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怎么不跟哥哥說呢？”祁芊芊為她整理了一下耳邊的碎發(fā)。
因失血過多，疼得冷汗直流，現在頭發(fā)有些黏住了。不過今天也不能挪動，再不舒服也得忍耐一下，過幾天傷口結痂再幫她把頭發(fā)洗了。
“你看他的情緒這么激動，要是提了這件事情，指不定會怎么生氣。等他平復一下再說，腦子也清醒些?！?p> “顧家的事情鬧成這樣，哥哥不可能不知道的?！?p> “我雖不懂朝中的事情，卻也知道你哥最近領了皇命忙得整日不見人影。顧府抄家也是剛發(fā)生的，他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祁芊芊讓方嬤嬤陪著王氏，再讓香草盯著鍋里的藥，不要讓其他人有機會碰觸。
經歷之前的事情，香草與家里那邊斷了聯系。據說他爹娘不認她了，原因是她害了自己的親弟弟。
王氏問過她有什么打算，香草說什么也想留著伺候王氏，不想恢復自由身去別的地方生活。王氏干脆給她許了一個管事，半個月后成親。嫁人后香草還是在她的身邊伺候，只不過不是丫環(huán)，而是管著院里的丫頭。這樣方嬤嬤就可以輕松些，不用操心那么多。
祁芊芊來到薛府，找到了正在準備重新開業(yè)的珠兒。
“姐姐，你想讓我去打聽顧府的事情？”
“對。最好問清楚顧府的人怎么樣了？”
“我知道了?！?p> 珠兒雖越來越習慣平凡的生活，但是她終究和普通人不一樣的。
沒過多久，珠兒帶回祁芊芊想知道的消息。
“顧家不是被抄家滅族了嗎？全部被押到死牢里去了。那些丫環(huán)仆人倒是不至于死，但是被收押起來了。等顧家的人一抄斬，肯定就會處置那些下人?！?p> 蘇明月在旁邊唏噓，想到自己的家族，有些感傷：“榮辱就在上位者的一個念頭之間?！?p> “顧家是什么罪名？”王瑤雪抱著溫如義問道。
“不管什么罪名，反正上位者想讓你死，你還能不死？”蘇明月揉著額頭?！安恍校犚娺@些就覺得頭痛，我回去休息一下?！?p> 魯長意從衙門出來，迎面走過來一名中年男人。
“魯大人?！?p> “秦大人?！?p> “魯大人，顧家的事情你聽說了吧？聽說顧大人與令慈是舊識，這件事情一出來，那得多傷令慈的心??！魯大人不會不管顧大人吧？”
魯長意神色不變，淡淡地說道：“顧大人廉明不阿，此事必然有什么誤會，本官會向皇上稟命?！?p> “魯大人，本官奉勸你一句，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皇上這次是真的動怒了。要知道……顧妃竟給皇上戴了一頂大大的綠帽?。∵@是欺君之罪??！皇上是男人，哪里能受這樣的氣？雖說你魯大人在皇上面前頗有顏面，但是現在的皇上未必會給你幾分面子?！?p> “那就不用秦大人操心了?！?p> “魯大人，忠言逆耳，你不聽，我也是沒有辦法?！鼻卮笕藫u搖頭，一副為你好的樣子。
要不是知道這老狐貍平時是怎么暗害他的，魯長意還真會相信他的‘用心良苦’。
不過，這老狐貍倒是提醒他一件事情。
皇上因為顧妃大怒，要是這個時候他去勸說的話，皇上必然會遷怒于他。
畢竟母親和顧大人之間的事情鬧成那樣，皇上必然是知曉的。他只會覺得姓顧的人都不知檢點。還會把他記恨上。
想要救顧家的人，又得保證自己的安全，還得從長計議。另外他還得想辦法見一見顧妃，問問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那就更加不好辦。要是假的，倒是還有周旋的可能。
魯長意輕吐一口氣。
楊府。祁芊芊敲了門。
王瑤雪四處看了看，說道：“姐姐，這獅子好威武?！?p> “這是楊大人的家。等會兒你別亂說話?！逼钴奋氛f道。
“知道啦！”
門打開，仆人打量著祁芊芊：“找誰？”
“我是魯國公府的祁芊芊，請轉告你們夫人，她就知道我是誰了?！逼钴奋返?。
