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老樂在邊峰的陪同下,對華家進(jìn)行正式訪問.梅香去應(yīng)的門,開門見了老樂,突然的一怔.
老樂進(jìn)了堂屋,梅蘭妮從織機(jī)上下來,認(rèn)真地含喧了一番.梅蘭妮也沒看出他的殺氣,反而,中等個頭,看上去長得還有些和善.心里淡定了很多.兩人在主客座上坐定了.
梅香送上了茶水,明顯的有些不自然.老樂笑笑的打量了梅香,并沒有同她說話.
梅蘭妮知道老樂愿意來華家工作.因為,他好幾次為此提點(diǎn)過邊峰.邊峰又不是真孩子,什么事不是猴精的?但是過場還是要走的,面上的話也不能少的.
不過,梅蘭妮骨子里是現(xiàn)代人,沒有古人那種含蓄,和兜圈子的耐心.很快,她就直進(jìn)主題了,"阿二頭也許已經(jīng)和你說過了我家的情況.今年我家要蓋房子,我這里一屋子的孤寡,想請一人出面料理各項事務(wù).不知先生可愿意?"
老樂說道,"奶奶別叫我先生,就叫我老樂就好.我也是識不了幾個字的粗人,開了春,我也是要找活干,既然奶奶這里要請人,我自然愿意."
梅蘭妮說,"我們講講工錢,你看二兩一月可是好?"
老樂一聽這價,就知道,梅蘭妮是按照管事的錢請的他,心里自然是愿意的,"全聽奶奶的吩咐了."
梅蘭妮說,"先是二兩一月,今后再看,如有可能,自然是要長的.另外,我這里吃住暫時都不方便,你還暫時住在老地方,那些孩子們也還要你照顧,那邊,每月我再加一兩銀子與你."
老樂說,"奶奶,你是個善人,那幫孩子也虧的你和小老大照管,不然,這個冬天難熬,連我也托了福.一月三兩也盡夠了,何必再加."
梅蘭妮道,"我也是當(dāng)家的人,知道柴米油鹽,三兩的家能當(dāng)下來,虧你能打算.如今,你來我家工作,自然,那里操心要少了,有時怕是周轉(zhuǎn)不過來.多加一兩,讓你略有些寬余.另外,你的工錢是想一月一結(jié)算?還是年底一并結(jié)算?"
老樂想了一想,"我的工錢就存放在奶奶處,年底再算."
"也好,只是我沒有請人的經(jīng)驗,過去,我家請了一個臨時工,所以沒有什么契約的.你我之間要不要立契約?"
"奶奶為人我是相信的,所以,不用找人立契約了."
梅蘭妮他們曾經(jīng)討論過這個問題,都估計,老樂恐怕不愿意暴光,不會要立契約的.因為立契約要找中人,找牙儈.
梅蘭妮說,"阿二多次稱贊你辦事好,我也信你,立不立契約倒是不重要了.這樣,如果你有什么事要離開,只要事先和我說一聲就行了."
老樂說,"受人之托,要終人之事的."
梅蘭妮說,"你這樣說,我也放心了.就從這個月開始算起吧.你也知道,我家近來要起房子,年一過完,就有許多的事要忙,我家的房樣子是個洋人為我們畫的,所以造的房子也和別家不一樣.只怕,也要請你多操心呢."
老樂說,"房子不一樣,規(guī)矩是一樣的吧?"
梅蘭妮頭暈了,什么規(guī)矩?她怎么不知道?
秦?zé)捲谝慌詭蛨?"我娘對于造房子的規(guī)矩不太知道,還請樂管事為我娘好好解說一下."
老樂被秦?zé)捯宦暋畼饭苁隆械眯那槭鏁?"這造房子,動土前,要祭拜,上梁時,要擺上梁酒席,完成后,要有暖房宴."
梅蘭妮一聽,原來是這些規(guī)矩,"當(dāng)然要遵守這些規(guī)矩.還要請樂管事為我們籌劃."
接下來,就造房子的細(xì)節(jié)問題進(jìn)行了探討.華家所有的人都被吸引了,梅香也借機(jī)在一旁聽著.
自古以來,破土動工都是大事.所以不能有半點(diǎn)的馬虎.
梅蘭妮取出了一張紙,交給了老樂,上面列著要用的建材和數(shù)量.其中還要買大量的瓷土熟料,玻璃,這樣的建房成本要高很多.木頭明顯的少.
梅蘭妮有拿出了一張房子立體圖,告訴他是個洋人幫助設(shè)計的,照著西洋的房樣子.
老樂一看,覺得很新鮮,這的確超出了他的想象.通過交談,華家的人感到老樂這人對新生事物接受的快.邊峰想起,有一個心理醫(yī)生曾對他們說過,一個敢于冒險的人,對新的東西接受的比較快.看來老樂就是這樣的人,而如今華家正需要這樣的人.
談了好一會子,老樂說要回去想一想,再說.
梅蘭妮極欣賞他這種工作態(tài)度.便讓梅香送他出去了.
梅香回進(jìn)來時,眼角還帶著淚意.華家的人集體選擇忽視.各干各的去了.
