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蒼茫,楓樹上掛著霜。李府中洋溢的歡愉氣息,抵消了庭外的寒氣。在蘇家少爺離開后一月余,府中便收到了來自蘇家的聘禮,同時兩家也商討了婚期。
“明明定在了來年開春,為何偏要我這么早就過去?!崩钋嗵倬镏欤瑢?zé)岬氖譅t遞給母親。
“說是讓你早些前去,成婚的一些用品,好跟你商量著置辦?!?p> “有什么好商量的,隨便怎樣都行?!崩钋嗵兮筲笞酱查?,口中低聲自語道:“反正又沒想著真跟那個慫包做夫妻?!?p> 她跟那個慫包蘇三白約定好的。她嫁,可是感情方面,當然是追求自己心中的啊。她轉(zhuǎn)而又想起了南潮生。從他們離開以后,她再沒聽說到南潮生的消息了。反倒是那個慫包隔三差五的派人來問東問西,說這說那。
對于婚事,她絲毫都不關(guān)心的。要是她沒發(fā)誓,要是她再狠一些逼了蘇三白說出退婚,就不會有此時的麻煩事了。
“蘇少爺很用心啊?!崩罘蛉藢τ谔K家籌辦婚事的情況,很是滿意贊揚。
李青藤頹然不語,只是象征性地點點頭,思緒完全不在。
“若非是蘇少爺,我這病也不會有如此好轉(zhuǎn)。”
聞言,神游的李青藤才有了一些反應(yīng)。對于這一點,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欠了蘇三白那個慫包一個人情。
若非蘇三白將時壬找來給母親看病,用藥獨特,療效也頗好。入冬后,她便不會閑在的想著別的事情,指定正犯愁母親犯起的喘急。
說起來,那個鶴發(fā)童顏的時壬也是一個怪人。自從初見之日有把她當人看,后來的些許時日連看都不看她一眼,也不開口說話。與他們唯一的交流便是一張張藥方。她也自此沒再見過時壬的完整容貌。不過,也就當初的那一眼,她已然將他的容貌記在了心里,而且漸漸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們以前見過嗎?那一身風(fēng)披風(fēng)帽,當從她身邊走過時,她竟然聯(lián)想起了心中的那個影子。
這一度讓她很迷茫。南潮生、時壬,甚至她還曾想過翰章表哥,似乎都可能是那個影子,卻又沒有實際的東西可以確認。
“蘇少爺身邊的人都很有能耐呢。”李夫人又道。
李青藤像泄了氣的球,出了一口氣。是啊,蘇三白身邊的人都厲害,武功高強的,醫(yī)術(shù)高的??善c她成婚的蘇三白自己是個什么也不行的慫包。
李青藤撒嬌似的撲進李夫人懷中,“母親,我還不想去皇城呢。要不跟蘇家說,等過了年再去,成不成?”
李夫人輕拍著她的背,“女兒大了,早晚都要離開母親跟隨夫家去的。母親覺得這般早去也無不妥。那是皇城,早些熟悉也不是不好。你不是總慌著玩嗎,皇城可比明城好玩得多多了?!?p> 李夫人哂笑,“再說,又不是現(xiàn)在就入蘇府,看公婆臉色。另尋一處予你住,等到正式成婚前,你不是逍遙自由得很啊?!?p> 最懂她的果真是母親。知道哪些能讓她動心。
“我不舍得母親?!?p> “好了,等你玩瘋了的時候,就不這樣想了?!?p> 李青藤抱著母親,嬉笑道,“才不會?!?p> 府上人為李青藤收拾行李,硬被她“磨磨唧唧”糾結(jié)哪些東西拿,哪些不拿的問題,多拖延了五日。
來接的蘇家人在李府默默待了五日,反倒是李家人開始催促李青藤趕緊走吧。
臨行,李夫人強忍著淚水,但終歸女兒要出嫁,還是不舍的松手。直到李青藤上了馬車,落下車簾,淚珠才落下來。
李青藤一上馬車心情就落寞了。李府,是她重生后唯一的避風(fēng)港。如今離開要到另一個地方去,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不安的是對于陌生環(huán)境的未知,還有一點,那就是蘇府在皇城。
皇城東宮,丹青畫卷的所在地。她的心里總有股說不出的滋味。那段過去的記憶對她來說重要,也不重要。
車里的李青藤嘆了一口氣,走一步算一步吧。她只要活著就夠了。
沿路的楓樹越來越少,李青藤就知道要出地界了。她憊懶地趴在車沿,心想著何時再能回來。“??!”
頭撞到窗沿上這一下可不輕,李青藤捂著頭,“怎么回事,疼死我了?!?p> 外面沒人回應(yīng)她這個問題?!笆裁慈耍 碧K府人在外叫嚷,同時拔刀出鞘。
剛出地界就遇土匪?雖然自己帶了些許陪嫁,算是有財。原本李小姐姿色倒也不錯??墒沁@一片的治安沒那么差。
難道是那幾個賭徒販子還不肯放棄,趁著她出城又來報復(fù)?按照南潮生上次的說辭,這些人被教訓(xùn)的夠夠的,指定沒再報復(fù)的膽子。
這些可能發(fā)生的幾率都很小,但要是被她撞上,就是她運氣太差。
李青藤輕聲,小心翼翼撥開一道指寬的車簾。她倒要先看看賊人是何模樣。
蘇三白指派的人,其中一個年紀較大,帶領(lǐng)整個隊伍。其他都是精干的小伙子,從身上那股勁頭看就知道有一副好身手。此時一行人各個氣勢非凡,一致對外,勢要護住她的安全。
李青藤的前方正好被人擋住,她立即換了一側(cè),勉強通過前方人縫看到對面。這一看,頓時心里一驚,她剛有起身的動作,忽然一個念頭出現(xiàn),她便又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