客,而且有司珍坊那位姚姑娘做的新食器,大家伙兒一聽撒著歡地來了。

  這天姚海棠與杜和也在受邀之列,就連安豐都有小廝專程來請了,三人一想正好,去看看唄。

  到齊府外邊兒時,是齊恩在外邊迎客,遠遠的見了司珍坊的馬車來了,就趕緊迎上前來:“是杜公子和姚姑娘到了,快快里邊兒請,今兒大家伙兒聽得你們會來,早就引頸以盼了。”

  今天杜和穿了身細麻衣,這盛夏天里穿云涇河的細麻衣最舒服,本色的麻袍子穿在他身上自是一番行云流水的氣度。只見杜和下車后轉(zhuǎn)身去扶了姚海棠下來,一襲海棠紅的長袍,深藍色的海水紋下裙,移步下車間自有幾分豆蔻少女的俏麗天真之態(tài)。

  這倆往一塊兒站,倒真是一副畫兒似的,燈燭再柔柔一襯,仿如畫里來的一對兒。

  齊恩領著他們進去了后,大家伙兒就瞧著了這畫面,夜里還有些熱氣夾著風吹開,滿院樹影搖曳,這倆人一路走來向齊慎問候過了,就被安排到了稍安靜一些的地方。

  “那就是姚西城?”

  “呸,人家姑娘叫姚海棠,西城是器號,又不是姑娘家的名字?!?p>  有人萌姚海棠,也有人萌杜和,便聽人說:“噢,我說一姑娘家怎么取這么個名兒,聽說姚姑娘旁邊的是寫《石頭記》的杜公子?這位可真是大大的有才,怎么連名兒都沒聽說過?!?p>  有知情人便得意地說道:“那位杜公子身份不一般,你們最好還是別打聽了?!?p>  就在眾人八卦著的時候,忽然外頭報了一聲:“太平院陳大人到?!?p>  ……

  頓時間整個院子里鴉雀無聲,連風吹葉子的“呼啦”聲都清晰可辯,大家伙兒沒敢相信,向來啥也不理會的太平院還會來人赴地方商人的宴請。

  這……這齊慎的面子得多大,才能把太平院那些個油鹽不進的人請來???

  好在陳榮沒有穿太平院的袍服,只著一身便衣,笑容滿面的進來,大家伙兒那緊張的心情也稍稍放松了點。只見陳榮跟齊慎招呼過后,又朝大家一笑說:“大家可別沿著墻根兒溜走了,太平院的人也是人嘛,總得有朋友有交情,我是來赴私宴的,可不是為公事。”

  人群里有人干笑了兩聲,大家伙兒心想:“你倒是私宴了,我們差點兒就公事了!”

  陳榮也知道自己可能不太受歡迎,找了個角落就貓著了,等坐下來一看,杜和正冷眼瞪著他吶。他沒來由地就一摸后腦勺覺得有寒氣兒滲了出來,這大熱天的寒什么寒:“杜公子,姚姑娘,趕巧了?!?p>  這倆看著他沒緊張的模樣,所以陳榮就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了下來,雖然杜和的眼光挺滲人。

  “杜公子,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我總覺得杜公子面善?!逼鋵嵉共皇敲嫔凭褪歉杏X特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其實這話杜和都差點想問了,可是他還是搖了搖頭:“倒是不太記得了?!?p>  這話說得很委婉,陳榮就當是沒見過了,于是又扯著笑臉和姚海棠說了幾句話,這時院中忽然傳來一陣聲響,開宴了。先上正宴,正宴時大家伙兒都挺失望,不是說要“西城食器”嗎,怎么全是普通的吃食。

  大家伙兒忍著沒問,一片和諧地吃了,吃過后上戲,聽了場戲后大家伙兒就見有青衣小婢從兩側魚貫而入,最后上場被推到中間兒來的自然就是那大銅甕。

  銅甕邊兒上圍了一圈蠟燭,照得銅甕上的八仙歸位圖分外細致出塵,那真是個個都帶仙氣兒。尤其是當衣著清涼的青衣小婢們動作漂亮地從甕中取了冰鎮(zhèn)甜湯出來,再一一呈給各賓客們后,賓客們捧著冒著涼氣的甜湯就覺得更仙兒了。

  等拿起勺一看,這個說:“唉呀,這是林妹妹?!?p>  “我這兒是湘云?!?p>  “……這就是臉若銀盆,眼如杏核,面若桃花??!”

