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顏回到宮已經(jīng)是九天后了,駱賦彥還是沒有去過她那兒,錦碧對外說皇貴妃病了,這才免了六宮的見禮。這短短十幾天,宮里卻已經(jīng)炸開了鍋。原來祺婕妤醒來知道自己小產(chǎn)了,便一口咬定是蘇娣下得手,可惜那晚蘇娣在朝陽宮沒有回去,祺婕妤也找不到證據(jù),只能平時給她臉色看看。結(jié)果偏偏沒幾天又查出來蘇娣有了身孕,祺婕妤自然是恨得牙癢癢,但謀害皇嗣的罪名她擔不起,所以只好找身邊的婉夙麻煩。婉夙雖一向好性子,但也耐不住她日日欺壓,終于病倒了。
柳如顏端著碗桂圓紅棗湯暖手,聽了這話淡淡道:“那本宮就去看看婉御女吧?!?p> 錦碧想了想,問:“那奴婢去把芍藥滾金邊蜀錦裙拿來吧?”
“不用?!绷珙伱蛄丝跍?,那湯里用的是最好的金絲京軟蜜棗,加了些切的極碎的姜沫驅(qū)寒,只是那辣味還是重了,她只喝了幾口就擱下了?!澳媚羌L金邊猩紅棉絮襖來?!?p> 錦碧隨手招呼千姿撤了湯換上漱口茶,一邊找出那件襖子給她換上?!澳锬??!卞\碧把腰間的蝴蝶帶系成一只輕盈欲飛的蝴蝶,理了理她微豎起的衣領(lǐng),小聲說道:“皇上似乎知道你去東景關(guān)了。”駱賦彥十幾日不來朝陽宮絕非巧合,但是她不明白,以皇上對娘娘的……他為何放過這懲治她的大好機會?
柳如顏“哦”了一聲,走到梳妝臺前,“放心,皇上眼下還不會處置本宮?!庇謷吡搜圩郎系慕疴O步搖,淡淡道:“梳個扶柳鬢吧?!碑吘顾恰熬貌≈恕保膊荒芴^精神。駱賦彥留她性命,不過是顧及她與南無崖的關(guān)系罷了。
“娘娘不必過去了?!鼻ё诵χ邅?,“婉御女正在殿外求見娘娘呢?!?p> 錦碧和柳如顏相視一笑,這婉夙看來是被折磨得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果然柳如顏一進殿里,婉夙便迎上來拜了禮,又道:“嬪妾聽聞娘娘大病初好,一時高興,也忘了自己是帶病之身就過來了。還望娘娘恕罪?!?p> 錦碧接了柳如顏的眼色,趕緊扶了扶她,道:“御女也是關(guān)心則亂,何罪之有?”
趁千姿上茶的功夫,柳如顏打量了下那身姿飄搖的女子,穿著煙青熏米色棉裙,顏色淡淡的化開,使身體縹緲如魂。婉夙瘦了一圈,兩眼無神,面色還帶著蒼白,看起來確實駭人。
“娘娘想必聽說了吧?”婉夙只吃了一口茶就匆匆道。她不是無禮的人,但祺婕妤失子后幾乎瘋狂地折磨她,每日克扣膳食也就罷了,時不時要她去殿里伺候到半夜,稍有疲憊之色便是一番冷嘲熱諷。婉夙實在是不堪忍受,只能指望著眼前的人。誰知柳如顏沒有接話,只是轉(zhuǎn)頭對千姿道:“婉御女身子弱,把暖爐往那邊挪挪?!?p> “娘娘?!?p> “安和軒暖和,你養(yǎng)身體最好?!绷珙伈坏人_口,便起身道:“蘇美人有孕本宮還沒去看過,婉御女不適就先回去休息吧。”說完又給她一個寬心的笑:“你放心,本宮自有安排?!膘麈兼虖堧y纏,她才不想去得罪她。不過婉夙既然求她了,她也只能管管了。
等從蘇娣那里回來已是正午了,太陽暖暖的曬在身上十分愜意,她閉著眼不知怎么竟走到了琥珀湖邊。湖面的冰已經(jīng)化盡了,太陽下蕩著耀眼的水波?!板\碧,祺婕妤小產(chǎn)的事查得如何了?”
“前些日**里傳言……”錦碧望了她一眼,“說是娘娘擔心祺婕妤誕下皇子,所以指使蘇美人推祺婕妤如水。不過打蘇娣有孕后,這謠言也慢慢消停了?!碧K美人懷著身孕,誰敢招惹她?那些嚼舌根的更怕她再誕下皇子,日后追究下來。
柳如顏曬得身上暖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疤t(yī)院里有了別人的人,你留心著,不要讓人把手腳伸到朝陽宮里來了?!碑敵跞舴撬笠饬?,她的孩子怎會死得那樣無辜?那幕后的人,必須為此償命!
猩紅衣衫如一攤鮮血,駱賦彥,這也算是你的報應!
而騰龍閣了,駱賦彥正同幾位大將商議出征之事,東契來勢洶洶,南越又只做壁上觀,繼續(xù)打下去只怕是兩敗俱傷。蘇將軍的眉頭越皺越緊,西楚眼下的情況并不樂觀,雖說上次南越出兵讓東契傷了元氣,但西楚剛除了柳家,柳子善趁著兵亂自傷了身體,不愿為西楚賣命,西楚竟找不出替代他的大將!
駱賦彥轉(zhuǎn)身對右將軍尹泓道:“在燕兮關(guān)暗室里的一千死士,三日之內(nèi)殺進契城。”
“燕兮關(guān)?”蘇將軍一愣,燕兮關(guān)在東景關(guān)以東,是西楚與東契交接之地,大戰(zhàn)之初便失守了。誰都沒想到駱賦彥在這里藏了一批死士,只待東契軍大部分攻到遠處的東景關(guān),便一擊取了東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