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后,金光自散,陳豐終于可以自由活動了,其一邊側倒在地,搖晃著麻木酸疼的四肢,一邊看著面前盯了一夜的水球。
其內的金魚在剛剛服下紅髓丹粉的時候,的確生龍活虎,甚至于有些狂暴,不斷沖擊焦安布下的水球,有好幾次幾乎要將那水球牢籠沖破。
只可惜好景不長,還不到十分鐘,那條金魚就氣絕身亡了,死相凄慘得很,尸身流出詭異的黑水,將其腐化的連渣都不剩。
當時親眼目睹這一切的陳豐,心中可謂是百感交集,立馬便反應過來,自家恐怕是讓人當“槍”使了。
雖說身為靈寵,便是主人的“槍”,這一點他陳豐在從山下返回,發(fā)現(xiàn)“奴”印之時,就有心里準備。
但槍的使用方法有很多種,恰好此時焦安的使用方法,是陳豐最不喜歡的。
“昨夜睡得可好?”
正當陳豐依舊望著面前滿是黑水的水球牢籠怔怔出神之時,一旁茅草屋的房門,適時開啟,焦安從中走出,面帶微笑,頗有興致,言語玩笑間,已然好似將昨天發(fā)生之事,通通忘卻了一般。
“喂!這就是你說的血髓丹?效用怎么跟你之前說的,有些不一樣呢?你那位杜師兄到底是哪頭的?”
陳豐冷著臉,對焦安問道。此時他的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但其還是選擇了明知故問,無甚,或許只是為了給自己一個交代罷了。
若不是昨日這家伙突然發(fā)瘋一般,將丹丸盡毀,恐怕兩日后,自家就要和那水球牢籠中的金魚一個下場了。
焦安聞言,神情一愣,片刻后收起嬉笑,平靜的回訴。
“你問我他是哪頭的?我也不知道!我先前交給他的材料,根本不夠煉制一顆血髓丹的,即便能夠僥幸煉制出來,也絕對不會出現(xiàn)上品血髓丹,且一連出十二顆。
即便再是手段高超的煉丹大師,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血髓丹的材料不比其他,除非有幾位長老相助,要不然整個清流門的三代,四代弟子當中,也沒有幾個能夠一口氣拿出十二份配藥出來的。更別提咱們要的這么急了。
說起來我與杜伽杜師兄可是相交多年了。他的煉丹術在宗門同輩人中,可排得上前十。我的那點小手段,按理說是瞞不過半輩子都和丹藥打交道的他,但結果你也看見了,世上的事,誰又能真的說清楚呢?”
“別跟我說,你們之間的愛恨情仇了,我就是個簡單的小妖獸,咱們現(xiàn)在簡單點,你那位杜師兄靠不住,你從一開始也沒想弄什么血髓丹,那我斗獸,赴密地怎么辦?如此可幫不了你什么大忙?!?p> 陳豐一聽焦安這話,心中便氣不打一出來,這家伙分明是拿自己做誘餌,之前他到底還是看走了眼,被其外表與溫和的處事風格給欺騙了。
雖說這個結果,他已經預料到了,但事到臨頭,陳豐的心里,依舊有些不太好受,
半年的時光,或許對于他們那些修真者而言不過彈指一揮,但對于陳豐來說,他還是沒能完全進入到自己的妖怪角色之中,算起來,這個家伙,應該可以稱之為陳豐的第一個朋友,在這個世界上。
若不是現(xiàn)在陳豐還想著從焦安那弄點什么致勝良方,恐怕其一句話都不愿意同他多講。
“我哪里有什么對策?若是真有,我也不至于弄些沒配起的草藥,交給杜師兄了,無論做人,做狗,最重要的還是靠自己,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如今你已然幫了我很多大忙了。好好修煉,備戰(zhàn)吧!”
焦安說完,轉身回房了,木門一關,陳豐身處這青竹峰巔,當真是生出了無盡孤獨之感。
“好!”
陳豐望著那扇禁閉的房門,好半天方才從嘴里咬著牙,吐出一個“好”字。
終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
事到如今,陳豐哪里還不明白,這焦安選他,自始自終都沒有想讓他在爍金木澤里,為其提供多大幫助的想法。
陳豐只是焦安的一個棋子,用來釣那些想對他不利的有心人上鉤。
這些天焦安對陳豐種種重視行為,也都是在做做樣子,陳豐表現(xiàn)的靈智越高,修行越刻苦,外人就越相信,這一次焦安是撿到寶了,也把“寶”押到了陳豐的身上。
故而他們就會有一個誤區(qū),把陳豐整垮弄死,就能讓焦安一腔心血白流,大大影響其進入爍金木澤的表現(xiàn)。
說起來焦安也還算講究,最起碼算是提前跟陳豐交了底。
不過他連自家相交多年的杜伽師兄都不信任,起了試探之心,自己一個和他認識僅僅半年,且還是因為“奴”印,硬生生捆綁在一起,貌合神離的靈寵,他又怎會和其說這么多?
歸根結底,陳豐仔細想來,焦安如今如此有恃無恐,怕是料定自家此番斗獸是有去無回,必死無疑了。
想到這里,陳豐還真是有幾分感謝這次的食生斗獸了,若沒有這個契機,他怕是真要和那金魚一個下場了。
一切理順通了之后,他也不再浪費時間了,直接盤膝而坐,調整自身精神狀態(tài),穩(wěn)固體內妖力,為日后斗獸做準備。
旁人不在乎他的性命,陳豐自己不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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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荏苒,歲月如梭,陳豐在青竹峰頂懸崖邊上,一坐就是兩天兩夜,今天是何師兄下達食生斗獸赴約的日子,即便他們一人一獸之間,再怎么如何,茅草屋的門還是開了。
青竹峰是焦安的道場府邸,雖說他還做不到,不出門而盡知天下事,但于房屋之中,觀察陳豐的一舉一動,還是不在話下的。
他們一人一狗相處半年,雖然陳豐在靈智方面,相較于一般妖獸,有諸多神異之處,但在焦安心里,仍未把他太當一回事。
這只是他的一步閑棋,成則自然皆大歡喜,敗也于大局無損。
然陳豐枯坐兩日,此時眼見焦安推門而出,雙眼緩緩睜開,盡現(xiàn)平靜之態(tài)的表現(xiàn),著實讓焦安驚訝。
但就這份心性,便讓焦安真正的高看了他一眼。
不過焦安并沒有多說什么,陳豐也是無言,其來到焦安的身邊,兩人除了剛開始的眼神對視以外,就再也沒有看過彼此。
這一次的焦安,并沒有帶著陳豐御風而行,其以指為筆,以法為墨,一道符箓生成胸前。
當符箓的光芒逐漸消散之時,青竹峰巔已然再無一人一狗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