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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圖

經(jīng)略關(guān)陜(20)

清明上河圖 淡墨青衫.QD 3014 2007-06-06 23:06:00

    他正是驚疑不定,門外卻是嘈雜連聲,不禁厲聲喝道:“外頭是怎么回事?”

  幾個家仆跌跌撞撞跑進房來,卻一個個是滿頭大汗,向他道:“外頭來了幾百個兵將,都是盔甲鮮亮,說是官家的御前班直,將咱們府前府后,圍了個水泄不通?!?p>  趙開聽到此時,心中再無懷疑,急忙跪倒,向趙桓行禮報名,一切依足儀式。

  趙桓含笑坐下,待他禮畢,便道:“此地不比朝堂,無須太過多禮,坐下說話吧。”

  趙開看他神情很是歡喜,言談舉止也很隨意,想來經(jīng)過一番查考對自己很是滿意。他心里一邊思量著皇帝這樣做法的用意,一邊措詞答道:“宰相在天子面前尚無坐處,臣豈敢?!?p>  趙桓失笑道:“適才看卿斷事,有經(jīng)有權(quán),很有辦法,怎么在朕面前,就這么拘泥。”

  他轉(zhuǎn)頭向薛強吩咐道:“來,給他搬椅子。”

  趙開知道再辭反而不好,宋室雖有太祖撤宰相椅子的故事,不過后世帝王多半謙抑,大臣進見坐著說話也是常有的事,因此連忙又向皇帝謝過,便即坐下。

  卻見趙桓先不說話,只是拿過文案上殘留的公文,細細閱覽。

  這當口康承訓(xùn)等人已經(jīng)進來,看到皇帝和大臣說話,卻也不便見禮,只帶著幾個蒙古百戶,侍立在旁。

  趙開卻是聞到一陣膻腥氣,他心中不滿,覺得皇帝身邊還留著蠻族做御前班直,太不成話。只是他城府深沉,不肯多話,臉上亦是古井不波,完全看不出情緒波動來。

  趙桓細看過去,卻見趙開的字并不是當時流行的瘦金體字,而是師承顏體,寫的古樸蒼勁,大開大闔。

  他看看端坐不語的趙開,心中暗自一笑。

  字能識人,饒是此人現(xiàn)下一副良善君子模樣,其實心胸中自有丘壑,這一手字便出賣了他。

  他忍不住先贊了一聲,道:“好字!”

  趙開忙起來來道:“臣的字怎么能稱好,陛下和太上皇學字,論造詣比臣高明太多,臣慚愧。”

  趙桓淡淡一笑,答道:“為君的,字寫的好,畫畫的好,都不是好事?!?p>  趙開頓覺愕然,卻是不好接話。

  趙桓又看了一氣,終將那幾份公文放下,展顏笑道:“卿的文字斷事,干脆利落,果斷剛毅,怪不得能將川陜的財賦理的井井有條?!?p>  “臣豈敢,人都說臣是理財能吏,不過臣卻慚愧,川陜在臣手里,越來越疲弊,以此時的財力,供奉官府開支都很吃力,若是再興軍打仗,卻是有些支拙不開。”

  “你也很為難,各地的情形朕都看了,都很困難。你能以十路地方,支應(yīng)幾十萬人的物資,很是不易。”

  “臣慚愧?!?p>  趙開到底跪下,向著趙桓行禮道:“雖然如此,臣還要奏明陛下,以川陜十路的力量,很難再支持大規(guī)模的戰(zhàn)事。除非江西、荊湖、準南、廣南等路都上繳賦稅至此,不然,臣斷言,兩年之后,川陜可能生亂。”

  他這樣說,雖然是實情,卻也有試探皇帝對遠在杭州的九弟,到底是何打算的意思。

  原以為皇帝必定著惱,甚至會斥責于他,卻見趙桓微微一笑,答道:“暫且不會興軍,財賦的事,朕心中已有計較?!?p>  他其實有很多疑問,也有很多現(xiàn)代的財政辦法,卻是左思右想,有的太過先進,不適于現(xiàn)代,有的緩不濟急,很難迅速實施。而且他返回不久,根基不穩(wěn),有很多事不能太過操切,唯恐落人口實。

  至于趙構(gòu),他更加是不能急。

  最少在表面上,他完全不能露出自己要設(shè)計對付這個九弟的打算,甚至無論人前人后,他絕不會指責趙構(gòu)一句。

  他也知道,趙開剛剛試探,也有投效自己的意思。

  畢竟先回的關(guān)陜,西軍將領(lǐng)看到自己親臨前敵,已經(jīng)死心報效。至于首鼠兩端,在趙構(gòu)和他之間來回徘徊的,待此次回到西安,自然會加以料理。

