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共識
秦悠冷笑一聲:“陳家雇人放火在先,還好意思跟秦某提條件?”
陳寄野臉皮異常的厚,哪怕是被秦悠當場截破,也是臉不紅心不跳,緩緩的說道:
“此事確實是川兒太過魯莽,也是老夫管教無方,不過卻并不能代表我陳家的態(tài)度,事實上秦大夫所造的紙老夫也是頗為喜歡?!?p> “況且,這事最終也沒能釀成災(zāi)禍,實乃萬幸?!?p> “這樣,如果秦大夫覺得不解氣的話,我讓川兒給秦大夫賠禮道歉?!?p> 陳寄野態(tài)度看起來很是誠懇,說罷,就擺出一副慍怒的架勢,看向陳川:“逆子,瞧你干的好事,還不快快給秦大夫道歉?!?p> 莫名其妙的背了一口大鍋,陳川心中很是委屈。
但父命不可違,他也知道此舉是為了給秦悠一個交代。
如果讓他父親向秦悠道歉,陳家的臉面就丟光了,而他在眾人眼里,只是一個紈绔子弟,無疑是最適合的人選,丟臉也是丟自己的。
為了家族……心里這么想著,陳川起身站到了廳堂的中央向秦悠躬身道歉,說了一大堆認錯的言詞,情到深處甚至眼睛泛起了霧水,那叫一個言深意切,誠誠懇懇。
演技之好,讓陳寄野和樂衡都是瞠目結(jié)舌,仿佛重新認識他了一般。
然而,秦悠只是淡淡的看向他,面無表情,不為所動。
這搞得彎著腰的陳川,臉色僵硬,尷尬得無法形容。
秦悠并不領(lǐng)情,后者差點讓人一把火燒了他工坊,豈是簡簡單單的一句道歉就能揭過去的。況且,此事真是陳川一人的決定?
秦悠內(nèi)心冷笑。
陳家也未免太小看自己了!
陳川只能悻悻然的退了回去。
陳寄野臉色不太好看,沉聲詢問道:“秦大夫,你這是何意?川兒誠心道歉,你為何不作理會?”
秦悠嗤笑一聲:“陳家主,我們都不是黃口小兒了,就別玩這些把戲了,你此行是為了與我和談,既然是和談,為何不拿出誠意來?!?p> 陳寄野與羊胡子老者對視一眼,都是明白了秦悠不好糊弄。
沉吟片刻,陳寄野出聲道:“從今日起,泗水郡的香料生意歸你,碭郡的香料生意歸我陳家,從此我們兩家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你紙張的生意,我陳家也不會插手半分?!?p> “甚至,只要秦大夫能與呂家斷絕關(guān)系,老夫愿意動用關(guān)系幫秦大夫擴展紙張在碭郡的銷路?!?p> 秦悠怔了怔,陳家給出的這份誠意還是很誘人的。
經(jīng)過了幾個月的時間,目前紙張的銷路從最初的泗水郡逐漸向周邊郡縣擴散。
能發(fā)展得如此之快,除了近期擴大的工坊,壯工,以及產(chǎn)量之外,還離不開一人的功勞。
那便是秦皇贏政。
自從贏政封秦悠爵位之后,造紙奇人的名號越來越響,幾乎是傳遍了大江南北。得益于名聲的響亮,紙張的銷量也是跟著暴增。
不過有一事讓秦悠頗為郁悶的是,泗水郡周圍的三個郡陳郡,九江郡的銷路已經(jīng)開通,但唯獨碭郡的銷路一直沒有徹底打開,每次想要進柱碭郡都會遭到無形的阻力。
秦悠知道這個阻力來自哪里。
碭郡郡守乃是陳家女婿。
用腳指頭想也能知道這背后必定有陳家的手筆。
此刻聽到陳家似乎是愿意松開手,秦悠也不禁有一絲心動。
但也僅僅是一絲而已。
且這一絲很快就被磨滅了。
想要他與呂家斷絕關(guān)系?
絕無可能!
