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深淵里的救贖45
眼前似乎被籠罩了一層黑霧,迷糊著讓他分不清辨別的能力。
他必須盡快弄清楚。
而現(xiàn)在最快的方法,是從喬奕口中打探。
指腹碰了碰手心里平躺著的腕表,宋年珩出門立刻打了一輛車來到和喬奕約定的地點。
喬奕和前一天見到面時似乎沒有太大變化,除了對他熟稔的態(tài)度。
青年拉開凳子坐下。
心一點一點往下墜。
“怎么突然約我出來?”
服務(wù)員細(xì)心地替兩人倒水。
喬奕坐在靠窗的位置,點了一根煙,自顧自地開口:
“我給你打電話好像聽到了女生的聲音,是你前不久剛從監(jiān)獄里出來的那個小青梅?”
接水的動作一頓,青年低垂著頭,額前的短發(fā)遮住了漆黑的眸子,潮黑長睫似乎在某個不經(jīng)意間按下了定格。
青年嗓音不知為何繃得很緊,指腹停留在玻璃杯上,看不清任何情緒:
“她是怎么進(jìn)的監(jiān)獄?”
喬奕沒察覺出不對勁,將吸了一半的煙抖了抖,滿不在意:
“身上有一條命,我記得當(dāng)時出事的時候,你還想去替她認(rèn)罪……”
“是嗎?”
捧著玻璃杯的手抖了抖,干澀的嗓音磨啞了聲帶,連吐出兩個字都帶來鮮明而強烈的疼痛感,青年唇色一點一點慘白。
有什么沉重的東西在撕扯,分崩離析之際卻又殘忍地拉扯著理智下墜。
清醒著撕碎遮掩,杯中的水輕輕搖晃,他驀地想起來自己最害怕面對的。
在那個血腥味彌漫的巷口,女孩兒臉色沉寂而冷靜,警察在不斷逼近——
“……你現(xiàn)在安心去完成你該完成的事,在你結(jié)束之前,我不會向任何人說任何話承擔(dān)任何責(zé)任……”
“如果你選擇放棄,或者是想要替我脫罪,我立刻向他們承認(rèn)是我故意殺的人,絕不辯駁……”
冷淡到了極致的嗓音還夾雜著女孩兒說話的一貫溫軟,他跪在滿身血跡狼狽的女孩兒面前,看著她被帶走。
如果沖出學(xué)校的心情是因為可以見到女孩兒而迫不及待,那么在考場外見到商母時的心情,就是如墜冰窟。
“商阿姨,你說的話我好像聽不懂……”
少年攥緊了書包帶子,指節(jié)用力到泛白。
什么叫承認(rèn)殺人?
什么是法院判決?
才僅僅只是過了兩天,48個小時都還沒有……
“小宋,我在這兩天里已經(jīng)找過律師了,是晚晚自己認(rèn)下了罪,我們已經(jīng)沒有辦法了,再加上出事的那個男生……法院最終判了七年?!?p> 七年啊,晚晚的一生,也就那么毀了。
商母憔悴的臉上還掛著眼淚,她只能努力維持著情緒不在這個剛高考完的孩子面前失態(tài)。
肩膀被后出來的考生撞到,少年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總覺得女孩兒這個玩笑開得太大了。
她明明說過自己不會認(rèn)罪的……
為什么要認(rèn)下來,為什么不能等等他!
少年垂頭,指甲陷進(jìn)了肉里。
他甚至想不出,女孩兒到底是以何種心情做出的決定。
監(jiān)獄那種地方,她性子那么軟,會被欺負(fù)死的!
“我…我去找她,我去和她說,不是她殺的人,是我…是我!”
黯淡的瞳仁似乎找到了希望,少年唇瓣被咬出了血,驚慌失措地闖入車流。
怎么會發(fā)生改變的,上輩子躺在巷口垂死掙扎的人是他,被強壓認(rèn)了罪的人是他,在監(jiān)獄里待了七年的人更是他。
為什么會變!
情緒仿佛在這一刻徹底決堤,心臟緊縮著,抽絲般密密麻麻的疼痛壓得人近乎奔潰。
這一切,不該是他的女孩兒來承受,到底是為什么……
“小宋!你見不到晚晚的!”
商母抹了一把眼淚,連忙追過去:
“晚晚!她有話帶給你——”
眼眸漫開慌亂和無措,失控的少年愣怔地穿過車流看向一臉著急的商母,喉頭干澀:
“她說什么?”
少年茫然無措的神情就像是被丟在路邊的孩子,不敢哭也不敢鬧,泛紅的眼圈壓下了數(shù)不盡的苦澀,卻又奢望丟棄自己的人能回心轉(zhuǎn)意。
“晚晚讓我轉(zhuǎn)告我,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讓你原諒她之前的欺騙,還有,”
商母凄涼的神情多了幾分古怪,她如今也只能盡力完成女兒的心愿:
“……她說,她曾今犯了一個永遠(yuǎn)也無法彌補的錯誤,她以膽怯和自私為借口偷走了一個人的七年,她很愧疚,所以她現(xiàn)在正在經(jīng)歷的,只是她從前就該受著的……”
“所以她現(xiàn)在判決下來之后,拒絕我們?nèi)魏稳说奶揭??!?p> 少年眼角赤紅,寬闊的脊背顫抖,模糊的嗚咽聲被不斷的車流淹沒,神情卻又像是慌亂急需安慰的孩子不知所措。
他可能大腦開始了罷工,他聽不懂商母傳達(dá)的話里的意思。
他認(rèn)識的女孩兒,勇敢,善良。
為什么膽怯和自私這樣的詞會被她用在自己身上?
她還小,犯的什么錯不能原諒,憑什么明明該是他來承受的卻落在了女孩兒身上!
憑什么她要說這是她該承受的!
憑什么!
為什么要拒絕探視?
她食言了為什么不給他一個合理解釋?
對的……
她還欠著自己一個解釋!
他要去親自找女孩兒問清楚。
要親自去……
后退的動作來不及顧及擁擠的車輛,少年消瘦的身體被身后傳來的力道彈飛,麻木機械的大腦甚至連身體傳來的痛感都無力接受。
猩紅的視線盡頭,只有女孩兒決絕上了警車的場景,她為什么不回頭看看他呢……
指尖灑落了些許水滴,喬奕的一根煙已經(jīng)燃盡。
他將煙頭按在煙灰缸里,喝了一口水,只是有意無心的一句打趣:
“你當(dāng)時剛高考出來就出了車禍也是因為她吧?
那時候你在醫(yī)院躺了將近一個星期才醒過來,我還擔(dān)心你會摔壞腦子呢,沒想到啊,一個能憑借高考全省第一的優(yōu)異成績進(jìn)入政法大學(xué),并且在工作第一年就重啟了父母警號的人,怎么可能因為一點小事就那么脆弱?”
男人話里的輕蔑不加掩飾,青年維持著低頭的動作,指腹碰到了手腕上的疤,輕聲發(fā)問:
“我這道疤,是怎么來的?”
禹肆
等一下,還有一點這個位面就結(jié)束了,我努力今晚寫完發(f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