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干什么?喂!”
“別動!”
“走開啊,喂!你摸哪里?。俊?p> 一陣不辨情況的喧囂從臥室傳來,霜月聞聲連忙推門進去,卻見到這樣一幕:
她家姑爺把小姐抱著趴在腿上,但是小姐卻在掙扎扭動著,然后姑爺一邊摸著小姐的頭,一邊念叨:“再不聽話,就打屁股了!”
然后小姐……
霜月沉默了。
“還好,應(yīng)該不至于把你打成傻子?!闭f著,很放心地把楚娫放回床上,在她動手反擊之前,迅速閃到安全地帶,然后在楚娫的怒視中,給了呆愣在一旁的霜月一個微笑。
“不知道今天晚上的飯,有我的沒有?”
“吃剩的也不給你?!边€沒等霜月回話,楚娫率先堵他一句。
霜月的眼神在兩人身上徘徊了下,這是在鬧別扭吧,想了想還是躬身給秦玥行了個禮,“霜月這就去準備?!鼻孬h得意得扭過頭,朝楚娫笑笑。楚娫撇撇嘴,當做什么都沒看見,縮回被子里。
“娘子,不用這么無視我吧,你相公我很傷心唉!”
楚娫忍不住攥緊了雙拳,誰能給她一包毒藥,毒啞了這個人,她感謝他一輩子!
“秦玥同學,我覺得我很有必要跟你交談一下?!背苑碜穑荒樥乜粗?。秦玥倚在床沿,笑瞇瞇地說:“是不是秉燭夜談的那種?還是抵足談心或者是促膝長談?”
為什么他看起來那么興奮,一臉期待的樣子?
楚娫壓下一口氣,面帶微笑地開始她的演講,從她的身世開始講,然后胡亂編造楚娫的自殺史,到她內(nèi)心深處的痛苦,連接上自己的心情轉(zhuǎn)折,這一段心酸的心路歷程中主次分明詳略得當?shù)乇磉_的自己的心聲,明確地告訴了秦玥自己被迫遠嫁的心情。
然后再從秦玥自己本身開始分析,若有若無地暗指他背后干的那件事可能跟土匪山寨有關(guān),然后擺出了十分寬容的姿態(tài),表示井水不犯河水,你過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guān)道,掛名夫妻,相敬如賓就好,如果有那方面需要的話,她也絕對不會干涉。
飯菜已經(jīng)熱了兩遍,楚娫才講完,已經(jīng)有點口干舌燥了,但秦玥卻沒有表露出僵硬無語的神情,只是這樣靜靜地看著她,優(yōu)美的唇線微微向上勾著,掛著淺淺的笑容。
楚娫講完了,他還是這么看著她,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動的時候,他忽然輕笑出聲,早就知道他長的好看,笑起來的樣子也不是沒見過,可是這是頭一次覺得他笑的時候,似乎可以聽見花開的聲音。
玉琢般的面容朦朧在一片奶白霧氣中,只能感受到那份絕美的韻致。
天色已經(jīng)暗下去了,屋里也早已掌了燈。她一直覺得那個昏黃的光線不怎么亮堂還傷眼睛,可此時,秦玥的臉卻這么清晰。
咦?怎么臉變大了?
他什么時候湊近的?楚娫驚惶地往后一縮,卻已無路可避,后腦撞在墻壁上,擦著傷口了,疼得楚娫忍不住皺眉倒抽氣。
“撞傷口了?”秦玥原本就離得近,這會兒想查看楚娫后腦的傷口,一下把她往回拽,楚娫反應(yīng)不及,直撲進秦玥懷里。
那一瞬間,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心跳都要停住了,
“你也太笨了點吧!都出血了?”
一種不屬于任何香料的淡雅氣息撲面而來,身體直覺地不喜歡突然離得這么近,她幾乎下意識地想把他扔出去,無奈雙臂都被他禁錮著,動不了。
“哎呀,這藥上得也太難看了!”
“傷哪兒不好,傷后腦,又不能剃掉頭發(fā)!”
這個男人其實還是挺聒噪的!
“怎么樣?你相公我還是很關(guān)心你的吧!有沒有點感動?。 鼻孬h放開她,“怎么樣?味道還算好聞吧?混蛋味兒多少去了點哈?喂,干嘛不說話,怎么?被你相公的無敵美貌給迷住了?”
楚娫嘆了口氣:“你到底有沒有聽明白我剛才那么大長篇跟你說的話?。俊?p> 秦玥微笑:“沒有?!?p> 楚娫絕倒,秦玥繼續(xù)微笑:“沒關(guān)系,先吃飯吧。吃完了繼續(xù)。秉燭夜談嘛,時間還早著呢!”
楚娫:“……”
真是敗給他了!楚娫知道他是故意的,所以迅速扒拉完晚飯,然后搶占那張高床的專有權(quán),放下簾子倒頭就睡,將一切閑雜人等拒之簾外。
“娘子啊,要不要這么絕??!”
沒聽見。
“起碼給我個枕頭?。 ?p> 還是沒聽見。
“讓我睡床,我就告訴你錯判案的謠言是誰放出去的!”