年節(jié)一天天的過去了,由于梅香能獨(dú)當(dāng)一面了,梅蘭妮有很多時間緙絲,所以,這幅作品織的比較快.
這天,梅香看見三胞胎畫的緙絲稿,驚奇的很,心想,原來叫三胞胎師兄,只不過是為了客氣,現(xiàn)在看來,他們的本事的確比她高了不知多少倍.她才是管窺了.看著梅蘭妮的刺繡和緙絲,心里除了敬佩還是敬佩.
一日,房里只有梅蘭妮在縫紉小掛件.梅朵睡在床上.
梅香看著梅蘭妮的縫紉,突然的問,"師傅,你可是神仙下凡?"
梅蘭妮想了一想,認(rèn)真的回答,"正是.你可不許和別人說."
梅香的驚訝可想而知,"你真是神仙?那師姐和師兄呢?"
"他們也是神仙."
"你們怎么會到這里來的?"
梅蘭妮邊思考,邊回答,"我們犯了錯,被貶到這里來了.但是我們的神通沒有了.所以,你千萬不要和別人說起.你說了,別人若是知道了,我們就要走了."
梅香用手捫住嘴,"我不說,我不說."
過了一會,她又說,"怪不得,你們的本事都忒大."想了一下,她有加了一句,"那什么事都瞞不過你們啰?"
"有什么事需要瞞?是樂管事是你的親大伯嗎?"
梅香一下子悶了,她跪在了地上,"梅香不是有意隱瞞,只是,梅香也想不到,這世還能碰到他."
梅蘭妮一把拉起她,"別動不動就跪.這事沒什么大不了的."
梅香說,"可是,他,他...."
"他怎樣?不就是砍了兩個人渣嗎?"
"砍了什么?"梅香沒有聽懂.
"我說是殺了兩個壞人."
梅香又跪下了,磕頭,"謝謝師傅收留我大伯."
梅蘭妮拉起了她,"有話起來說,別動不動就跪下.不過,這些話不要和你伯伯說,讓他只管放心在我們家干活."
后來,梅朵背著梅香和梅蘭妮說,"嬢嬢何苦騙梅香?"
梅蘭妮回答,"我沒有騙她,我是實話實說.只不過用了她能接受的語言.編謊容易,圓謊難.我想過了,許多事瞞不過她的,與其讓她猜疑,不如明的告訴她.以后,有了什么奇事發(fā)生,她都能自己找到解釋."
輪到梅朵無語了.
梅香知道自己和一群神仙住在一起,不自在了幾天,秦?zé)?邊峰他們感到很奇怪.梅朵告訴他們原因.他們才恍然.
幾日后,梅香覺的和過去的日子沒什么兩樣,漸漸的又放松了.心里還疑惑,是不是梅蘭妮在騙她.有時覺得自己的責(zé)任很大,要好好保護(hù)師傅一家.守著師傅家的秘密.
且不說梅香在那里獨(dú)自胡亂猜想.老樂干活倒真是有成算.他先和邊峰,秦?zé)捯黄鹑チ死钅窘臣依?核對了木料.雖然還在年節(jié)里,李木匠已經(jīng)在家工作了.手藝人憑的是勤勞.
然后,又和兄弟倆一起拜訪了林永青,并下了定單,訂購了一種小竹架子.這種竹架子,林永青不知是派什么用場.問了小兄弟倆,人家并沒有瞞著他,直接告訴他是陰干瓷磚的架.
十五還沒到,他又去了磚瓦店,找到看店的小伙計,說了訂購熟瓷土的事情.這年代,做生意的,態(tài)度都很好,人家仔細(xì)的問了數(shù)量和要求.并和他講,十五讓他再來一趟,帶好定金.
然后,老樂拿著點(diǎn)心有帶著兄弟倆拜訪了孝義坊曲大明師傅,當(dāng)是整修孝子廟的泥瓦工就是請的他,和他講了華家要拆墻建個水橋頭,并一個門.曲大明拿出了黃歷,查看,見正月十八是"宜修飾垣墻."隨定下了十八去華家開工.
安排好這些,他由抽空,把華家給王重搭的棚屋修理了一番.把那些抽水馬桶和各類配件裝進(jìn)竹匣子里.還把明細(xì)表交給了梅蘭妮,梅蘭妮看了要二百一十二兩銀.自己仔細(xì)算了,沒什么錯.便讓邊峰把錢交給了他.
他又給了邊峰另一張工作明細(xì)表,說明下一步要做什么.
其中有十六這日去拜訪林山一家.要帶的點(diǎn)心和禮品.說明是詳細(xì)討論建房細(xì)則.并請了林永青做陪.
梅蘭妮見他辦事十分老到.放了心.便認(rèn)真做緙絲,刺繡.
梅香也是個幫家的,時常在梅蘭妮面前為自己伯伯說話.她告訴梅蘭妮,過去,伯伯幫人走鏢,路上千難萬險的,從未失過鏢.要不是受了她家的牽連,鏢局的人真舍不的放了他.梅蘭妮從老樂的所做,知道梅香的話不假.齊逸更是開玩笑的說她是"舉賢不避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