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學(xué)期一晃兒,一個多月就過去了。
二年級了,同學(xué)之間也都漸漸熟悉起來,卻始終沒有機會和依依說上一句話兒,心中不免有些悵然。不過學(xué)校里分散注意力的事情不少,組織演講比賽、歌舞比賽、球類比賽,活動多的足可以令最寂寞無聊的人都能找到一份樂趣兒。
這不,聽說星期四下午班副呂小清聯(lián)系了高年友誼班的同學(xué)來我們班教交誼舞。
班副呂小清是女生里最活躍的人物了,大嗓門兒,有著一雙會說話的眼睛,表情也很豐富,一笑就會露出兩酒窩兒和一排整齊而潔白的牙齒來。最后這點最讓我羨慕,我打小牙就不好,以至于不敢大笑,到了最后甚至有些不太會笑了。呂小清很會跳扇舞,而且能根據(jù)曲子自編一些簡單的舞蹈,不過她卻不太會唱歌。音樂課上老師點名讓她試唱的時候,她總是忸怩著,把聲音壓得低低的,調(diào)還有些把持不住,緊著往左右跑偏,聽起來像小蜜蜂在嗡嗡嗡。
“明天下午第二節(jié)課開始學(xué)交誼舞,誰都不許離開教室?!眳涡∏逭驹谥v桌前正式發(fā)布了通知。
底下的女生開始嘰嘰喳喳,顯得有些興奮。旁邊的唐燕也轉(zhuǎn)過頭去問短頭發(fā)的米娜是否愿意做她的舞伴兒。米娜性格豪爽,長得也魁梧,很樂意充當姐妹們的保護傘。我看到她小雞啄米似地點著頭沖著唐燕嘿嘿兒地笑,那意思大概就是應(yīng)允了。我又四處踅摸,見其他女生們也正張羅得歡實,互相約著伴兒,仿佛要去開一個狂歡節(jié)的舞會??蛇@一切和我們哥兒幾個卻像沒多大關(guān)系似的。我們這幾棵秧子,也就真的擺出了仿佛置身事外,泰然處之的架勢。班長趙凱在那邊兒靠著椅背兒翻著白眼斜愣著前面的班副呂小清。
“趙凱,你翻什么白眼?”呂小清沖著趙凱的方向揚起了下巴。
“我們還要打籃球去呢。”
“不行,誰都不許離開。”
呂小清做了決斷。這種態(tài)勢下,我們都知道趙凱是小螞蚱擋不住大車輪子的。
下了自習課,我們幾個就圍到了樓下的雙杠旁。
十月份,正是北方一年時間里天氣最好的一段日子。暑氣已然消退,秋高氣爽,景色宜人。學(xué)校操場四周的楊樹一簇簇深綠色的葉子隨著清風微微擺動著,呈現(xiàn)出無限的愜意來。遠處足球場地上二班的哥們兒正和上一屆的同學(xué)打著比賽。兩個并不十分清晰的陣營里,由一群女生組成的拉拉隊的隊員們在賽場邊兒站成一溜兒,各自為自己的戰(zhàn)友們吶喊助威。
“其實學(xué)學(xué)交誼舞挺好的?!崩先宙I一只胳膊架在雙杠上。
“那你就跟著學(xué)唄。”趙凱撇著嘴。
“老大,”林鍵懶得答理趙凱,沖著天宇說,“你明天參加不?”
“呂小清都已經(jīng)宣布了,當然得參加了?!敝芴煊钔嶂X袋,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你呢?”林鍵問老二王一鳴,王一鳴顯然有些搖擺不定,正尋思著該如何回答。
“有啥意思嘛,我們打籃球去吧,我都和宋老師說好了,他們要組成個教工隊和我們班打?!?p> 一聽說要和老師們打比賽,這幫小子立刻興奮起來。這個想法他們幾個早就有了。和高年級以及其他班組織的幾場籃球賽,我們班都贏了球,而且比分差距拉得還不小,這讓幾個家伙的自豪感和戰(zhàn)斗欲望空前高漲,每個人都是一副舍我其誰的架勢。
周天宇的腦袋立刻直了起來,林鍵也向趙凱身邊兒靠了靠。老七孫海波一下子從雙杠上悠了下來,一甩頭發(fā),張開了嘴吧:“真的?你小子有沒有準,真要和老師打比賽,都哪幾位?有沒有宋老師,袁老師參不參加?”
趙凱得意起來,先賣起了關(guān)子,把眼睛一瞇,頭向邊兒上一扭,不作腔兒了。
“嘿,你這小子還牛起來了。怎么地,快說?!睂O海波笑罵著催趙凱,一邊過去按住了趙凱的脖子。
“偏不說,咋地?!壁w凱梗著脖子,一副寧死不屈的架勢。
“好了,好了,放開他,讓他快點說吧。”老大發(fā)話了。
孫海波松開了手,趙凱拉了拉領(lǐng)口,這才慢悠悠地說:“是和宋老師說的,比賽的事兒是定了。”
“太好了,太好了?!睂O海波握緊了拳頭。
“先別高興太早了,老師的人手還沒定下來,時間也沒定下來?!壁w凱咂叭咂叭嘴。
“那你就去打聽打聽——”
老六韓雪冰立在一旁閃著眼睛,支愣起耳朵聽著他們白話,也插不上嘴去。這幾個家伙還再繼續(xù)爭論著,探討著該如何和教工們對陣。
其實,我和雪冰一樣都幾乎是個編外人員,個頭兒不高,既不懂戰(zhàn)術(shù),也不懂技術(shù),頂多在場上主力體力不支的情況下,才臨時上場應(yīng)應(yīng)急。因此在討論該如何與教工隊對陣,如何組織防守,如何打反攻這些話題時,也都只有旁聽的份兒,根本沒有什么發(fā)言權(quán)。不過,為了不給主力增加負擔,并盡可能地減少失球的風險,我和雪冰也曾狠下了一番功夫去練投籃和運球技術(shù),成效卻不太明顯。不管怎么說,在物資緊缺的時候,誰敢拿豆餅子不當干糧呢?
“球呢?”孫海波問。
“沒帶下來?!绷宙I說。
“可是明天的交誼舞怎么辦?”王一鳴問道。
“我們?nèi)ゾ毲騿h?!睂O海波回答。
“我看到時候再說吧。”老大又歪下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