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年血槐木乃是從青衫那里淘來的,其樹身臨霄,隨便弄點樹枝就夠黃書用好久的,不過今日拿出來的這一塊卻并不尋常,乃是唯一的一塊樹心木,只有巴掌大小,
別看小,卻是青衫數(shù)百年修為凝練而成,要不是青衫化儒槐之時,需要將身上的法力驅(qū)散,想要得到樹心木,那就只能將樹殺掉之后才能得到了!
原本黃書是打算將其刻印成一方硯臺,今日卻是顧不得這么許多了,當下文氣運轉(zhuǎn),手腕抖動,一邊輕吟,一邊緩緩在樹心木之上寫道:
“一塊醒木上下分,上至君王下至臣。君王一塊轄文武,文武一塊管黎民。圣人一塊傳儒教,天師一塊驚鬼神。
僧家一塊說佛法,道家一塊勸玄門。一塊落在江湖手,流落八方勸世人。湖海朋友不供我,如要有藝論家門……”
隨著黃書書寫完成,卻見虛空中滾滾浩然正氣匯聚,凝為八個人影,分別是君、臣、文、武、儒、釋、道、說書先生,
而八位人影手中各自持有一塊方木,君王手持鎮(zhèn)山河,顯赫權(quán)威。臣子手持佐朝綱,振興朝綱。武將所持驚虎膽,壯軍威、鼓士氣。文官所持驚堂木,嚇犯招供。
儒家所持名鎮(zhèn)紙,道家所持為鎮(zhèn)壇。釋家所持名禪心,說書先生所持名九方!
人影凝形,伴隨滾滾浩然正氣,一股腦鉆進了黃書手中樹心木之中,頃刻間卻聽虛空一聲震天炸響,一道霹靂從天而降,不偏不倚正正擊打在樹心木之上,
卻見的一陣光芒閃爍,再看時,桌案之上,原本圓柱形的樹心木已然變成了長方木塊,長約一寸,闊約半寸。上面抹邊,二十條邊線,十個平面。
仔細觀察可以看到,其中上下兩面乃是空白,其余八面各自雕刻有一位人影,正是君臣儒釋等八種形象!
醒木以成,黃書也不拖延,從儲物靈畫中,拽出了一塊布充當手帕,又從犄角旮旯里面找來了一把以前用來裝逼用的空白紙扇,往桌上一放,
輕輕夾起九方,體內(nèi)文氣運轉(zhuǎn)灌輸而入,兀自往桌上一拍,卻聽“轟隆……”一聲巨響,好似平地起了個炸雷,
其聲波擴散之下,周邊眾人只覺得心中一陣震顫,原本因為看到黃書在臺上寫寫畫畫,而頗顯莫名其妙,嘈雜無比的現(xiàn)場頓時為之一靜,
只覺得嘴唇好似被一股大力封住了一般,想要驚呼出聲表示驚駭,卻是嘴巴張了又張,就是一絲聲音都發(fā)不出來,
周邊數(shù)百米方圓,竟是變得落針可聞,連微風吹過都是毫無聲息的悄悄飛過!
見此,黃書頓時滿意一笑,這醒木的止語功能果然強大,當即也不拖延,手中折扇一敲,開口講道:“話說大宋仁宗天子在位,嘉祐三年三月三日五更三點,天子駕坐紫宸殿,受百官朝賀。
但見:祥云迷鳳閣,瑞氣罩龍樓。含煙御柳拂旌旗,帶露宮花迎劍戟。天香影里,玉簪朱履聚丹墀;仙樂聲中,繡襖錦衣扶御駕。
珍珠簾卷,黃金殿上現(xiàn)金轝,鳳羽扇開,白玉階前停寶輦。隱隱凈鞭三下響,層層文武兩班齊。當有殿頭官喝道:有事出班早奏,無事卷簾退朝……
正是千古幽扃一旦開,天罡地煞出泉臺。自來無事多生事,本為禳災卻惹災。社稷從今云擾擾,兵戈到處鬧垓垓。高俅奸佞雖堪恨,洪信從今釀禍胎……而水滸傳的故事,也是從此而始……”
隨著黃書開講,卻見滾滾浩然正氣簇擁而來,黃書說到哪里,正氣就會自發(fā)凝聚何種景象,雖說都是白色祥云變幻而成,但依舊是栩栩如生,在配合黃書那活靈活現(xiàn)的語氣神態(tài)和動作,令周邊眾人聽得如癡如醉不可自拔!
而隨著時間流轉(zhuǎn),黃書的聲音竟是在浩然正氣的加持之下,越來越響,越來越大,漸漸傳遍周邊數(shù)條街道之外,無數(shù)人聽聞其聲,漸漸停下手中動作,凝神細聽黃書講書之聲!
臺下,張朝等眾位說書先生卻是面露驚駭之色,黃書竟然以一己之聲,將鐘鳴、鼓震、人生蟲鳴等盡數(shù)表演而出,其一人分飾百角毫無壓力,甚至演誰像誰,
簡直就像是真人在側(cè),其折扇輕揮,手帕輕抬,乃至是一舉一動間,都有其特定的效用在其中,使人在不知不覺中,沉浸在其講述之中而無法自拔!
張朝更是連連贊嘆道:“今日方知說書講書不是僅靠聲音就行,還需要動作表情等諸多配合,黃院正若是做說書先生,必然名傳八朝,吾不及也!”
