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③章 叮！論心安理得吃軟飯
如果是胡蘭芬問，俞絳婷不會實話實說，但在小蕊面前，她沒有那么多顧忌。
“跑幾個龍?zhí)?，趕大夜當(dāng)替身，六萬塊到手。哎，本打算最后一天，多拉幾份發(fā)傳單的活，把差旅費掙回來，可惜偷雞不成蝕把米，弄灑了傳單，還貼了好幾百塊?！?p> 一天，幾萬塊，槐姻劇院有時一個月都掙不來。
團(tuán)長說的沒錯，師姐要是愿意走，不知多瀟灑。
“不許告訴團(tuán)長?！?p> 小蕊在走神，俞絳婷特意叮囑她。
曲良家，大門外。
小蕊對曲良愈發(fā)鄙視。
果然是小白臉，吃軟飯，呸！
獨棟別墅，帶院子和小花園，還有獨立車庫，這地段，這位置，房價絕對是個天文數(shù)字。
曲良熟練地摁下電子密碼鎖，胡蘭芬抱著果果緊隨其后，小蕊提著東西和俞絳婷故意落在最后，二人不時小聲嘀咕。
突然，俞絳婷興趣盎然地大笑起來，對曲良高聲叫道。
“喂，曲良，我們小蕊問你是不是小白臉，還有是不是牙口不好，軟飯的軟和度夠嗎，會不會粘牙？”
曲良莫名其妙，淡然回顧掃過二女。
他真的問心無愧。
吃“金手指”的軟飯能叫吃軟飯嗎？
更何況。
哪一個網(wǎng)文作家心中沒有一個不想努力的軟飯夢呢？？？
主腳沒有了“金手指”，他、她、它、啥也不是?。?！
嚴(yán)格說起來，所有的網(wǎng)文主腳都是吃軟飯的！
這是結(jié)論，不容反駁。
穿越眾，吃軟飯，心安理得。
“或許吧！”
沒否認(rèn)，小蕊確信。
沒承認(rèn)，俞絳婷點頭。
胡蘭芬飛出兩把眼刀射向俞絳婷、小蕊，二女識趣閉嘴。
復(fù)式房型，旋轉(zhuǎn)樓梯帶電梯，真皮沙發(fā)，水晶大吊燈······
呃······
小蕊已經(jīng)不覺得曲良是個男人了。
胡蘭芬親自下廚，小蕊出于遠(yuǎn)離小白臉的目的也跟了進(jìn)去。
長長的飯桌，一眼看不到頭。
孤零零的六菜一湯零零星星擺成一條線，每兩盤菜之間的距離都超過五十公分。
曲良請了好幾次，胡蘭芬在客廳逗弄果果，偏不上桌，還不時給他白眼。
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曲良想了又想，不明白哪里又得罪胡蘭芬了。
胡老師雖然脾氣厲害，性格強(qiáng)勢，但不會無緣無故發(fā)火，今天這是怎么了？
摸不準(zhǔn)胡蘭芬的脈，曲良一籌莫展。
俞絳婷輕移蓮步，緩緩湊到曲良身邊，刻意壓低嗓音，用只有她們兩個人才能聽清的聲音說。
“曲良，算你欠我一個人情，伺候胡則天，還得我來?！?p> “請?！?p> 私下里，胡蘭芬“胡則天”的昵稱廣為流傳。
整個槐姻劇院除了她自己，沒有不知道的，槐姻七子中，能游刃有余應(yīng)付的只有兩個人。
一梅奕，另俞絳婷。
梅奕最像胡蘭芬，硬碰硬，鋼對鋼，一山不容二虎，最終梅奕出走。
俞絳婷最了解胡蘭芬，繞指柔能化百煉鋼。
有人夸張形容過，俞絳婷比胡蘭芬自己還要了解胡團(tuán)長。
俞絳婷帶頭把菜端到胡蘭芬和果果身前的茶幾上。
六菜一湯擺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不大的茶幾顯得局促逼仄，但胡蘭芬的神色舒緩了不少。
“俞絳婷，之前我認(rèn)為梅奕最牛，現(xiàn)在我墻都不扶就服你?！?p> “那是！梅師姐哪怕只學(xué)到我千分之一的本事，也不至于呆不下去。你這里太大，沒人氣，團(tuán)長心疼果果，你難道不認(rèn)為小茶幾比大飯桌更合適？”
曲良默默木訥點頭。
“直接說不行嗎？非讓我猜？”
俞絳婷眉心上揚(yáng)，眉毛一挑。
“猜？不不不，要不是小蕊和果果在，她顧及你的薄面，你以為你能逃得了一頓劈頭蓋臉、暴風(fēng)驟雨的臭罵？”
猛驚。
很可能??！
胡老師罵人，能把人罵哭。
槐姻七子都經(jīng)歷過這一難忘的經(jīng)歷。
曾經(jīng)，曲良死活唱不會小戲《打豬草》的專用“花腔”對花調(diào)，胡蘭芬教一遍，曲良跟著學(xué)一遍，唱的不倫不類，不是搶板就是漏點，老氣橫秋沒有一點童趣······
