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lán)綠色,不,紅黃色的海水,在夕陽的映照之下顯得余波萬里,波瀾壯闊。放眼望去,浩蕩遼闊,人們的心也紅熱起來了,紅黃色的海水卷起紅黃色的浪花,一輕一重地拍擊著外墻。世界上的六座守望之塔在夕陽的映照之下顯得格外熠熠生輝,灰白色的墻壁閃亮著渾圓而壯闊的夕陽,陽光則像靈魂的藝術(shù)家,濃墨重彩的,向灰白色的墻壁畫紙上潑出一卷卷熱烈而激動的油畫。
陽光,灑遍整個海面和墻壁,這個時候,任何地球上的事物就是平等的,共同享受著陽光的洗禮,就好似一個個基督教徒,遍遍接收著圣主耶穌的寬慰,得到了內(nèi)心的極大滿足。同樣的,陽光,也灑在了那個有著濃密黑頭發(fā)和黝黑皮膚的孩子身上。嗯?是孩子嗎?不,這是遇難者,這是遇難者的尸體嗎?嘿!瞧,他的手指還在動哩。
放眼開來,遠(yuǎn)處的守望塔以透視的盡頭一般渺小,甚至只有指甲蓋那么點兒大,低頭環(huán)顧四周,哎呀,這怎么是一個用垃圾建材石料和土地堆積的小島??!
守望塔從天上鳥瞰下來,就是指甲蓋兒還不到一點的大小,這個小島,索性叫它廢棄之島吧,可能連粒沙子都比不上。沙子里有些晶瑩剔透的發(fā)光亮點,欸,奇了怪了,竟是一把小小的折疊刀。
折疊刀明光閃閃,從這反光閃亮的刀鏡之中,微微觀察,你又神奇地看見了那墻邊的痘印,痘印邊上仿佛有個人偷摸著正干著些什么,在干什么呢?……
他叫阿信,十五六歲的光景;爸爸是阿城,在工人口中風(fēng)評不佳。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的職務(wù)——老帥的貼身侍從。
少年阿信打小就是個叛逆的孩子,年幼的他很是奇怪,發(fā)現(xiàn)他的父親在西裝筆挺的刻薄小胡子男人面前總是點頭哈腰,不管老帥命令什么,他都盡善盡美,面對別人包括自己的詢問,他總是黑了臉,說道:“老帥長官這么吩咐的,做就行了”,如果是自己問的,他還會不耐煩地加上一句:“小孩子家,管那么多干什么?滾一邊去!”,這句話,每次搞得阿信負(fù)氣離開,心里懊惱著——我怎么有個這樣傻的爹!
阿信在其他工人的孩子堆里也不受歡迎,每次會被孤立排擠。不少父母看見他像是見了鬼,趕緊用手拉開孩子,投過來厭惡嫌棄的眼神。阿信從來不會特別在乎這些,這些目光,有什么的,他往往就這樣安慰自己,撅起嘴,一邊兩手交叉在后腦勺,一邊一蹦一跳地跑開了。
但是,怎么可能一點也不在乎呢?
終于,在海嘯來臨的那個下午,老帥他們通過天氣的提前觀測得知即將有災(zāi)難來臨時,憤怒地告訴阿信他爹——阿城:“喂,傻東西,還不趕緊幫我收拾一下,我現(xiàn)在要馬上走了,你在那里磨蹭什么?”
阿城默然,沒有回應(yīng),只是點了點頭,立馬回頭照做了。
等他收拾完行李,老帥一把奪過那個拎包,狠狠地皺了皺眉,向阿城啐了一口唾沫,厲聲說道:“沒用的白癡,還不快滾!”
阿城聽了,拼命用力地點了點頭,嘴里還默默碎念著什么。
忽然,剛剛急急走開的老帥一個獰笑,回過身來,伸出右手,一把拎起阿城的下巴,奸惡地盯著他,道:“傻東西,你可真是個沒用的貨色,嘿嘿,不過,你的老婆,倒是有點東西哈?!?p> 阿城被老帥抓住下巴,雖然頭沒有搖動,但他的兩只眼睛平靜地盯著老帥,眼白卻仍就不自覺開始出現(xiàn)了血絲,嘴角竟流下了暗紅色的血。噢,原來是牙齒咬的。
原來,阿城的老婆,也就是阿信的媽媽,頗有幾分姿色的良家婦女,就這么被老帥奸淫了。就是在那個海嘯的下午,老帥想著就這么進了避難核心區(qū)怕是很無聊,賊眼一轉(zhuǎn),嘴角露出來無情而罪惡地獰笑,那不是聽說阿城的妻子有幾分模樣嘛,哼,老子今日就來享受享受。于是,老帥跟在幾個機器士兵身后,就這么大搖大擺地進入了阿城的廂房,機器士兵就這么無情地將剛剛還在一張桌上吃飯的家人分開了。阿城臉色鐵青,卻又噤聲不語,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阿信當(dāng)然也在邊上,滿臉驚愕地看著那個刻薄小胡子男人帶走了母親,立馬質(zhì)問道:“你們干什么?把我媽留下!”
