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巫師與魔法師并沒有跟上去,一小隊人留了下來。
路西法,如果你有力量的話,能阻止這一切嗎?
“你把魔鬼想得太過萬能。有些事我若能阻止,就不會演變到現(xiàn)在這樣?!?p> 還說自己是什么魔鬼,結(jié)果都什么幫不上忙。
我向前跑了幾步,卻追不上那些馬匹。
馬匹是各個國家向牧人購買的,如果在軍隊里配備騎兵,那么這個軍隊的戰(zhàn)斗力會相當(dāng)強。
戰(zhàn)馬與負(fù)重累馬匹已不同曾經(jīng),那些馬四蹄聲風(fēng),倏忽間能跑出百米,其速度不亞于一輛小汽車。雖然在風(fēng)雪中速度略慢,但是我憑兩只腳是絕對追不上的。此時又沒法求助骷髏頭幫忙。
“我勸你還是不要摻合精靈和聯(lián)軍之間的戰(zhàn)爭。你阻止不了任何一方?!?p> 說話的人竟然是那個少年巫師。
“精靈族自古就是人類的禍患,這個恩怨從最初就埋下了?!?p> 我看著那個巫師。
“我們在阿拉伯見過不是嗎?”
“沒錯?!笨磥恚婚_始便認(rèn)出我了。
“那個時候因為你攜帶著黑魔法,所以魔法師們都很在意你的突然消失。那么現(xiàn)在,從你身上又完全感覺不到黑魔法。”
我并不想讓別人知道太多,只是簡單的說黑魔法被封印了。
“你的情況我大概能猜到一二,現(xiàn)在以你的力量回去也只有送死,如果我不攔住海德,你早就成了劍下亡魂。但是我并不是要你感激我,我是想問你為什么突然消失?!?p> “這件事,我并不想告訴你?!蔽艺f。
“我不是不認(rèn)識這個龐然大物。”他用魔杖指了指身后的飛船,“科技時代的東西。其中大概有許多陰謀,這個我不好奇。你只需回答我,你是否得到了《所羅門的鑰匙》的線索?”
這個家伙竟然問到這里來了,我想這才是他主要的目的吧。
“我怎么可能知道?!?p> “你若不知道,為什么會將阿米召還?”
他稍微抬起頭,我依然看不到他的臉,但是卻能從他那厚實的斗篷帽子那感受到他在盯著我。
這家伙竟然詐我,看來只能抵賴裝傻。
旁邊的魔法師看不下去,向我舉起魔杖。
就在這時,遠(yuǎn)處傳來陣陣咆哮,不是人類的聲音,不是精靈的聲音,也不是這自然萬物的聲音。那盛情的樂章洋溢著精靈們的熱情,可以想到旋轉(zhuǎn)著的笛聲、跳躍的按鍵和快速舞動的琴弓。越來越快的音樂節(jié)奏幾乎與那有節(jié)奏的馬蹄聲達(dá)成了同步。
我看到自那白色精靈之城中升起一股黑煙。
不,那不是煙,如果是煙會隨風(fēng)飄散。那黑色的霧氣張牙舞爪,凝固在半空。
“竟然是這樣!我們快撤!”少年巫師語氣帶著驚懼。
其他人聽他這么一說立刻緊張了起來。
周圍的幾匹馬也都開始慌張。
“怎么回事?”
“不要問了,你得和我們一起離開?!闭f著他舉起魔法杖,我看到一束光芒快速照射過來。
我想躲開,但是沒來得及。但沒想到那光芒到了距離我?guī)桌迕椎牡胤酵V沽?,仿佛遇到了什么墻壁?p> 他懊惱的揮了一下魔杖,“竟然暗中還有幫手!你留在這里可不要后悔?!?p> “喂喂喂,你不是最怕死的嗎?怎么有人要救你你還不見好就收?”路西法嘲笑的說道。
住口,你這個妖怪!