真的猛士，只敢回憶慘淡的人生！
小小茶幾旁，圍坐著五個人。
小蕊只顧低頭吃飯。
俞絳婷默默啜飲著湯。
胡蘭芬奪過果果的專屬餐具，頓感詫異，非常輕，只比一根大鵝毽毛重些，非鋼非木，不知是什么材料。
一把不起眼的湯匙能做到這地步，胡蘭芬沒來由心疼起曲良。
“胡老師，俞絳婷說你們是來參賽的，參賽劇目準(zhǔn)備好了嗎？”
曲良打破了茶幾上沉默的氛圍。
“路遇——《天仙配》?！?p> 俞絳婷臉上籠罩著自信的神采，曲良知道這不是大話，而是基于絕對實力的作出的正?；貞?yīng)。
如果槐姻劇院不能完美演繹《天仙配》，它就可以直接關(guān)門了，否則都對不起那塊招牌。
槐姻。
取意便是《天仙配》——路遇一折，偷偷下凡追愛的七仙女和賣身葬父的董永在村口由老槐樹做媒，締結(jié)鸞鳳姻緣的寓意。
從劇院成立的那一天起，這出戲向來都是保留劇目，也是每一個在槐姻劇院學(xué)戲之人的必學(xué)本戲。
只有曲良例外。
胡蘭芬不厭其煩地剝蝦剔肉，遞給果果。
小蕊埋頭干飯，不發(fā)一語，自覺地與曲良保持距離。
曲良沒征兆地突然把手搭在俞絳婷肩上，俞絳婷筷尖夾著的一只肥美大蝦被震得落回盤中。
“曲良，你過分了??！不就吃你一只蝦，至于這么扣門嗎？團(tuán)長，曲良欺負(fù)我，我可是病人，您得主持公道！”
俞絳婷開始告狀。
胡蘭芬趁給果果夾菜的間隙，瞥了她一眼。
“生病是你自找的，你最好不吃，全留給果果?！?p> “俞姑姑，果果分你一個蝦仁，爸爸說，生病要多吃點好吃的補(bǔ)一補(bǔ)哦?！?p> 果果擓起一粒飽滿的蝦仁，遞到俞絳婷嘴邊。
虧得茶幾低矮，否則果果可能根本夠不到。
俞絳婷絲毫不客氣，一口吃下，大贊美味，樂的果果美滋滋。
“我只是想替你們加油，?；币鲈诿魍淼谋荣愔腥〉煤贸煽??！?p> 曲良及時找補(bǔ)，及時糊弄過去。
飯后，小蕊主動請纓，要求洗鍋洗碗，以勞者得食的行動來繼續(xù)鄙視曲良小白臉吃軟飯的卑鄙下作。
果果一直粘著胡蘭芬，故意不記得今日功課沒做，曲良不得不督促她。
“果果，讓胡奶奶歇歇，咱們?nèi)プ龉φn?！?p> 果果偎依著胡蘭芬，胡蘭芬寵溺地看著果果，仗著胡蘭芬撐腰，果果膽子略微大了些。
“果果不想做功課！”
“不行！”
“胡奶奶，果果不想做！”
“找誰都沒用，324或758，曲書，你自己選，我只給一次機(jī)會?！?p> 曲良的語氣愈發(fā)嚴(yán)厲。
果果很機(jī)靈，知道借力，但曲良不會由著小人兒的性子，胡蘭芬知道其中關(guān)竅，也不替她說一點情。
果果嘟著嘴，乖乖由曲良領(lǐng)著，走進(jìn)了書房。
爸爸今天已經(jīng)網(wǎng)開一面，容自己選324，若是平常時間充裕，怎么也是一篇758或758加324，再僵持下去，肯定討不得好。
324是《蘭亭序》，758是《出師表》，前者需要90分鐘，后者需要180分鐘。
果果身高不夠，跪坐在太師椅上揮毫潑墨，曲良則安靜地坐在旁邊陪她。
日日如此，月月不斷，至今，已三年有余。
軟筆筆桿是特制的，正常重量的筆桿果果拿不動，即便勉強(qiáng)拿起來也無法隨心所欲的控制筆力走向。
每日一篇的《蘭亭序》、《出師表》書法，為的是果果能協(xié)調(diào)的控制雙臂，在曲良的輔助下能正常生活，不至于讓人看出不正常。
上肢不協(xié)調(diào)型腦中樞神經(jīng)非進(jìn)行性病變。
除了曲良，包括果果自己在內(nèi)，沒有第二個人知道果果得了病，得的又是什么病。
曲良每次都是以外出游玩的名義告訴果果的，他從沒讓果果知道自己與同齡人不一樣這個事實。
曲良希望果果能被瞞一輩子。
一篇《蘭亭序》洋洋灑灑，曲良驗收合格后，果果如愿由胡奶奶帶她睡覺。
俞絳婷和小蕊睡客房。
曲良一個人睡。
臨睡之前他躡手躡腳屏住呼吸趴在主臥門外，偷聽里面的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曲良才一步三回頭地踏入主臥對面的那間客房。
既然決定放手，又何必糾結(jié)！
“叮，贈人玫瑰手留余香，已綁定壹號【亼】——俞絳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