“魯國公府……”仆人聽說魯國公府，不敢怠慢?！罢埨锩嫔缘?。奴才現在就去通傳?！?p> 沒過多久，林鶯兒帶著丫環(huán)親自來迎接她。
“快進來?！?p> “打擾鶯兒了?！?p> “我巴不得你天天打擾我?！绷助L兒柔聲說道：“咱們里面說話。”
第一次來楊府，里面不算很大，與魯長意半賣半送的薛府差不多。不過里面明顯精致雅氣許多。不像他們那里，更有生活氣息，沒有這么多尊貴的花草。
“總算盼你來陪我了?！绷助L兒說道：“我正無聊呢！”
“我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逼钴奋氛f道：“等會兒你別嫌我煩才是。”
“要是我能幫你，那是最好不過?！绷助L兒說道：“好姐妹之間就是應該互相幫助的?！?p> 林鶯兒帶著祁芊芊四處逛著。
她第一次來，看這里處處透著精致，說道：“你一定很喜歡這里。我感覺到了你的用心?！?p> “還是你好?！绷助L兒失落地說道：“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精心設計的?？墒欠蚓龔膩頉]有關注過?！?p> “他忙嘛！”
“是??！他忙，所以我不怪他?！绷助L兒拉著祁芊芊來到湖邊?！扒魄七@里，我種了好多水芙蓉?！?p> 王瑤雪好奇地四處張望著。旁邊的丫環(huán)見她單純天真，說道：“你想看哪里？我?guī)闳グ?！?p> “不行不行，我不能亂走?！蓖醅幯[手。
“沒關系的。老爺晚上才回來，平時只有我們夫人一位主人。這里也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你是祁夫人帶來的，也是我們夫人的貴客?！?p> “那就麻煩你了?！蓖醅幯┑拇_在這里見到許多沒有見過的東西，處處透著好奇，便跟著丫環(huán)去看了。
林鶯兒帶著祁芊芊游船。
她身子骨不好，劃槳的是粗使婆子。
祁芊芊和她面對面坐在船上。
“你知道顧府的事情嗎？”祁芊芊問林鶯兒。
“顧府？我好像聽說過。”林鶯兒說道：“不過丫環(huán)跟我說的時候，我頭正痛，也不想聽這些。只聽說惹怒了皇上，被抄家滅族了？”
“是?！逼钴奋氛f道：“現在只是收押，后面怎么樣還沒有定局。”
“你們家與顧府有姻親關系是不是？”
“嗯?！?p> “難怪了?！绷助L兒恍然?！拔也还艹械氖虑?，連外面的事情都不怎么關注，倒不知道具體什么情況。不如你在這里用晚膳吧！等會兒夫君回來，我?guī)銌枂査Ｒ撬膊恢?，明天我就回娘家問問。我爹總是知道得更清楚些的。?p> 祁芊芊看著林鶯兒。
她的眼睛是那么明亮清澈。這實在不像一位權貴養(yǎng)出來的女兒。
“你爹應該很疼你吧？”只有極疼愛她，才會讓她這樣無憂無慮，所有的風雨有人扛著，有人擋著，她什么也不用承受，只需要呆在溫室里。
林鶯兒羞澀地點頭：“爹娘都很疼我。夫君也很疼我?！?p> “如果是我，我也會舍不得你受苦?！逼钴奋氛f道：“那我只有叨擾了。具體的等晚上問問楊大人?！?p> “嗯?！绷助L兒笑著點頭。“不過芊芊，還有這么久的時間，你要不要跟我說說夫君小時候的事情啊？你們不是一個村的嗎？你肯定 了解他?！?p> 祁芊芊笑了笑：“了解啊！楊大人從小就刻苦學習，有著常人沒有的毅力……”
祁芊芊心里裝著事兒，不過跟林鶯兒相處還是很愉快的。時間慢慢地過去了。林鶯兒還纏著祁芊芊教她做一道點心。
“好香??！”林鶯兒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塊點心吃著?！昂煤贸?。這真是我做的嗎？我怎么覺得不真實？”
“這是你親手做的點心，里面放了對楊大人的愛?！?p> “你別這樣說，好羞?！绷助L兒不好意思地說道：“不知道夫君喜不喜歡?！?p> “你對他這樣好，他怎么會不喜歡？”
丫環(huán)在外面說道：“夫人，老爺回來了?！?p> “太好了，夫君回來了，我把點心帶給他嘗嘗?！绷助L兒端著盤子走出去。
祁芊芊跟在她的身后。
