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全都討論了起來,驚訝的,嘲諷的,惋惜的,說什么的都有。
曹老板臉都青了,抓著石頭說:“阿泰,你來看看,這石頭切了還能值多少錢?”
阿泰老板走過來,一臉肉痛的說:“可惜啊曹老板,要是先磨皮就好了,這料子種水是糯冰的,有一半還達到了冰種,要是能打手鐲,起碼能值個五十萬?!?p> “不要講廢話,你就告訴我現(xiàn)在切了能值多少錢。”曹老板憤怒的說。
阿泰老板伸出一個巴掌,無奈的說:“現(xiàn)在手鐲沒了,只能打牌子,能值個……五萬吧?!?p> “你嗎的,切一刀價格跌十倍?阿泰老板,你耍我是不是?”
“曹老板,行情就是這樣的,你這個料子是黃加綠,是很罕見的三花春子,種水又是糯冰,后江場口能取手鐲的太少了,物以稀為貴啊,一刀窮一刀富,就是這個道理?!卑⑻├习鍨殡y的說。
在賭石圈里,翡翠的種水(透光度)是分四個層次的,分別是糯化、糯冰、冰種、玻璃種,而顏色也分三個等級,分別是點綴色、小滿色、大滿色。
滿色就是顏色覆蓋翡翠全身,種水越好、顏色越滿就越值錢。玻璃種的大滿翡翠都是論克算錢的,價格比鉆石都要高。
“他罵了隔壁的,五萬塊……”曹老板看著兩塊石頭,氣得額頭上青筋都出來了,他瞪著我,一副吃人的樣子,說你這個撲街仔,切個石頭給我嘰嘰歪歪的,你覺得老子輸不起是不?
我有點緊張,我說:“老板,我也是為你好,要是你早聽我的……”
話還沒說完,曹老板就一巴掌扇了過來,打得我半邊臉瞬間麻了,很快就沒了知覺,我用手摸了摸嘴角,濕的,還有血……
“你嗎的比……”
我一連挨了兩巴掌,心里也有點急眼,從旁邊抄起個錘子就要跟他拼命,但是那個白西裝馬哥過來攔住我,說:“小哥,冷靜點,這位曹老板你得罪不起,阿泰老板,勸下你的人?!?p> “他有錢就能隨便打人嗎,我又沒做錯,我好心勸他他還打我,老子是窮,但老子不孬,大不了一起死,他嗎的……”我紅著眼沖他大吼。
曹老板點起一根煙,就冷笑了一下,對我說:“小驢比,老子錢多得可以砸死你,抽你兩巴掌是讓你長記性?!?p> “曹老板消消氣,你這種身份的人跟一個切石頭的計較啥,沒必要。”馬哥在旁邊勸著。
阿泰臉色有點難看,也附和說:“是啊曹老板,你這隨隨便便就打我的人,這……以后沒人敢在我店里打工啊?!?p> “干尼瑪……不就是要錢嗎,小比崽子,你出來,再讓老子抽你兩巴掌,我他媽給你一萬塊?!辈芾习宓芍遥稚鷼獾恼f。
這個曹老板真的很囂張,脖子的大金鏈子都快有拇指粗了,阿泰老板在旁邊給我打眼色,意思是讓我不要再計較。
我知道我沒辦法跟人家比,只能見好就收,指著桌上的石頭說:“你打了我,給我賠個石頭就行了?!?p> 曹老板聽著就笑了起來,說你臉金子做的???打你兩巴掌,你他媽敲詐我五萬塊?
我搖了搖頭,我說:“我不要你的三花春子,我要你前面那塊切垮的雷打石。”
曹老板愣了一下,他估計也不傻,就轉(zhuǎn)頭問:“阿泰,這雷打石切垮了,那條癬的色還能值多少錢?”
阿泰老板拿起那塊雷打石,打電筒看了一會,回答說:“能值個兩三千吧,主要是內(nèi)裂太多了,而且里面沒有種,這條癬的色如果沒有化進去,撐死了只有薄薄一層,別說打牌,打珠子都夠嗆?!?p> “傻比,不值錢還要……”曹老板罵了一句,就沖我說:“今天你運氣好,我給馬哥和阿泰老板的面子,但是你出門給老子小心點?!?p> 說完曹老板就走到旁邊去了,拿著他那塊切半的三花春子,好像是要給他老婆打串翡翠手鏈,雷打石則扔在旁邊。
我摸著被打腫的臉,也不生氣了,連忙把雷打石撿了起來,之前我就覺得,這塊石頭雖然內(nèi)裂多,里面沒有種水,但是表面那條癬還是可以賭的。
我拿著手電筒在石頭上照,癬的正中間被人磨了個小窗,就指甲那么一點,里面肉質(zhì)是泛藍的,很濁,透光度頂多就是個糯化的品質(zhì)。
雷打石在賭石圈里,是屬于最底層的料子,因為內(nèi)裂特別多,很多人都不喜歡碰。
不過也有例外的,比如七十年代的時候,雷打場區(qū)就出現(xiàn)過一塊巨大如屋的石頭,里面是大滿料的玻璃種黃翡,被當?shù)卣焦P上,拍出了四百多億的天價。
這件事在當時轟動了世界,我爸帶我挑石頭的時候,還提到過很多次。
“小哥,你眼光很毒啊,家里是專門研究石頭的?”
突然,一個和善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回頭一看,居然是那個白西裝馬哥。
他對我說:“這塊石頭都廢了,看你這么開心,難道還能接著賭?”
我有點緊張,不知道為什么,這個馬哥給我的壓力,比曹老板還大,雖然他很有禮貌,笑容也很真誠,但我心里就是怕他。
我點點頭說:“會看一點點,不過都是運氣……這塊雷打石確實可以接著賭,而且出貨的幾率非常大?!?p> “哦?非常大是多大?”馬哥很有興趣的樣子,給我遞了根煙,我擺擺手說不抽,他就自己點起來了。
“雷打石其實有兩種賭法,一是賭裂,二是賭皮?!?p> 我把曹老板的石頭放在打磨機底下,說:“這塊石頭賭裂是賭輸了,但是還可以賭皮,它正面的這條癬摸著很潤,不扎手,而且周圍棱角分明,經(jīng)過歲月沖刷,還能留下棱角的,就證明里面的玉質(zhì)足夠硬,通俗點說,就是種水足夠老。”
馬哥皺了下眉,我看得出他好像聽不太懂,但是他沒有問出來,所以我就接著說:“種有了,接下來就是色,這塊石頭開了窗,打燈看上去雖然是藍底,但是里面有種水和皮殼混淆著,如果我猜的沒錯,這塊料子的色絕對是綠的?!?p> “你寄八就蒙吧,雷打石最喜歡出黃翡和春子,還絕對是綠?你這牛皮都要吹上天了。”
“是啊,中間的白色大理石,加上天空藍,頂多是個淡紫的春子,想出綠可別做夢了?!?p> 旁邊有幾個客人在陰陽怪氣,估計是看我年紀小,語氣又那么篤定,就心里不爽了。
我也不管他們,插上電,把石頭放在打磨機底下,沿著癬的位置,開始一點點的磨。
唰唰的摩擦聲不絕于耳,不到五分鐘,料子就被我磨開了一塊皮,我用水沖了一下,然后重新打起手電筒一照。
“草,滿綠?這什么寄八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