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之將亡必有異兆。
令眾大臣沒有預料到的是，緊接著皇太后也駕崩了。另一場豪華喪禮接著展開。百官的守孝，哭靈時間延長了?；实鄣淖啾纠^續(xù)使用藍批。第一場喪禮是氣候有些冷，出現(xiàn)嚴重霜凍。第二場喪禮就得用嚴寒來形容。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下了三天。地上雪深盈尺，賈府屋檐上掛著一尺多長冰凌。
賈母同北靜老太妃都得按時進宮哭靈。衣服穿的厚厚的，十分臃腫?；实垡裁咳帐貑?，日子很是清苦。為了避免大臣命婦滑倒，開始安排人清掃大雪。崔志雄安排自已轄區(qū)內士兵出動，清掃路面，把積雪堆向路邊空曠的地方。大多百姓，選擇在家窩冬。京城的石炭和木炭成為緊俏商品。
賈探春指揮府里的丫鬟仆人，清理大觀園路上積雪。李紈指揮狀元府的人行動起來。惜春在家照看兩個小孩子，指揮仆人，年齡雖小，卻是有模有樣。
彩霞還沒有搬出賈府，緊接著發(fā)生這么多事，事情也就耽擱下了。彩霞望著外面白茫茫一片，心里幾分懊惱，真是好事多磨。
賈環(huán)指揮著府里小廝丫鬟。賈環(huán)笑罵著：“你們一個個窩在被窩里不出來，就不怕大雪封了門，把你們凍在里面?！?p> 一個小廝：“三爺說的夸張了。哪有那么厚厚的雪?！?p> 賈環(huán)：“怎么沒有，雪沒下那么多。不是有避風處，回風飄雪，掩了門。人在屋里出不來。你看一下，寧國府榮國府之間的胡同，走不走得?！?p> 小廝不敢背了賈環(huán)的話，低頭鏟起雪來。
訃告通過驛站向下傳遞。不過這一路又是風雪，又是雨水延誤了不少。上報朝廷的公文也延誤不少。
有文人雅士記錄了一段文字。“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鳥聲俱絕。是日更定矣，余拏一小舟，擁毳衣爐火，獨往湖心亭看雪。霧凇沆碭，天與云與山與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長堤一痕，湖心亭一點，與余舟一芥，舟中人兩三粒而已。”看看多么美好精致。作者還與金陵客人，烹茶對飲。
對百姓，對官府就沒有這么輕松，愜意。德州知府上報，“白日甚寒，村民與屋內凍死”。蘇州知府上報，“大雪三日，太湖封航?！?，江南巡撫上報，：“洞庭冰合，鄉(xiāng)人騎驢過湖?！蓖ㄖ輥韴螅皣篮咽勾筮\河揚州以北，徹底停航”。陜西出現(xiàn)河流凍成一體，魚類俱絕的慘境。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東登州，“行人死者無算，屋內也有凍死者。天津海浪凍結。江西行人有凍餓而死者。消息有近而遠，逐漸匯聚而來?！?p> 賈母，北靜王妃，南安太妃等幾人凍病?；实巯轮挤参迨陨险?，身體不適，可居家中養(yǎng)病。上遣戶部視事救災。諸多王府多遣人求助，缺炭少糧。
皇上罷大朝，只與三品以上者，聚于一處商討災情。群臣因循舊規(guī)，不能有一策，諸臣爭論，莫衷一是。不過是開倉放糧，高價購糧，鼓勵士紳救濟這一套?；实酆苁鞘c親王：“陛下，賈環(huán)多有急智。不妨招來一問?！?p> 皇帝宣賈環(huán)上殿?；实郏骸百Z環(huán)，現(xiàn)在北方普降大雪，河流封凍，京杭運河斷絕。你可有辦法?！?p> 賈環(huán)：“陛下，當下首先需要恢復交通。使各地物品流通，不至于短缺?！?p> 工部尚書：“運河斷絕，如何恢復？揚湯融之堅冰?！?p> 賈環(huán)：“現(xiàn)在南下金陵，不必依靠運河，陸路同樣可以通達。令各地縣令，供給食物，招攬流民，鏟除沿途積雪。保障南北通暢。遣御史數(shù)人監(jiān)督執(zhí)行。身強體壯者，有工食可倚靠，必不至于鋌而走險，發(fā)動暴動?！?p> 工部尚書：“積雪只是一時，而后又當如何？”