瞧見秦悠搖頭,陳寄野心中疑惑,更有些驚訝。
他沒想到秦悠與呂家的關(guān)系居然如此緊密,他曾經(jīng)找人專門調(diào)查過秦悠的底細。
前楚國商賈之后,早年間父母雙亡,后拜一名方士為師,云游四方,再后來,師父死后便一個獨自隱居山林中,直到大約半年前,上山采藥時不慎跌落山崖,這才遇上了呂家。
莫非……呂家對他有救命之恩不成?
陳寄野內(nèi)心猜測。
他卻不知,他得到的完完全全是一個假情報。
一個由秦悠自己編造出來的假情報。
他派出調(diào)查秦悠背景的那人,為了省時省力,直接將買賣交給了第三方。
而第三方,也為了省時省力,末經(jīng)核實秦悠的背景,簡單的收買了呂家的一名護衛(wèi),從護衛(wèi)口中套出了有關(guān)于秦悠的來歷,便呈交了上去。
但問題是。
護衛(wèi)所知道的也不過是秦悠口中的片面之詞,得到的情報自然真不了。
所以有關(guān)于秦悠的來歷背景,一直都是比較模糊的。
也讓人搞不清秦悠與呂家究竟是何種關(guān)系。
秦悠沉思片刻,突然道:“不過,你說的香料市場的事情我們倒是可以談?wù)??!?p> 陳寄野一喜:“秦大夫請說。”
…………
這一場和談,在傍晚時分終于是落下了帷幕。
雙方達成了共識。
自此之后,井水不犯河水,在沐浴香料方面秦悠不得進犯碭郡,而陳家付出的要更多,碭郡的銷路,陳家承諾至此打開,而為了向秦悠賠罪,那羊胡子老頭奉上了一樣?xùn)|西。
“這是……”看著桌上木盒,秦悠遲疑。
羊胡子老者笑了笑,示意他打開便知。
秦悠不動聲色的把木盒往左側(cè)移了移,這才慢慢的打開。
這個舉動是為了防止木盒里藏有暗箭,雖然兩人不太可能膽大包天的當面刺殺他,但多一分警惕總是不錯的,無傷大雅。
“夜明珠!”
噠的一聲木盒開了,盒里放一顆碩大渾圓的夜明珠。
這下秦悠是真的驚訝了,夜明珠價值千金,沒想到陳家居然愿意忍痛割愛。
“此夜明珠陳家收藏多年,為的是以備不時之需,如今送與秦大夫,不知可否代表我陳家誠意?”
“兩位有心了?!鼻赜聘袊@一聲,便收了下來。
空口無憑,接下來,兩方就剛才達成之事簽定協(xié)議,按指畫押。
“秦大夫大才,為何要與呂家為伍?”臨走前,陳寄野問出了困擾許久的問題。
秦悠反問道:“呂家有何不妥?”
“陳家主只不是因為自身恩怨而看低了呂家,呂家待我不薄,在秦某眼中是最好合作對象,亦是親人。”
陳寄野搖了搖頭,便表示告辭,秦悠也沒挽留,目視三人下樓離開客棧。
而就在陳家一行人離開后,秦悠對著空氣突然說道:“老伯,可以出來了。”
話音剛落,從屏風(fēng)后面走出了一名穿著華服的老者,老者正是呂公。
如果陳寄野此時還在這里的話,恐怕會難以自制,世仇居然只在眼前,而且把他們的話語全部聽了去,只是隔了一道屏風(fēng),才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
此次與陳家會面,為了避免呂公誤會,所以秦悠邀請了呂公旁聽。
而呂公此時心里卻有一分火氣,因為秦悠居然與陳家和談了,并且達成了某種合作關(guān)系。
“賢侄,你這是為何?”一出來,呂公忍不住問了。
秦悠笑了笑,道:“老伯先坐下吧,聽我為你慢慢解釋?!?p> 呂公入座后,秦悠喝了一口清茶,這才問道:
“老伯,你說我與陳家如果拼死相爭的話,最后誰會勝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