楊文霄一回來就進了書房，瞧那挑燈夜讀的樣子，這是打算繼續(xù)處理公務。
祁芊芊越發(fā)佩服林鶯兒。她整日呆在這么空曠的院子里，好不容易等回自己的丈夫，可是丈夫還要處理公務，還是沒有辦法陪她。她得多孤單??！
楊文霄嗅了嗅。
好香。
這個香味還很熟悉。
芊芊！這是芊芊做的糕點的味道。
楊文霄有段時間經常去祁芊芊那里蹭吃蹭喝，對這個味道格外的熟悉。
“夫君，我可以進來嗎？”林鶯兒在外面問。
楊文霄收斂心神，淡道：“進來。”
林鶯兒揚起明媚的笑容，端著點心走向楊文霄。
她回頭對身后的祁芊芊說道：“快進來??！”
楊文霄看見祁芊芊，眼神一閃。
原來 不是錯覺。她真的在這里。
林鶯兒神秘地遞上手里的糕點：“嘗嘗看?！?p> 楊文霄淡笑：“芊芊好久來的？”
說著，捏著一塊糕點吃著。
“嗯，芊芊的手藝還是這樣好?！?p> 林鶯兒臉上的笑容淡了些。
祁芊芊睨他一眼：“看來我們鶯兒出師了。楊大人沒有分辨出來，說明鶯兒做的糕點跟我做的一模一樣。是不是？”
林鶯兒重新揚起笑容：“對。沒想到連夫君都沒有分辨出來。看來我也挺有天份的。”
“這是你做的？”楊文霄驚訝地看著林鶯兒。
林鶯兒微微抬著下巴：“當然。是不是嚇一跳？芊芊教了我許久，我慢慢學，沒想到真的成功了。”
“你身子弱，還是別做這些了吧！”楊文霄皺眉：“下人是怎么伺候你的？”
“嗯……”林鶯兒害羞地低下頭：“這么一點兒小事怎么就做不得了？你別把我看得這么嬌氣?！?p> “鶯兒一個人呆在家里也無聊，有點事情做對她也好?！逼钴奋氛f道：“楊大人，沒有打擾你吧？”
“沒有。差事處理得差不多了，就算不處理也沒事。只是我閑不住，想多處理一些公文?！睏钗南稣f道：“你找我是有事吧？”
如果沒事，她是不會出現在他的面前的。
“芊芊，坐下說話?！绷助L兒說道。
祁芊芊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我就不和你賣關子了。我是為顧家的事情來的。我想知道這其中有沒有周旋的可能?！?p> “難辦?！睏钗南稣f道：“顧妃被關在自己的宮殿里。如果是打入冷宮，這件事情還有轉圜的余地?？墒腔噬习阉P在宮殿里，這是……賜死的節(jié)奏?！?p> 祁芊芊聽見了最不想聽見的壞消息。她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顧妃的事情是不是誤會？”
“捉奸在床?！睏钗南隹粗??！澳阌X得皇上會相信這是誤會 嗎？換句話說，就算有人栽贓，那也被皇上看見了。顧妃的結果可想而知。”
“怎么會這樣？”林鶯兒捂著嘴巴。“我去求求我爹，請他給皇上求情?！?p> “鶯兒，別?！逼钴奋窊u頭?！傲执笕颂勰銓櫮?，你別用這種事情麻煩他。他是你爹，不是我爹，沒有幫我的義務?！?p> 楊文霄看著祁芊芊。
哪怕是在困境之中，她還是這樣冷靜。
其實要是林鶯兒真的找林太傅幫忙，或許顧家還有生還的機會。她在這個時候卻考慮林鶯兒的立場，不枉林鶯兒與她結交一場。
“楊大人，這件事情是權勢爭斗的結果吧？”
“你的心里已經有答案 了不是嗎？”
“楊大人有沒有在其中推波助瀾呢？”
楊文霄皺眉。
林鶯兒看了看兩人：“芊芊，為什么這樣說？”
“我只是想知道楊大人是不是值得信任的朋友。你們也知道的，我現在有哥哥，說不定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朋友早就不是朋友了，我總得為大家考慮一下?！逼钴奋氛f道：“要是我哥的立場和楊大人的立場不一樣，我也不好再麻煩你們?！?p> “魯大人是個值得尊敬的父母官。本官與他的立場沒有什么不一樣的。只不過有時候處于某些原因不好出面，所以不要介意?！?p> “那就沒事了。我只是隨口問問。你們不用放在心上?！逼钴奋氛f道：“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