老帥也不慣著他,快步上前,迅速伸出手扇了阿信一巴掌,這一巴掌扇得不輕,竟然把阿信的鼻子打出了血。
阿信忍痛道:“你干什么,還打我,看我不打……”
“夠了!”阿城猛敲桌子,怒視著阿信,說著一把拉開驚愕的阿信,像變色龍一般,迅速轉(zhuǎn)成了那副忠誠仆從的嘴臉,道:“長官,您要您就拿走吧,這個女人能夠享受您的恩賜對我們一家都是很大的榮幸。”
阿城的妻子眼含淚光,在一邊低了頭,并沒有說些什么。忽然,她抬頭看了看阿信,一臉的憐憫和不舍。沒有過多的糾纏,沒有過多的鬧騰,就這樣,老帥轉(zhuǎn)身,大搖大擺地邁步離開了。只留下了呆滯的阿城和在一邊涕泗橫流的阿信。
距離海嘯過去已經(jīng)快一個星期了,外墻雖然有所破損,但是依然巋然而立。海嘯只是將墻壁的破洞擴大,幸好并沒有傷及根源。但是,若是后退幾步在海面上觀望,還是可以發(fā)現(xiàn)墻壁上大大小小的孔洞,以及從那一個個孔洞里透出來的光。這樣的海嘯說大不大,說小倒也不小,煩就煩在小海嘯的頻繁,如此一來,修墻的工作好像是無可非議了,并且還可以作為高層奴役工人的借口。
阿信兩只腳垂在墻外,坐在墻邊,兩只腳一踢一踢的;兩只手撐在背后,肩膀聳著,兩眼望著遠(yuǎn)處紅黃色的海面,太陽像一個巨大的透鏡,中間黃而厚,邊緣紅而亮,又好似一個能量光環(huán),中間的黃色象征著偉大的力量。海水在海風(fēng)的吹拂之下蕩起粼粼波光,迎合著太陽光,在海面臉上刻下一道道皺紋。
在守望塔的能源層,一道鬼祟的人影閃身而過,嘿,這不是潘盛嘛。瞧,他正偷偷繞開幾個人事把守,終于跑至這個生化廢料筒跟前,里頭的生化廢料在一周的能源發(fā)電之后將會搭乘傳送梯降至地下更深的廢棄物處理區(qū)進行沉降。只見他左右看了一看,確定沒人之后,立刻從背后的單肩包中掏出了一個金剛鉆和修墻工具。接著,他熟練地操控著金剛鉆,配合著周圍能源機械的嘈雜聲響鉆出了一個圓洞,里頭的生化廢料、發(fā)電用的廢電池等等,一下子又得以重見天日,他又從包裹之中抓出一個塑料袋子,帶上手套迅速揀起里頭的廢棄電池來。
忽然,潘盛背后一陣槍上膛的響聲,瞬間空氣像凝固了一般,潘盛老實地將手舉了起來,還沒等回頭看看究竟是誰,那人調(diào)轉(zhuǎn)槍頭,用槍柄猛擊潘盛的后腦勺,嗡……兩眼一黑,潘盛失去了知覺……
……
……
潘盛昏迷之中恍惚又看見了獨眼的凱子,凱子正朝著他揮手呢,仿佛還是小時候,拉著他一起出去看看塔上的世界,潘盛迷糊的伸出手,一直巨大的手立馬揮去了凱子的恍惚迷霧,一把拉醒了潘盛,潘盛被這么一拉,兩只眼睛瞪得渾圓,大喊:“凱子!”
面前的人當(dāng)然不會是凱子,而是一個穿著迷彩的士兵模樣的人,他帶著一個口罩,鴨舌帽的帽檐拉得低低的,潘盛不能認(rèn)出他的真正樣貌。于是,潘盛問道:“你是誰,就是你打暈我的?”
男子鼻子里發(fā)出哼的一聲,貌似是在嘲諷著潘盛,道:“待會兒你就會見到你宣戰(zhàn)的那個人,好好準(zhǔn)備吧!”說完,拍了拍潘盛,轉(zhuǎn)身帶了門就走遠(yuǎn)了。余下只有潘盛的呼喊和走廊中皮鞋踏地的回響。
“怎么回事?誰?老帥嘛?喂——回答我,你他媽到底是誰啊,喂——”
任憑他怎么呼喊,始終不會有人理他。潘盛,只能在那件只有一扇排氣門的小黑屋中干坐著,加之他的手腳亦被困住,一動一動地,像一團肉球,卻又無可奈何?!颁扑麐尩模 迸耸⒘R道,臉上充斥著盛怒之色,但是就好似困在籠中的猛獸,即使撞得頭破血流,卻也無濟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