  于是眾人各自比劃著,到最后一看,喲,竟然沒一個是完全相同的。到宴會散場各自回時,小婢們?nèi)ナ諟押蜏?,發(fā)現(xiàn)不少湯勺都莫明其妙地……失蹤了。

  當然有些是賓客要去了,齊慎沒好意思說不給,好在一個甕配了百多勺兒,于要就給吧。只是齊慎沒想到,這群啥也不缺的人,這時候會做了雅賊。

  讓齊慎沒想到的是,第二天太平院就來了人把勺全送回來了,除了要走的,其他的全回來了。這讓齊慎不由得搖頭,太平院的人也太閑了,這丟了個勺也管,而且還管得這么細。

  齊慎家的勺兒倒是全回來了,可那些竊“寶妹妹”“林妹妹”的雅賊們又失竊了呀,又不好聲張,只好四下里亂找,尋找無果后又聽說姚海棠那兒還有一套,一個個就鼓足了勁兒盯著姚海棠那兒,備足了銀票就等著姚海棠擺攤賣甕了。

  看來以后,姚海棠真要開個鋪面賣大家伙兒還得不習慣!

  又過了三天,杜和說:“差不多了,就今兒吧,還到原地兒去?!?p>  還是那茶館下邊兒,還是那個小攤兒,旁邊還是那賣菜的大嬸兒,杜和還站身后,安豐還在那兒忙進忙出,姚海棠么自然還坐那兒笑瞇瞇地既不叫賣,也不說什么。

  總有吃螃蟹的人上前來,有人謹慎地派了小廝來出價兒:“二百兩?”

  圍觀群眾啐他一臉,二百兩就想買銅甕外帶一百來個石頭記里的人物鏨花銅久,做夢去吧。

  “五百?”又有人加了三百兩,群眾們繼續(xù)不干。

  “六百兩!”

  加來加去群眾們一直“噓”聲一片,最后人群里走出個人來,姚海棠一看臉上的笑僵了僵:“一千兩?!?p>  “言公子!”

  與此同時杜和在姚海棠后邊兒輕聲嘀咕了一句:“小言?”

  與姚海棠不一樣的是,杜和的心里充滿了各種疑惑,而姚海棠僅令是覺得各種事情會攤到自己腦門兒上來。想想這位言司任在司珍坊可是個大大的忙人,一時一刻都離不開,怎么會不遠千里跑到云涇河這樣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她開始覺得自己應該連夜包袱款款地跑路。

  南方自然不缺少大富之家,更不缺少為了吃可以花大價錢的,更何況這物件看著好,若個運回鄉(xiāng)里去那也是頭一份兒,這世上最值錢的就是稀罕這倆字兒:“二千兩!”

  言公子沒在再往上加價兒,也沒人再往上加價兒,這出價的是南隴上某位大大有名的財主,更關鍵是這家就是做吃起的家,至今酒樓飯館兒還遍東朝開花兒,所以這位怎么也比旁人要更舍得一些。

  最后二千兩成交,其實二千兩并不多,這一單買賣要除了成本,能掙下的實在沒幾個錢,不過耐不住齊家沒要,這二千兩倒是實打?qū)嵉貟曛?。再加上《石頭記》掙的銀子,這一單買賣也算是直接脫貧致富奔小康了。

  都說口袋里有糧心不慌,可她反倒是慌了,不為旁的,只為那言公子一路找到了她住的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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