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雨兒打開剪接室的門,就看到新聞組的主任正在玻璃間內(nèi)等她,要走已經(jīng)來不及,只好硬著頭皮往里走。
她未語人先笑:“主任,這是哪陣香風(fēng)把您給吹來了?!?p> 主任笑:“能者多勞,這是上邊派下來的任務(wù)?!睂⒁化B材料遞給她:“咱們新聞組要趕在七月份做一個港、澳、臺的系列專輯。這第一個人物是香港一位****的兒子石嘉輝。我知道你忙,可這期節(jié)目要你親自做。不是欺負(fù)你,是因為這個專輯還要拿到臺里去評獎,不能馬虎?!?p> 雨兒接過來,等他說下文。
主任果然拉開她,退出別人的視線,問:“伯父近來身體好吧!”
雨兒只得說:“還可以,只是您知道,人一退休,好多事就難辦了。其實上了重點高中也不一定都能考上好大學(xué)?!?p> 主任的臉色欠佳,卻打著哈哈:“老臺長能辦的事,老校長也差不到哪兒去。我就這么一個兒子,希望他能上大學(xué),出國深造。伯父不會不理解我的。這樣吧,約個時間,我們爺倆過去看看伯父伯母?!?p> 雨兒想著包里武杰寄來的材料,只好點頭。
香港回歸某某周年是大日子,為了慶祝這個日子,港方出資舉辦“回歸信鴿大賽”。
正式大賽定于7月1日,主持這次大賽的是身兼“政”商兩種身份的石嘉輝。
他在政界實際上并沒有職務(wù),但因為他的父親是香港****之一,而被商界的人刮目相看。
他的父親先做商業(yè)巨子,在做政法要人之后,便將家業(yè)交托在兒子的手上。
傳說中石嘉輝不負(fù)所托,家業(yè)穩(wěn)中見長,只是為人十分低調(diào),絕少在公開場合露面,也從來不參加任何“杰出”類的評選活動,完完全全的以神秘加持保護著自身以及周邊的所有家人。
雨兒閱讀著石嘉輝各種材料,接起武杰打來的越洋電話,告訴他擔(dān)保材料已經(jīng)收到。
武杰設(shè)計著他們的未來,向她講述自己的生活。
收線結(jié)束,雨兒的心思漸亂,她已經(jīng)說服父親,只要主任兒子的成績不是太差,就幫這個忙。
擔(dān)保材料放在她的抽屜里幾天了,她想明天就寫申請,先交給主任再遞到臺里去……
“我是愛武杰的,我該去美國找他!”
她反復(fù)這樣對自己說著。
……
好大的一間屋子呀,雨兒與一群青年人混在一起說笑著,一個男人跑進來,告訴大家,敵人來了。
所有的人都慌了,一齊向外跑去。
雨兒的心也是慌的要命,跟著大家往外面跑,但總是趕不上大家,而那種慌亂恐懼越來越強。
報信的男人出現(xiàn)在她身邊,說他是雨兒的戀人。
戀人親吻她,她也沒有抗拒。
然后,戀人擁著她,飛快的趕上眾人。
雨兒被戀人拉著,感覺上很快樂,很安全。
他們跑進地下室。
地下室變成了海豚館,藍藍的海水映照下,所有的人都圍著館中的巨石跑著。
戀人卻毫無征兆的消失不見了,據(jù)說是被敵人抓去了。
雨兒看不見任何人,只感到生命的枯竭。
她絕望的舉起一把椅子砸向海豚館的玻璃。
玻璃碎了,海水不是涌進來而是落了下去……
她奮身跳出去,心里想著,我絕不能被敵人抓走,我要去救我的戀人。
然而,她的身子沒有落下去,反而向上升著,升著,直落到一片綠綠的繁茂的草地上。
她躺在草地上的花叢中睜開眼,只見四周樹木成林,鳥語花香,心中有個聲音,沒來由的在說“我轉(zhuǎn)世投胎了,我的戀人怎么樣了,他現(xiàn)在哪兒?”
她想站起來,但怎么也動不了,只覺著周圍所有的東西都在轉(zhuǎn),在轉(zhuǎn)……
她就用盡全部力氣也要掙扎著動一下身體,哪怕手指頭動一下也行……
……
終于,雨兒使勁兒一翻身,醒過來,回到現(xiàn)實,發(fā)現(xiàn)自己差點兒從床上掉下去,忙往床里靠了靠,閉上眼,回憶剛剛做過的夢,身子似乎還在轉(zhuǎn)著。
那個男人——她夢里的戀人,她似乎見過!
在哪兒?
她說不清!
長什么樣?
她還是不知道!
但是夢里的情景猶如真的發(fā)生過,在她的腦海中記憶如新,清清楚楚……
這種夢的清晰,她曾經(jīng)有過,是……是那兩個相連的夢……
她的眼一下子睜開了,沒錯,夢里的戀人她熟悉,就是一個月前那兩個夢中的男主角……
同一個人,不同的場景,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感覺,夢見兩次還可以說是偶然,那三次呢?
