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四天后
秦悠聞言,也大致清楚了他們的來意。
來買紙的,而且初步購買三千張,往后可能還會看情況增加采購量。
說實話,秦悠并不感到驚訝。
區(qū)區(qū)三千張的紙而已,還不至于讓他心境有半點波動,要知道在現(xiàn)代的時候,他光是擦屁股用的紙就不止三千之?dāng)?shù)了。
秦悠當(dāng)即拍板應(yīng)了下來,言道三千張紙完全沒問題,只是需要些時日才能拿出來,畢竟造紙非一日之功。
“不知需要多久?”縣令徐衛(wèi)問。
秦悠想了想,在心里估算了一下目前所剩的樹皮以及紙漿的存量,回道:“大概需要五日,三千張紙便可交與縣衙?!?p> 徐衛(wèi)點了點頭,五日倒也剛好,時間不算長也不算短。
他雖是沛縣縣令,主政一方的主官,手握重權(quán),但像這種大規(guī)模替換記錄公文物品的重大事件,并不是他一人就可以拍板決定的。
他需要向上官泗水郡的郡守請示,只有郡守點頭了,才能進行替換。
而以沛縣到郡府的路程,五日的時間倒也充裕,足夠幾個來回了。
他并不擔(dān)心泗水郡的郡守會否決自己提議,一來他與泗水郡守私下交情不薄,二來泗水郡守并不是一個古板的人,反而極為開明。
換言之,只要不傻就能明白紙的實用和實惠。
因為紙比對竹簡來說真的要實惠太多了。
別看今日縣衙買了五百張紙花了足足二十錢,但如果要是換成購買五百卷竹簡的話……
別說二十錢了。
就是再掏七八倍的錢兩也買不來。
是的,紙和竹簡相比之下就是這么便宜。
便宜到讓徐衛(wèi)與蕭何有些奇怪他們二人為何要把售價格定得如此之低。
低到甚至讓他們覺得買紙不僅沒虧,反而是賺了。
這時,秦悠想起擴建造紙工坊一事,時至今日他的造紙工作都是在荒林中進行的,但今后顯然是不合適了,急需一處新的場所。
問題是他先前就讓去找過,但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地方,要么就是太偏僻了,要么就是地方太小了,完全不符合造制工坊的要求。
恰逢此時兩位沛縣的一把手二把手都在此,秦悠就心想是不是可以讓這兩位大佬幫個小忙。
但他與二位才剛相識,不便開口,于是想借呂公之口去說,畢竟有一層至交的關(guān)系在這,不用白不用,反正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
于是,秦悠悄悄的向跪坐在左側(cè)的呂公使了個眼色,一雙手在桌下打起了“擴大”的手勢,隨后又指了指對面。
看著擠眉弄眼的秦悠,呂公很是疑惑,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賢侄你怎么了,可是眼睛不舒服?”
“咳咳?!鼻赜撇铧c一頭栽倒。
“沒事,沒事?!?p> “就是這個造紙工坊實在太破了,最近風(fēng)沙有些大,想來應(yīng)該是剛才塵沙吹進了眼睛,不礙事,揉揉就好了?!?p> 呂公怔了一下,再聯(lián)想剛才他打的手勢,終于是明白了秦悠是何種意思。
他當(dāng)即看向徐衛(wèi),問道:“不知子成兄可否幫老夫一個忙?”
“叔平兄何須客氣,但說無妨。”徐衛(wèi)從秦悠身上收回目光,擺了擺手說道。
呂公向他說了造紙工坊要擴建的計劃,以及選址困難的問題。聽完后,徐衛(wèi)沉思道:“你說要擴展工坊?”
“自然,以現(xiàn)在的造紙工坊規(guī)模,想制造出更多的紙張,顯然是不夠的。”呂公點頭。
他還是謙虛了,秦悠那地方哪里算得上是工坊,更別提規(guī)模了。
說得好聽點叫工坊。
說得真實些,那就是一個破爛棚子罷了。
“小事一樁,明日徐某便讓蕭主吏幫叔平兄尋一處好地方,保準(zhǔn)你們二人滿意?!毙煨l(wèi)笑道。
蕭何說道:“此事就包在蕭某身上了?!?p> “老夫在此多謝二位了?!?p> 呂公說著起身就要作揖,但卻被蕭何扶住了?!袄舷壬蜌饬耍f來應(yīng)該是我們感謝你們才是,你們造出的紙日后定會大大利于我縣衙辦公,實乃大功一件啊。”
縣令倒是沒講那么多禮節(jié),只是說了一句:“叔平兄府上可有好酒?”
“酒是有,只是府上的酒大多濁劣,與子成兄家的美酒自然比不了,還望子成兄不要嫌棄才是。”呂公揶揄道。
徐衛(wèi)知道他還對先前的不愉快耿耿于懷,所以借此來諷刺自己,當(dāng)即笑罵道:“叔平兄,莫非你也成了那小肚雞腸之人?快些讓人拿酒來,今日徐某要與你飲個痛快,不醉不歸?!?p> “當(dāng)老夫怕你不成,等著啊,我這就去拿酒?!?p> 片刻后。
屋外晚風(fēng)吹起,屋內(nèi)陣陣酒香伴隨著眾人的喧笑聲飄了出來。
……
光陰似流水,月升日落,轉(zhuǎn)眼已換四輪。
這天下午,天公不作美。
時隔幾日,又要下雨了。
看了眼逐漸暗下來的天空,秦悠趕忙讓蔡氐三兄弟停下手頭的工作,與他一起先將晾曬得差不多的紙收了。
這些紙明天可是要交付縣衙的,這要是被雨淋濕了,沒法交待。
所幸,天氣雖然變化無常,但老天爺還是很給面子的。
在秦悠四人將足足五竹筐的紙背回呂府的時候,才有雨點從天際淅淅瀝瀝的灑落。
雨勢漸漸的增大。
秦悠來到位于呂府一角的庫房,吩咐三人先將紙按五寸長三寸寬裁好,他則準(zhǔn)備去找呂公詢問一下有關(guān)于新工坊的改建事宜。
那日蕭何承諾過次日會為工坊尋個好地方,果真如他所說,第二天的下午便找到了。
一座廢棄的老宅。
離呂府不遠不近,大概也就徒步半柱香的路程,實在是一處絕佳的地方。
恰好周圍五十丈之內(nèi)都沒有民居,夠隱蔽,用來當(dāng)造紙工坊可以說再合適不過了。
唯一不好的一點,也就是宅院廢棄太久,里面蜘蛛網(wǎng)遍布,磚瓦碎了不少。
不過這并不算什么,修膳修膳也就能正式將工坊遷移了,在當(dāng)天的下午呂公便安排了壯工修補宅院的房頂以及清理蜘蛛網(wǎng)。
如今過了兩三天,秦悠自然想知道廢宅修繕得如何了,能否搬遷進去。
順著長廊走去,秦悠來到了呂府大堂,剛準(zhǔn)備邁步走入,卻瞥見在走廊盡頭站著一個身姿曼妙,曲線動人的女子。
只見她穿著一身白色襦裙,似乎在看著雨幕發(fā)呆。
呂雉?
如果是之前,他的視力肯定沒有這么好,但經(jīng)過蚩玉的改造后,他的視力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上了好幾個臺階。
即便隔著大老遠,他也看清了她的側(cè)臉,更看到了她那被雨水打濕的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