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是帝女啊,同檀溪的身份來說,也算是地位很高呢!
或者直接來說與夏衍的關(guān)系更加令人揣測吧!
因為,她能夠感覺到,當初天界之上從抽取她體內(nèi)神識只為救她時,那種不顧他人死活的狠辣手段,都在說明這個問題屬實。
抒珩隔著紛亂閃現(xiàn)的刀光劍影,看著面前那張愈來愈近的臉,眼眉間血污染就了世間最強悍的兇惡,驚覺那一抹堪比天人的麗色陡然間變得支離破碎成詭譎,終于從檀溪被吞噬的驚愕中輾轉(zhuǎn)回神。
恍然大悟,他們總歸是成為了徹底的相對之人……
她想……是該喜還是該悲呢?
然而,眼前頂頂殘酷的現(xiàn)實卻不允許她過多憂思,哪怕遲疑一秒,就能令周遭的將士再添一具尸體與這七絕陣中枉送性命。
可濁化的仙劍已無法再拿起,抒珩凄冷的眸光一閃了然,她這怕是已經(jīng)試探過這陣中兇險了,且又盡數(shù)排除險患。
可是……就算沒有那把仙劍,又當如何呢?
這七絕陣就算徒手她也能夠掌控,哪怕這陣中藏風(fēng)縱有七疾,哪怕稍有不慎就會遭反噬而祭這絕陣。
可是貊庠,這一定是你我之所愿!
皆時水神哥哥他一定不會再任由你發(fā)泄脾氣繼而涂炭這天地生靈。
他終究是神明……
而我一定也會讓他看清楚你只是一個弒殺的鬼物,無需揪著前世那些痛苦的記憶而愧疚今世種種遺憾……
刀光碰撞間血腥隨著疾風(fēng)而劇烈抽動,那贊動斡旋的空氣中猶如被一鍋沸騰的血水蒸出的氣霧彌漫橫行,仿佛天界之淵如是死地一般。
一時之間,抒珩是一刻也不敢閉眼,唯恐盯不住那一路廝殺而來的瘋子,可神色卻依舊保持著一如既往地平靜。
直到她提劍襲來的那瞬,刀刃近乎要戳進她的喉嚨,她的臉色才恍惚一變,呼吸也不由沉重起來。
可幾乎是一秒,她就捻訣憑空祭起一道光墻,將貊庠手中打出的飛月再當胸穿過兩位兵將直沖她而來時,順利擋在那與其相同強悍的血光之外,不得再有一絲破進的可能。
“單憑現(xiàn)在的飛月,是殺不了我的?!笔沌癫[眸,隔著強大的光墻說道,濃密的長睫忽明忽暗的遮擋著眼眶內(nèi)的黑眸,情緒絲絲縷縷幽晦,接著捻訣的手勢外推,就將貊庠成功逼退了一步,語氣預(yù)料之中,道:“我曾是她的主人,她的任何弱點我都知曉,如是此刻她太心急強大自己而余力不足,所以還吞噬不來這遍地天兵天將的力量,為己所用。”
貊庠被光墻彈開,于一片血腥的尸體之中,堪堪穩(wěn)住身形,忽然她握緊飛月的手腕迅速向后一轉(zhuǎn),就將那欲準備偷襲她的金衣將領(lǐng)一刀抹喉。
收回刀的那霎,她的半邊衣袖都被那血色侵染,那深藍色的破損衣服上綴著的一朵一朵白色菱花,如是煥了一層新顏,宛如燃燒的烈火。
貊庠握緊飛月的手不由的沉重了起來,沉思片刻后,她接話淡問道:“是嗎?”
“是?!笔沌駭亟鸾罔F的肯定,眼睛在掃過她刀尖上的鮮血與之倒地已成尸體的金甲將領(lǐng)身上淺淺劃過時,眸色暗沉一重,隨即激將道:“所以,你直接動手吧,你根本用不上飛月的不是嗎,如今的你,已經(jīng)是不可度量的存在,弒神殺人不過眨眼之間,所以就讓我先會一會你?!?p> 與此同時,她一袖卷起陣中七道疾風(fēng),如是七條蛟龍出淵,翻騰著巨大的沖擊力向她疾馳襲去。
突如其來的疾風(fēng)如同兇獸張開獠牙,所掠之地皆不再安全,貊庠眉頭一蹙,將手中的飛月棄置一旁,于雙手中結(jié)出一道藍色的法門應(yīng)勢推出,穩(wěn)穩(wěn)的將那七道巨蛟接住,只見兩道力量憑空對決時發(fā)出來的強烈嗡鳴,如是三月旱雷當空炸響。
飛月在落地的那刻第二次幻化成人的形體,她在貊庠身后急得胡亂踱步,委實一刻也不停的解釋抒珩說出的那襲話,“不要聽她胡說,我怎么就消化不來那些人的力量,總歸我是可以殺得了她,不過時間而已,還有弱點?我沒有弱點?!?p> 貊庠微微側(cè)眸,余光只能瞧見飛月的半邊身形,她取笑于她的慌亂,是那么像極了害怕什么的孩子,有些將還在對面出力與她抗衡的抒珩拋之腦后。
感應(yīng)到貊庠愣神的目光,飛月更是急得湊了上來貊庠身邊,慌不擇路的團團轉(zhuǎn)圈,“主人,你認真一些,我們是將生死都搬了出來打架啊,你不要琉璃妜了嗎,這么看我干什么?”
貊庠眉頭一揚,想著若要論生死一說,那何至于此……
良久的沉默后她只是配合的點頭,隨即轉(zhuǎn)回了目光,當是只用了八成法力就將抒珩那一袖劃撥而攻來的八道疾風(fēng)凝聚的蛟龍一舉碎離與七絕陣上的虛空。
頃刻間,只見那十里蛟龍似的煙云剎那凝成團團重墨,落下長陣之下?lián)呛谏挠甑芜B綿。
抒珩顫抖著手擦掉唇角不受控制而溢出的血跡,出手示意將周遭及其身后欲要出擊的將士們攔下。
她的雙眼有一霎那空洞,驚愕于她竟然止一招就全然化解掉了她的攻勢,又不動聲色的令她傷及肺腑,且還有這突然而降落的黑色的雨,她根本分不清是否藏有奪命的毒藥。
她說:“果然不愧是你,的確受教了?!?p> 話落,她將沾染她唇角鮮血的手伸出衣袖,于空中結(jié)出一道赤火色的祭印,下壓至那鋪有七絕陣法的地面,剎那間頂上穹蒼風(fēng)起云涌,將那黑色的雨幕席卷而散,指尖所觸之地面幡然一層離光乍現(xiàn),密集的鋪蓋著陣法金色的紋路熠熠搖光。
貊庠漠視著眼前黑色的雨幕將要被此番景象席卷的消失,她試探的伸出手,再接到一滴黑色的雨水落于掌心深處后緊握成拳,淡然的眉眼瞧不出情緒,她幽幽回道:“帝女,委實客氣了?!?p> “這話聽起來覺得并不好聽?!笔沌裉撘晕叩慕釉?,隨后就將半生修為近乎都度與這場結(jié)印之中,使其發(fā)揮最大的效用,顯然此刻生死,她已訣然不顧,只想能在拖延幾分,也只是幾分罷了……
貊庠稍稍一楞,看著腳下突變的陣法紋路不覺間蹙起了眉,看著窮兇極惡的陣法走勢,心底訝異:她這表現(xiàn)該是要與她同歸于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