尤其是雨兒的夢……
她開始懷念武杰的一切,要是武杰在身邊,她就不會孤獨、寂寞、空虛,更不會被什么夢所困饒了!
夢里的男人應(yīng)該就是武杰吧!
這么一想,她的身子立刻感到輕松多了,馬上拿起電話播通了西半球的號碼。
是呀,武杰想念她,她也想念武杰。
他們相戀相守的歲月太長了,以至在這分別后的半年中,每天都會自覺不自覺的想上對方一會兒。
那是對家人的牽掛,對戀人的思念——七年的歲月足矣將許多東西養(yǎng)成習(xí)慣。
她苛刻的不準(zhǔn)許自己對別的男人有什么戀人間的感覺,即便是夢里的男人也不行!
……
一群鴿子從草坪上起飛,在廣場的上空盤旋著,與藍天、白云相映,恰似一幅清麗的攝影作品。
又是幾只鴿子滑過葉雨兒的視線,她的思想回到現(xiàn)實中,看見一個男人正沖著自己微笑:“你好!”
葉雨兒怔了一下。
那個男人將手中最后一只鴿子扔向空中:“你不記得我了?”
葉雨兒搖頭。
那個男人提示:“在河邊,我也在放鴿子。”
雨兒恍然,想起前些時候自己也是因為做了怪夢一早出來的情景,依稀還記得對方穿的也是今天的這身運動裝。
那個男人問:“你也喜歡鴿子嗎?”
雨兒點頭,蹲下身子,拿食喂飛回來的鴿子,始察覺對方的普通話并不純正。她的心里想問“你從哪兒來”,但是話在喉間,終是沒有問出來。
那個男人抬頭在天空中追隨著自己的鴿子。
“我從小就養(yǎng)鴿子,欣賞它們的姿態(tài)對我來說,簡直是最大的享受。”
雨兒回看他的表情,在他輪廓分明的五官上盡見溫馨的柔和,不由說道:“我的男朋友也喜歡鴿子?!?p> 她沒有說武杰喜歡鴿子的原因是看中了鴿子的商用價值。
那個男人明朗的笑笑,吹著鴿哨,向天空揮臂打手勢。
他的鴿子見到主人召喚,飛回來,自動的走進了打開的籠子中。
廣場邊一些懂行的人,紛紛看過來指著那個男人的鴿子,嘖嘖稱贊。
那個男人謙和的回答著眾人的問話,關(guān)上籠子,絲毫沒有炫耀得意的姿態(tài)。
他對雨兒說:“我第一次來這座城市,許多地方都想看看,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給我做個向?qū)?。我想去那邊的文化街走走?!?p> 葉雨兒怔愣一下,目光與他的目光一碰,竟然不自覺的點了一下頭。
那個男人的眼睛發(fā)亮,走到廣場邊。
廣場邊停著一輛黑色大奔,他將鴿子籠交給司機,囑咐了兩句,便走回來,向雨兒伸出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
葉雨兒就這樣帶著一個不知名的男人在街上走著,幫他介紹著文化街里的每一種特色。
那個男人非常好學(xué),問這問那,耐心而真誠。
葉雨兒越講越興奮,常年積累的隱性知識,竟象是打開了水龍頭,源源不斷的流出來,其記憶的清晰,思維的流暢,竟連自己也覺著佩服,以至于主任來電話告訴她,石嘉輝取消了今天的采訪時,她也絲毫不以為意,反而更加輕松投入的做起導(dǎo)游。
兩個人走在一起,誰也沒有問對方的姓名、家庭、背景,但是談的很愉快,從古玩到歷史,從書畫到風(fēng)土人情,從洋古董到西歐的現(xiàn)狀……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仿佛早就相識,早已熟悉……
葉雨兒與武杰確立關(guān)系后,便很少與異性單獨相處,即使因為某個原因同處一地,也是談工作,講究速戰(zhàn)速決,一來怕武杰多心,二來是自己不想出現(xiàn)意外。至于武杰走后,她就更加的要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但是今天,她不知道原因的、順理成章的答應(yīng)了對方,以后便再也沒有想過該與不該的念頭。
她不怕任何人看見,因為她壓根就沒有想到任何人,任何事。
他們游完文化街進入食品街,由等待宰殺的活體動物到人類為了口腹之欲是如何的殘忍、是如何在自毀的路上越走越遠。
那個男人看著雨兒的義憤填慵,微笑著而自然的講起鴿子。
雨兒的思路被他引導(dǎo)著進入信鴿世界,才知道世界上的鴿子有那么多的品種,有過那么多的趣聞,其中最令人感動的便是鴿子的歸家感是不因為時間、地點而有所變遷、有所更改的。
臺里的電話追到,葉雨兒從動物世界回到現(xiàn)實,說:“我要去做事了?!?p> 那個男人微笑點頭:“謝謝你?!?p> 他幫葉雨兒攔了輛出租車,在司機的手中放了車錢,揮手而別。
雨兒坐在車中不禁回看那個男人,見對方仍然站在原地……
?。ū竟?jié)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