賈環(huán)：“如若一時，就好了，大不了南北通暢，米糧價跌。百姓安生了，就怕暴雪連連不停，陸路交通斷絕。”
戶部趙侍郎：“賈環(huán)，京中糧食供給一直通過漕運進行，你這樣豈不是斷了漕運的路。日后多少漕工依托什么謀生?！?p> 賈環(huán)：“侍郎大人，此為應急之策。整個北方都缺柴少糧，你卻糾結于什么運輸方式，某些團體利益?！?p> 賈環(huán)：“陛下，應當下令沿海居民，可泛舟南下購糧，以解饑困?！?p> 皇帝：“內陸呢？”
賈環(huán)：“陛下，天下七成人口居住在離海二百里以內。沿海有糧，自然內運，可以解決大部分問題?！?p> 趙侍郎：“賈環(huán)，你這數(shù)據(jù)從何得出，可有出處？”
賈環(huán)：“大人可回去統(tǒng)計各州府資料?！?p> 賈環(huán)：“請陛下解除肉食之禁？”
禮部王侍郎：“賈環(huán)大膽，正當太后大喪，你卻要解除肉食之禁，居心何在？”
賈環(huán)：“臣巡視京城四周，有百姓捕鼠而食。不是饑寒交迫，怎至于捕鼠而食？家禽，牛羊養(yǎng)著還要消耗糧食，不如百姓吃掉。而且老鼠身上攜帶疫病，叫做鼠疫。人與鼠接觸多了，容易染疫，鼠疫之烈，往往村鎮(zhèn)死絕?！?p> 禮部尚書：“賈環(huán)，何處民眾吃老鼠，應當捕捉下獄?！?p> 賈環(huán)：“尚書大人，都要餓死了，還怕下獄？此令一出，百姓人人搶著吃老鼠，監(jiān)獄內還有一日兩餐飯可以吃。”
皇帝與眾大臣聽后不寒而栗?；实郏骸百Z環(huán)，鼠疫果然這樣厲害?！辟Z環(huán)：“絕無虛言?！壁w侍郎：“賈環(huán)，不要危言聳聽。怎么會有如此多老鼠？”
賈環(huán)：“老鼠沒有食物了?！?p> 皇帝：“暫時開放屠宰之禁。七品及以上官員，仍需謹守禮制，禁止酒肉。翰林院官員查詢史志，看看鼠害之酷烈，以及預防策略?！?p> 翰林學士出來應聲接旨。
皇帝：“賈環(huán)，還有什么要注意的？”
賈環(huán)：“萬歲，京城寒冷，北方更甚。請下旨十四王爺，及諸邊將時刻關注。北地民眾有可能南下扣關，一有消息，收青壯于堅城，與之一戰(zhàn)?！?p> 皇帝：“未雨綢繆，也是可行?！?p> 賈環(huán)：“聽說宮中與各府缺炭，請收宮女于一室，減少柴炭消耗?！?p> 皇帝：“已經部分施行，還于宮中置石磨，自行磨碎糧食?！?p> 賈環(huán)高呼吾皇萬歲。：“萬歲，現(xiàn)今之時，應當派遣商人快速南下。京中糧價很快就會上漲。人選要熟悉金陵商情，人物。”
皇帝：“你就說一個，不要遮遮掩掩。”
賈環(huán)：“紫薇商人薛公后人薛蟠，可以一行，需給予一定身份，方便與當?shù)毓賳T交流?！?p> 皇帝：“就讓薛蟠捐一個候補縣令，即日南下?！?p> 太監(jiān)傳旨后。薛蟠取出銀兩進行答謝。又前往吏部交了捐銀。去戶部領了銀子。前往賈府找賈環(huán)商議。
薛蟠：“感謝環(huán)兄弟還想著哥哥我。如今好歹也有個官身。這次南下要如何行事，還要兄弟指點?！?p> 賈環(huán)：“大老爺已經為哥哥安排好了。賈瑞和甄英蓮在姑蘇與金陵準備了大量糧食。哥哥，這是銀票。你走后三日，安排人將銀子送去武安金樓即可。立刻南下，一路上馬車已經準備齊全，晝夜不歇，不得停留。交付了銀票，糧食馬上起運。數(shù)量與價格不會有一點差錯，薛兄放心，關鍵要快。”
皇帝在太后宮中守孝。
糧食商人四處串聯(lián)，晉商常德楷：“今天召集諸位前來，就是商議一下，糧食漲價問題?！?p> 馬掌柜：“常爺，你請說。怎么個章程。我們照著來”
其余八個掌柜：“常爺說吧，這次漲多少，我們要那多少。這運河封凍，又逢雪災，價格不會低了。”
常德楷：“三成怎么樣？”