一旁有人連連贊同道:“黃院正貴為士族,卻不已我等說書先生為恥,親自上臺教導我等說書技藝,為我等授業(yè)恩師,理當敬拜!”
旁人聞言連連搖頭道:“可是黃院正添為二品大員,學院山主,豈會認下我們這些卑賤之人做學生?”
“此言差矣!”張朝聞言卻是微微一笑,堅定道:“黃院正認不認沒關(guān)系,我等心中將其當做老師便可,
更何況,黃院正是有名的親近貧民,就連建了個學院也是以招收寒門士子為主,我等拜他為授業(yè)恩師,也不見得不會答應!”
“此法甚好,此法甚好!”其余說書先生聞言頓時連連大笑,很是贊同,甭管黃書認不認,自己認了再說,往后出門在外,說是黃院正的弟子,最起碼是餓不死了!
突然一位說書先生出言道:“你們說,儒家書院既然招收寒門士子,我們是不是也可以前去試一試,萬一真能入了書院,那也算是黃院正真正的弟子了!”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一陣安靜,久久無語,每個人都動心不已,這些說書先生大都是一些寒門學子出身,讀了幾年書,算是識字,卻又沒錢繼續(xù)深造,
只得仗著學識,編些小故事說書為聲,或者將道聽途說來的各種故事添油加醋的說出去,以掙錢糊口,要說當年黃書的紈绔惡名能夠傳遍大坤,這些說書先生在里面可沒少出力!
在下九流職業(yè)之中,如打狗的、賣油的、修腳的、剃頭的等,基本都是文盲,說書先生在下九流職業(yè)中,絕對是文盲率最少的一種了,既然是識字,那也算是寒門,或許真能考入儒家書院也不一定!
正在眾人陷入沉思之際,豁然間只聽聞一陣鬼哭狼嚎之聲傳入耳中,抬頭一望,卻見滾滾黑氣從法臺之上冒出,一個個猙獰恐怖的身影在黑霧中若隱若現(xiàn),不斷往黃書身上撲去!
“啊,救命,有鬼,有鬼??!”“大家快逃啊……”“讓開,讓開,別擋路!”看到惡鬼現(xiàn)身,周圍人群頓時一陣騷動,驚呼之聲響徹云霄,
離法臺近的開始死命往外面擠,離得遠的則不斷往里面擠,整個現(xiàn)場頓時一片混亂,陣陣哭豪之聲簡直能響徹蒼穹,
甚至眼神銳利的黃書已然看到有許多人已經(jīng)被擁擠的人群擠倒,一個個大腳不斷踩踏,慘嚎之聲不絕于耳,顯然用不了多久,就會被踩死!
見此,黃書頓時面色大變,手中醒木高高舉起,文氣運轉(zhuǎn),使勁向下一拍,卻聽“啪……”的一聲炸響,滾滾回音蕩漾中川上空,好似連大地都震了三震,
醒木止語之能發(fā)動,整個現(xiàn)場頓時一片安靜,眾人心中震顫之下,竟是連動都不敢在動,好似動一下,天上就會有天雷降下來一般,
就連那些猙獰恐怖的惡鬼那鬼哭狼嚎的聲音都停了下來,愣愣的定在了原地!
眼看將眾人震懾,黃書頓時松了一口氣,趕忙掏出《禮運大同篇》,灌輸文氣,輕輕祭起,一個個文字迸射而出,撒下道道金光,使眾人漸漸平靜下來,
借此機會,那些摔倒之人也迅速站起身來,一個個心有余悸的望著周圍,隨后紛紛向黃書躬身拜謝,要不是黃書出手及時,他們恐怕是要被踩死了!
望著這些惡鬼,黃書眉頭緊皺:“這些都是在法場上被處決過的惡徒,其死后即使是化為惡鬼,也應該早就被國運鎮(zhèn)滅了才是,怎會再次出現(xiàn)?”
霍然一個念頭涌入黃書腦海:“難道是修士在暗中出手,以驅(qū)使惡鬼,制造混亂?”想到此處,黃書眼神一轉(zhuǎn),已然計上心頭,
現(xiàn)在解散這些觀眾,只會讓現(xiàn)場變得更加混亂,以給敵人可乘之機,最好的方式就是不動聲色,待將那暗中的敵人找出來,才是重中之重!
打定主意,黃書目光一動,望向眾位惡鬼,掏出《玉歷寶鈔之秦廣王》,輕輕催動間,一個個淡黑色文字沒入眾位惡鬼身軀之中,隨后大手一揮喝令道:“速速坐下聽講!”
“吼……”隨著黃書一聲令下,卻見一片黑云飄蕩而出,在眾位惡鬼齊刷刷的嘶吼之聲中,將他們托起,飄下高臺,就懸與虛空之上,安安靜靜的屹立原地,絲毫不再動彈!
黃書手中醒木一拍,嘴中不停繼續(xù)講道:“話說魯智深走到樹前,把直裰脫了,用右手向下,把身倒繳著,卻把左手拔住上截,把腰只一趁,將那株綠楊樹帶根拔起……”
而聽聞黃書講書之聲,周圍民眾也徹底松下了心神,雖說對于跟惡鬼同臺聽書,而依舊心中揣揣,但終究是這書說的太好,片刻之后,眾人已然沉浸水滸之中,再顧不得心驚!
趁此時機,黃書趕忙暗暗掏出《九章算術(shù)》開始推演那敵人藏身之處,只待發(fā)現(xiàn)敵蹤,定然施以雷霆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