“好吧,你竟然這樣說我。你可別指望我會保護(hù)你,這次你死掉的話,今后的靈魂可要都?xì)w我所有了。”
羅嗦。
我知道剛才那一下不是路西法出手,是骷髏頭出手幫了忙。
我能感受到路西法的魔力和骷髏頭的法力是不同的,如果是對手的話大概也能感受出來。
同一個魔法不同的人施展,就會有不同的感覺,就好像每個人的臉都長得相似又不一樣。
巫師和魔法師進(jìn)了一輛馬車,車夫立即揮鞭,這一小隊人向著反方向逃去。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再仔細(xì)去看那精靈城的黑氣,從形狀上看出應(yīng)該是樹。
難道那棵樹突破了結(jié)界跑了出來?
“我們出來后你沒有關(guān)閉結(jié)界?”我問骷髏頭。
“關(guān)閉了。但是,結(jié)界是被這棵樹自己打開的。是精靈們的音樂使那棵樹拼命生長?!彼廊粵]有顯形,在我旁邊說道。
我拼命向那里奔跑,以我的速度不知道要跑多久才能到達(dá)。我驅(qū)動核能,可是因為之前損耗太大了,那個能量微乎其微。
我腳一軟,一下倒在了雪地中。
“喂喂喂,怕死的人這是怎么了?”路西法幸災(zāi)樂禍的聲音又出現(xiàn)。
我從來都不會覺得累,我像是一臺永動機,從美洲的位置越過大洋,又去了很多城市,盡管每次都險象環(huán)生,但是從未覺得自己的力量會用盡。
骷髏頭解除隱身狀態(tài),神色凝重的說:“那個人說的沒錯,我們得趕快離開這里,而不是去送死?!?p> “你先走?!蔽艺f。
“我先走算怎么回事?”他扶起我。
我知道他來冰川的目的,他并不是陪靈程風(fēng),或是單純尋找我,他是為了再次見到那個少年巫師。
我猜透了他的心思。
“沒錯,當(dāng)我見到那個人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有必要去確認(rèn)一件事?!彼f。
“那么你就快去,你跟了那個人一路的吧?如果不是靈程風(fēng)拉著你去找我,你是不會跑到精靈之城的吧。”
“你奪走了我的血液,你認(rèn)為我會丟下你?”
我站起來,要怎么才能讓這個老頭拋棄我呢?路西法?
“喔,剛才還罵我,現(xiàn)在有求于我?讓我想想。”路西法一副隔岸觀火的嘴臉,就算我見不到他也能想象到他丑惡的模樣。
少廢話了,現(xiàn)在的情況有點不妙,要么你把那棵樹弄死,要么你幫忙把這個人弄走。
“那棵樹我可弄不死,繞過我吧。這個人……我來試試?!?p> 我們四周忽然狂風(fēng)大作。
“喂,怎么回事?”骷髏頭驚訝的按住帽子,貓著身子。
“你看,連神都不要你在這里逗留,快去做你的事。我會去找你?!蔽艺f。
“混蛋,你有什么事情瞞著我?”他被風(fēng)推著,向一個方向翻滾。
你是巫師啊,難道卜算不出來嗎?
“不列顛聯(lián)合王國!還記得那個故事嗎?”他和他的聲音漸遠(yuǎn)。
“你說什么?”我大聲問。
“有人要復(fù)活菲力……”
骷髏頭話沒說完就不見了。他要說什么?
“喂喂,你差我把他弄走,不是現(xiàn)在就反悔了吧?”
閉嘴吧,路西法。我拍了拍身上的雪屑,繼續(xù)前進(jìn)。
“你這個愚蠢的家伙,以你這蝸牛的速度猴年馬月能走到。”
那么你把我送過去?
“那可不行,我若害死了你是違反契約的?!?p> 那么你就閉嘴吧!
我看到海德帶領(lǐng)的軍隊發(fā)射出火焰的箭矢,直奔精靈城。
那黑色的大樹嚎叫了起來,枝椏神得很長,仿佛一只大手,去抓地上的人們。
精靈們的音樂依然未停,但卻減弱了。原因是那些發(fā)著光的精靈被那黑暗遮住了。
我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就要更近一些。
但是我的能量足夠我到達(dá)那里嗎?