“你說什么?”一個激靈,楚娫翻身爬起,掀開簾子。
秦玥滿意地看見了某人的激烈反應(yīng),賊兮兮地笑了笑,然后攏了攏衣襟,裝模作樣道:“好冷啊!”還沒有到深冬,地龍燒的不是很旺,晚上會比較冷,但是床上燒著炕,很暖和。
可是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夕陽之時,晚風刮得緊,他就著一件單衣遛馬,都沒見他覺得冷什么的。不過想想也是,那時候他不是還在“死”著嘛,當然不怕冷,現(xiàn)在“活”過來了,自然怕冷。
楚娫撇撇嘴,要不是腿傷了,真想給他一腳,“你最好是知道,如果敢騙我。老娘剁了你的狗腿!”然后示意他上床來。
秦玥立時眉開眼笑,脫了外袍和靴子,掀開被子往里拱。
“喂,干什么呢?你開去啊,我睡暖和了,你就來占地兒??!去那兒頭!”
楚娫惡狠狠地推開渾身冰涼的秦玥,轉(zhuǎn)身在床頭柜里扯住一床喜被扔給他,看著秦玥一副受傷的樣子,心情真是難以言說。這個人就是傳說風度翩翩風華絕代風姿綽約,引領(lǐng)一代新青年的領(lǐng)袖型人物?他們真的能確定,此“風”非彼“瘋”?
秦玥委屈地轉(zhuǎn)移到另一頭去,剛剛坐穩(wěn),楚娫一聲低喝:“說!”
“說什么?”
“欠打?。 ?p> “好,我說我說?!鼻孬h抽了抽嘴角,真是一點幽默細胞都沒有,開個玩笑嘛,“是一個叫岑梒的男人!”
也不知遠在百里之外的岑梒有沒有覺得背上生寒,感覺到不祥。
“岑梒?”楚娫絕對不認識,但是秦昊他們也許知道。不過,也不能排除是這個不想睡冷榻的男人胡謅的名字。
秦玥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輕笑道:“放心吧,不是我瞎說的。二哥認得這個人,他們還是一塊兒長大的?!?p> 楚娫沒有放過他眼神中的一絲微閃:“你是說秦昊可能一開始就知道是誰做的?”但是知情不報?
秦玥意味深長地勾了下唇角:“是你說的,可不是我?!背砸矆笠詼\笑:“是你說的,我很確定?!鼻孬h忽然轉(zhuǎn)成一個痞痞的表情:“看來娘子真的很厲害呢!”
楚娫靜默了兩秒,“你再用那兩個字稱呼我,我是不會顧及場合地直接揍你!”說罷,躺下就睡,可是一想到床那頭還躺著一個男人,她就睡不著,偏生身上還有傷,不能亂動,抬頭看了一眼,秦玥已經(jīng)睡下,似乎還很安穩(wěn)的樣子。楚娫的心情更加不好了,腦子里嗡嗡亂響。
最后還是在這種掙扎的情緒中,迷蒙睡去。
真正睡不著是秦玥。
今天那局棋,落子不悔,被他擺了一道的岑梒輸了,這還是這個月第一次贏他。可是看著窗外那被云層遮住的夕陽,他心里有些莫名的感覺,那血色仿佛透過濃云滲透出來,散在冷風里,撲在面上……
說不上來的異樣,說不上來的情緒。
本以為是自己太敏感,沒想到卻真的出事了。秦玥豎起耳朵細聽了下,發(fā)現(xiàn)呼吸均勻緩和了,才坐起身來,動作小心翼翼,盡量避免碰到她。因為受傷,她只能側(cè)躺著睡,靜謐安詳?shù)哪颖绕鹚龔堁牢枳Φ臉幼訙厝岫嗔恕?p> “還以為你很有本事保護自己呢!這種程度就受傷,以后要怎么辦呢?”秦玥暗想著,探手理了理她的頭發(fā)。
“我倒忘了,你還有個燕清。其實老王爺給你找了個很好的歸宿,可你怎么還是跑到這兒來了?躲了這么多年,也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時候會來臨,大家都提心吊膽地過日子。你倒好,還四處溜達,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就是衛(wèi)國公主楚娫似的。你個死丫頭,翅膀硬了想飛了是吧?
“也不知道哪個刺月刀天天在外面晃什么,行蹤詭秘的緊,不過好在他對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好,不然老子鐵定要廢了他,成天在老子面前炫耀他的輕功。老子是那種真強好勝的人嗎?才不跟他一般見識。
“當年,還以為你肯定是要嫁給那小子的,雖然那小子臭屁的,但是的確個可托付的人,這些年,老師又幫你盯著,可沒想到。等到他決定帶你走的時候,我會把你還給他的?!鼻孬h收回手,在她身上比了比,“當年你才那么大點,如今都長這么大了。聽說路上病了一場,居然什么都忘了。不過,忘了也好。
“這些話,饒是我這個武功蓋世的驚世大俠,也只敢偷偷在心里說。但是你要給我記住,大家都希望你能好好活著,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能讓你好好活著。在天闕,我也不能完全保護你,所以,請你務(wù)必要保護好自己,連頭發(fā)絲都不要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