孫德貴說：“三成太少了罷?！?p> 常德楷：“不少了，夏家傳過話來，戶部已經開了銀子，去金陵購糧?！?p> 方聰千：“這戶部就不會拖延一下。夏家這些年，吃得也不少?！?p> 常德楷皺著臉笑了。：“一是皇帝盯著，做不得手腳。二是這經事人是夏家女婿。不好為難?！?p> 孫德貴：“這夏家算哪頭的？這戶部夏尚書做的也忒不地道。”
其余掌柜也說是。常德楷：“夏尚書這是捎信給我們，別砸在手里。”
方聰千：“常大當家，這多年，什么時候砸在手里？要我說，長一倍是輕的。這些年來，賈家又是施粥，又是收攏流民，可拐跑了不少生意。不借著機會賺他一筆，更待何時？”
常德楷：“方掌柜，心情可以理解。不可以動歪心思，下小手腳，賈家可是握緊刀把的。殺氣人來絕不手軟?！?p> 方聰千：“關賈家什么事？”
常德楷：“薛家是夏家姻親，也是賈家姻親。金陵四大家族，假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豐年好大雪?！?p> 孫德貴：“合著夏家與賈家要成為一家親?！?p> 常德楷：“這不可能。只會雙方避讓?！?p> 孫德貴：“薛蟠走了嗎？”
常德楷：“還沒有，銀子還在桂花小姐手中。”
孫德貴：“行，先漲三成，看賈府反應。一路又是風雪，事情不會太順。再說金陵那邊，也不是只有四大家族。誰不知銀子好使？”
馬車在路上疾行，薛蟠瑟瑟發(fā)抖，圍著被子。小廝說到：“薛爺，南人就是不耐凍。你已經穿著厚厚衣服了?！毖矗骸斑@天氣也太冷了。呼出的氣，都成霧了。出去尿尿，立馬成冰。你還說不冷?！?p> 小廝掀了掀窗簾，向外望去。路邊小樹在風中搖曳。大地白茫茫一片，草都被壓在雪層下面。太陽出來，耀眼賜，單調。中午，停靠在賈家，薛家的商行，熱氣騰騰的羊湯。簡單快捷而實惠，薛蟠暖和了一下身心，小睡片刻，被叫起吃飯。然后上了另一輛馬車。原先馬車返回。
要想辦大事，還得看朝廷。一道命令下去，各地縣令組織人手，守護官道暢通。拿出糧食組織人們打掃路面。百姓為一頓吃的，甘冒嚴寒，出來清理積雪。薛蟠基本沒有嘗到大雪封路之苦。
凍死，餓死的人還是有的，年老體弱的，抗不過這個冬天。但是卻少了幾分埋怨，去了心中不平。：“沒吃的，怎么不去鏟雪。太爺做得，你就做不得？”挨餓的人就會無語。再爭辯，就會被指為懶惰。平民也不覺就分化了。五天時間薛蟠達到金陵，把銀票交給賈瑞。
賈瑞接了。：“薛兄，飯菜一會就好。正好讓你見見家人?！?p> 薛蟠一愣，薛家都在京中。難道是族中親戚？門推開，進來三人。：“堂兄?！?p> 薛蟠看時，卻是薛蝌，賈迎春，還抱著一個孩子。
薛蟠：“兄弟怎么來的？不是出去經商嗎？”
薛蝌：“兄長還真以為自己能做大買賣了。這些糧食是從金陵，姑蘇，海外販賣而來。有英蓮，迎春，賈瑞，我，甄家，合力而為。借著你與夏家關系，促成這筆交易?！?p> 薛蟠：“你有多少糧食？”
薛蝌：“供應京城半年吧！”
薛蟠：“這些糧食怎么存放？”
薛蝌：“賈府通過抵工程款，獲得大量土地。包括山地，這金陵就有不少，建立糧倉。這次借著大雪，出空倉庫?！?p> 迎春：“你回去，可不能都說出去。只需要說是賈史王薛四大家族所為。你家那朵桂花不是這邊的人?！?p> 薛蟠答應下來，腦袋不夠用了。不去想他，回去問賈環(huán)。一頓飯下來后，薛蟠睡了個昏天黑地。醒來時，日斜西山。馬車備好，等候薛家大爺上路。
運糧車早已經出發(fā)。在路上行駛著。載著兩千斤糧食，馬走不快的。需要十多日到達京城，在江蘇地界，無人敢招惹四大家族。進入濟寧地界，有盜匪前來搶糧。對方呼和著：“留下糧食，饒你不死?！卑衍囮爤F團圍住。薛蟠目瞪口呆，急得不知怎么辦好，對方趕了十幾輛車要離去。為朝廷辦事，也有干捋虎須的。
正不知怎么辦好，一邊趕來一對人們。都是騎兵，跑的很快。上前一頓箭射，將劫掠的強盜射死，或者生擒。薛蟠上前感謝。人卻是認識，冷面二郎柳湘蓮。柳湘蓮一番話，使薛蟠有了新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