在精靈那里住了一段時間之后我開始能感覺到寒冷,但從未感覺到這樣的冷。
我拉緊衣領(lǐng),繼續(xù)往前走。
我看到軍隊正在撞擊城門,他們無法從風(fēng)道進(jìn)去,只能從城門進(jìn)入。
但是那大樹的樹枝雖然只是一個平面,但是它橫向揮舞,它所碰到的東西,無論是城門,還是人類或者是精靈都消失不見了。
人類點起火焰,頭頂卻下起冰雨。那是精靈的魔法,雙方只有一墻之隔,持續(xù)對抗著。
是不是又后悔了?后悔自己沒有燒掉那棵樹?
我問我自己。
我忘記了歌聲是什么時候停止的了。當(dāng)我到達(dá)精靈之城,城門、城墻、建筑、人類、精靈,都已經(jīng)不在了。
攻陷精靈城的不是人類,而是那棵死亡之樹。而人類用烈火戰(zhàn)車燒掉了那棵死亡之樹。
死亡之樹在我眼前燃燒了兩天兩夜,我也行走了兩天兩夜。
濃濃的黑煙直奔夜空。
那么人類勝利了嗎?我走到精靈城里,里面盡是黑色的灰燼和融化之后又凝結(jié)成冰的建筑。
人類呢?
沒有,人類的軍隊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如果沒有看到海德的那把劍。
難道不是人類勝利了嗎?
但是什么都沒有,連尸體都沒留下。
我拾起海德的那把劍,上面還留有海德的血跡。
我昂起頭,天上竟沒有一顆星星。
“嘿。”
我收回視線,面前出現(xiàn)了一個年輕人,大概與我年齡相仿吧。
“嘿?!蔽艺f。
我上下打量這個只穿了一件單薄衣服的男人。
“發(fā)生了什么?”
“你不是都看到了?”
“可是我不理解?!比绻腥藷滥强脴?,那么至少要活一個人吧。
“你現(xiàn)在是在樹的內(nèi)部?!彼f。
“那么說我死了?”
“不。你是幾百年來唯一能夠進(jìn)入這里的人。大概你的靈魂已與別人有約不可擅自離去吧。”他說。
“那么你是誰?怎么也在這里面?”我問。
“我是生命之樹。被困在這漆黑的恐懼中,無論多少溫柔的澆灌都無法生根發(fā)芽,都無法再成為通往伊甸園的使者?!?p> 他說話的表情很平靜,因此我也平靜了下來。
看來精靈們并不知道這件事情,一直在成長的原來是黑暗的力量而非生命之樹本身。
“我被困在這里無法出去?!彼z憾的說。
“那么我也被困在這里了?其他人呢?”
“其他人已被吸入黑暗世界無法再出來。而你,只要殺死我,就可以出去了。因為黑暗和恐懼都由我而生?!?p> 我看了看手中的劍,將它插在地上。
我走到那失去了形狀的音樂廳處,那個漂亮的鋼琴已經(jīng)融化成水,又凝成一片厚厚的冰。那里的座椅也不再完整。唯一還能看出形狀的就是那個舞臺了,能看到它比地面高出很多。
我打掃了一下那里,又恢復(fù)了漂亮的藍(lán)色。
“你平時在這里面都做些什么?”我問。
“看人的一生。我喜歡音樂,喜歡喜歡音樂的人和精靈。黑暗吸走他們靈魂的時候,我便能看到他們的一生。所以,當(dāng)我見到那個男人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了他的愛人?!彼f。
“你是說麗莎?”
他點頭。
“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量,我無法給精靈帶來美好的未來,我沒法告訴他們,但是他們又把所有希望寄托給我。我無意傷害人類,他們又那么憎恨我。我失去了我的天職,我不該活下去?!?p> 原來真正的生命之樹在自責(zé)。
我從腰間摸出那只豎笛。
“生命之樹,我們開一場音樂會吧。”
豎笛發(fā)出好聽的聲音,是小精靈教給我的簡單曲目。
聽眾只有一個,他坐在觀眾席中的一個椅子上。
我已經(jīng)失去了魔法,不知道音樂本身是否就具有魔法,因為在那悠揚的聲音從笛子中緩緩流出之時,好像有了形態(tài),似水又似風(fēng),拂過之處清澈而干凈。
我與他不約而同抬起頭,看到了群星閃爍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