  至于趙開……

  趙桓微微一笑,向著他道:“卿之長才,朕已知道。川陜得力于卿不少,將來天下亦將得力于卿。”

  說罷,起身又道:“既然來了成都,自然要見見知府,還有別的官員。此間事了,朕也就不再巡行了?!?p>  趙開也急忙起身,一面在心里想著皇帝適才的話,一面勸道:“陛下微服巡行,雖然可以直觀民情,不過太過危險?!?p>  趙桓近來已經(jīng)很讀了一些當時的皇帝起居注,聽他這話,不覺笑道:“太祖當年也常微服出行,有大臣勸他,他說:周世宗當年聽信傳言,認為奪他天下的是方面大耳的,殺了不少,朕在他身邊卻一直無事,可見皇帝自有天命。”

  趙開微微一滯,很想說太祖英武,皇帝不可與他相比。不過想到眼前這個瘦弱的帝王竟有勇氣在戰(zhàn)陣前擂鼓助陣,這話涌在喉間,卻又咽了回去。

  當下君臣出門,一起往那成都的知府府邸而去。

  闔城百姓此時已經(jīng)皇帝駕臨,卻是滿城轟動,大街小巷涌出了數(shù)十萬百姓,擁擠在趙開府邸四周。

  成都駐防并沒有禁軍,只有一些廂軍和撲火軍,此時得了軍令,急忙出來維持,卻只能勉強在人群四周,擠開一道通路。

  康承訓(xùn)等人滿頭大汗,向趙桓勸道:“陛下,還是等人群被驅(qū)散,凈街之后,再去那知府衙門吧?!?p>  趙開也道:“哪有陛下去見臣子的道理,還是將成都府的官員一并召來,就在臣府中見見的好?!?p>  他們覺得害怕,趙桓卻只覺得如此情形,卻是難得之極。

  他見了無數(shù)的官員、將軍、士兵、還有被當成士兵的民伕,入西安時,有幾萬禁軍和御前班直開道,所有的百姓都跪在道路兩邊,或是關(guān)門閉戶,不得目睹天子的容顏。

  而唯有在這樣不經(jīng)意的場所,突然爆發(fā)出來的情感,才是天下人最真實情感的體現(xiàn)。

  宋室畢竟尚未失去民心。

  白發(fā)蒼蒼的老人,顫抖著身軀站在道路兩側(cè),尚在童稚之年的小兒,騎在父親的肩頭,小聲的詢問著什么。

  趙桓站在高處,一眼看去,卻只是黑壓壓的人頭,先是吵鬧,后來在廂軍的喝斥下,已經(jīng)漸漸變的鴉雀無聲。

  他止住還在勸說的康承訓(xùn),自己先騎上侍衛(wèi)牽來的白馬,翻身騎上,策馬先行。

  見他如此,其余幾百名班直侍衛(wèi)不敢怠慢,急欲跟上。趙桓稍稍擺手,命他們不要跟的太緊。

  看到他如此親民,并不畏懼,城中趕來圍觀的數(shù)十萬百姓,卻有不少感情脆弱的流下熱淚。待皇帝稍近一些,便一個個山呼萬歲,俯首而跪。

  趙桓面露微笑,卻在這一排排跪倒的人群中,緩慢而行。

  康承訓(xùn)等人相隨其后,卻是捏了一手的冷汗。

  待到知府衙前,圍來的人群終于被隔擋開來,四周跪倒的,卻全是身著官袍的官員。

  康承訓(xùn)終松了一口大氣,親自上前扶著趙桓下馬。

  他禁不住埋怨道:“官家此舉,也太過冒險了?!?p>  趙桓輕輕搖頭,向他道:“承訓(xùn),民心可用。朕要做的事太多,唯有讓人知道,朕得天下士民之心,做起事來,掣肘會小很多?!?p>  他心中一時激動,卻是忍不住向這心腹近衛(wèi)首領(lǐng)說了實話。

  民心,真是一個很難揣測的東西。

  歷史上的成功者,很少有不會利用民心的。而在古代中國,擅長此道的君主,卻是太少太少,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趙桓一路看來,再加上歷史上對宋朝的評價,使得他對當前的局勢已經(jīng)漸漸有了明顯的評價。下一步如何著手,已經(jīng)有了一些腹案。

  而在趙構(gòu)未除,宋朝百年來習慣優(yōu)禮士大夫的大環(huán)境下,如何更改積弊,痛下狠手,卻也著實教他為難。

  既然民心可用,那么就利用一下民心,將百姓捆上他自己的戰(zhàn)車,卻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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