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的時間里6座守望塔巋然佇立,自塔底而上分別是基層區(qū)、廢棄物處理區(qū)、工人居住區(qū)、能源區(qū)、綠植區(qū)、商業(yè)區(qū)、管理人員居住區(qū)、娛樂區(qū)。其中能源區(qū)及以下是位于水下的部分,綠植區(qū)是標志著陽光的存在,以上自然是富人、當(dāng)權(quán)者、管理層的居住區(qū)。
在這近百年的時光之中,大大小小的革命爆發(fā)于6座守望塔之內(nèi),有的使革命者達到了一定的預(yù)期目的,也有的是白白讓革命者流血犧牲。后者一般居多,前者也只是達成了一小部分的利益就馬上收手了,因為絕對的力量擺在面前,工人們再勇敢堅強,面對一定的利益和往后未知的巨大犧牲相比的情況,基本都選擇了那蠅頭小利。他們想著只要多來這么幾次,肯定能夠爭取到更大的利益。事實上,越往后拖則管理層的防守力越強,越不容易革命成功了。
最讓工人革命者困擾的便是那些機械士兵了,他們仿佛有著一只只靈敏極致的眼睛和嗅覺奇好的鼻子一般,總是能找到革命者的蛛絲馬跡,并且立刻予以制裁處決。雖然他們個個塊頭較大,移動速度較慢,但是通往塔上的路總共有兩條都被他們嚴格把守,沒有通行許可根本就上不去。他們冰冷的槍口下已經(jīng)歸喪了多少冤枉的鬼魂。不過,那些成功的革命示例表明他們的遲鈍速度和瞬時預(yù)判能力是有著絕對短板的,這或許能夠給潘僧他們創(chuàng)造一個寶貴的機會,好像是凱子的在天之靈在庇佑著他們。
當(dāng)晚,高層的人并沒有為難他們,因為他們真的認為下層的工人們在如此嚴密的防守體系之下是不可能對他們現(xiàn)在的生活構(gòu)成一絲威脅的,更何況這種局面又不是沒有發(fā)生過。最近的一次是在潘僧和凱子父輩那個時候,就有過一位勇士,掀起了反抗的熱潮,他就是比斯特,一個M洲的金發(fā)藍眼壯士。可惜再怎么堅實的軀體都沒法抵擋冷彈的攻擊,他在身中數(shù)彈的情況之下壯烈倒下了。甚至說死后還被老帥他們吊起尸體當(dāng)場示眾,工人們痛恨萬分卻又無可奈何。他們要是真的不顧一切地沖上去,那么他們的孩子、妻子又該何去何從呢?自己若是犧牲,那么這些親人的結(jié)果必然不會良好,只會徒增重負。于是,老帥那邊便是接著奏樂接著舞,歌舞迷醉的生活依舊繼續(xù),美酒,美食,美人堆滿了整個眼眶?!叭馈钡南路接兄槐K昏黃欲滅的吊燈,在塔外的大浪拍擊之下有著輕微的搖晃,吊燈的燈鏈已經(jīng)生了銹,一晃一晃的伴隨著嘎吱嘎吱的聲響,燈鏈上灰蒙蒙的一片,不少如云朵般大的灰塵匯集于此,就如黃山上的奇形怪石,向著人們意想不到的方向自由延展。搖晃的黃光之下有著一張簡樸破爛的麻將桌,桌上沒有東西,更沒有麻將,只有三雙抱拳的手,桌邊坐著三個人,面色沉重:潘僧、老張、騰叔。
只聽潘僧開口說道:“騰叔,老張,若是要謀成事,我倒是覺得要在拉攏幾個。”
老張道:“不,潘哥,這人叫的越多,越是不好管理,人不在多而在精,看看富發(fā)和有林倆小子,關(guān)鍵時刻反手就把我賣了,這怎么靠得住?”只見他喉結(jié)一動,繼續(xù)說道:“想要革命,消息是越隱蔽,越少人知道越好?!?p> 騰叔道:“有道理,就先咱三個吧,也算上歸天的凱子,先想想怎么搞定出一套計劃來?!?p> 潘僧道:“只可惜凱子就這么被浪卷走了,臨走之前就一起帶走了那把錘子和小刀,還有一點修墻的東西,這樣一個海嘯,弄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闭f完,瞥了一瞥老張,眼中有著惋惜和嫉恨。
老張也甚是敏感,摸了摸嘴巴,充滿愧疚地向潘僧說道:“潘子,我……我知道這由我說不合適,凱子他。我真的很抱歉。畢竟你倆從小玩到大,好兄弟……”
潘僧皺了皺眉,做了個手勢示意老張別再說下去了。老張也自知理虧,不好繼續(xù)。潘僧用大手捂了捂臉,不知是否有流下勇士的淚水,眼白之中帶有著細密的鮮紅血絲,他鼻子輕吸一口氣,“嘻!”的一聲,不尖利也不溫和。接著,從鼻腔里發(fā)出一陣沉重的嘆息,臉上掛著無奈而又空洞的苦笑。
緩緩地,他略微搖了搖頭,說道:“騰叔,以前是有個叫比斯特的人吧,我聽我爸媽說過,他曾經(jīng)是他們那代人的領(lǐng)頭羊,也是真正發(fā)起了一次革命的人。”
“不會吧。你難道真的想要和那老帥那個老奸巨猾正面硬剛嗎?這可不劃算呀,凱子肯定也不希望你這樣。”騰叔道。說完,又覺得提到凱子有些不妥,他雖然面有難色,但是也就這樣過去了。
“正面?真的可以我肯定要當(dāng)面解決了他!”潘僧憤憤道,“他這種人和那些走狗,有誰敢和我正面硬碰硬?無非就是動動嘴皮子,躲在那些機器雜種背后而已。跟我正面硬剛,他有這個水平?有這個資格?切。”
騰叔深深地凝視了潘僧一眼,道“潘子,我知道,你打小就是這么一個狠角色??墒潜人固氐氖聝耗惆謰層指嬖V你結(jié)果嗎?結(jié)果就是,他,正面打上塔去,走過綠植區(qū)那帶還算順利,商業(yè)區(qū)聽他們當(dāng)時活下來知道一點小道消息的人說就是有一層嚴格的武裝把守。比斯特,再怎么厲害,最后不也還是擋不住那些機器雜種的槍炮。那老帥你曉得嘛?就在視頻中出現(xiàn)了,露個嘴臉,真實情況據(jù)說比斯特根本就沒有碰著他!”
潘僧低了頭,皺著眉,仿佛兩條眉毛要將鋼條壓斷。“那你又說要少找?guī)讉€人,這么一說,怎么可能?人多豈不是更方便?”
“人多絕對是活靶子,反而不利于隱秘的行動?!崩蠌堥_口道,“若是想要大部隊行動,那是得在總攻的時候。是吧,騰叔?!?p> “對。開始我們?nèi)齻€是核心的話,頂多只能拉進一兩個可靠的兄弟,人一多,話也多,從何傳出去都不曉得,到時候計劃沒出去,變化已經(jīng)趕上來了?!彬v叔道。
其他兩人都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但是,空氣寂靜得可怕,只有昏暗的吊燈,“嘎吱嘎吱”,發(fā)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屬摩擦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