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炁甲,鄭年
這是鄭年第一次從外面看京城的樣子。
純土搭建的墻壁巍峨高聳,一股泥濘的味道慘雜著尿騷味。
碩大的城門有幾十個守衛(wèi),挨個排查過往的路人們。
考慮到圣上龍誕在即,最近京城篩查非常嚴格,同時加大了城內(nèi)巡查的力度和宵禁的時間。
“叫什么?”坐在桌子里的官兵頭也沒抬,冷冷問道。
鄭年是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說出自己名字的,現(xiàn)如今他根本不知道京城是什么局勢,自己殺了禮部尚書的公子,有沒有旁人看到?
墨岸是否已經(jīng)死了?
如果沒有死,現(xiàn)在的善惡寺到底有沒有事?
安文月勢必會在京城門口布防。
鄭年心急如焚。
“迪迦?!?p> 入了大門之后,鄭年直接往善惡寺的方向跑去,一路上卻也小心翼翼,若是有人在附近盯梢,自己可不能輕易送人頭。
善惡寺周遭的建筑并不是很多,鄭年溜達來溜達去,偷了一個瘸腿乞丐的破碗去了善惡寺的后門,雖四下無人,但他并沒有第一時間就進去,而是在后門外不遠處坐著要飯。
等了約么半個時辰的時間,都到了晌午,善惡寺里面沒什么動靜,自己這邊倒是收了十幾枚銅板和一個涼糕。
“這營生來錢就是快啊?!编嵞旮袊@道。
又將破碗拾起,抓了幾把泥往自己的臉上乎,直到黑漆漆誰都看不出的時候,鄭年才到了善惡寺的正門。
正門大開,門口卻已經(jīng)堵滿了人。
鄭年心中一顫,該不會是出事兒了?
當即擠入人群,卻看到了站在臺子上的老娘,激蕩的心才平靜了一些。
老娘大聲喊道,“鄭年并不在寺里,我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再在此處圍著了!”
鄭年在人群里震驚地看著周圍,他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老娘還活著,自然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殺了禮部尚書之子的事情。
那為什么還有這么多人在這里?
‘難不成是擔(dān)心我出事兒,大批百姓都來為我請命?想不到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的官名已經(jīng)深入民心,百姓都牽心于我,哎,也真是難為他們了?!?p> 于是大聲道,“我就是鄭年,你們別擔(dān)……”
心字還未說出口,一個木棍就敲在了鄭年頭上,下意識地雙手抱頭,旁邊如暴雨雷鳴般的拳頭都落在了他的頭上。
鄭年隱炁護體,倒是沒受什么傷,只是總覺得周圍這些人手勁有些太大了,一般勞作的農(nóng)民都沒有這么大的力氣。
打了一會兒之后,一人叫喊著,“此人不是鄭年,乃是一個乞丐!”
眾人立馬散開,看到確實是一個乞丐,才悻悻作罷。
鄭年這才坐起來看面前這行人,均不是普通百姓,大多都是武者,實力有高有低,甚至還有一部分是來自外地,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各種兵器應(yīng)有盡有。
一眾人臉上殺氣騰騰。
這是……咋了?
鄭年差點因為自己的冒失送了命,當即怯生生退出了人群,走到一旁墻角蹲著的三個乞丐旁邊,也跟著蹲了下來。
三個乞丐齊齊看向他,“你是混哪兒的?”
乞丐都是有自己地盤的,不是想去哪兒行乞就去哪兒行乞,于是鄭年道,“就是善惡寺附近的?!?p>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然點點頭。
“三位大哥,這是怎么回事兒???”鄭年指著身后的人群問道。
“你他嗎混這兒的你不知道?”三人厲聲道。
“我這不是出了趟差,去長樂縣那邊幫幾個兄弟抓蛐蛐兒去了。”鄭年連忙解釋。
“哦哦……”一人點點頭,“仙道第一人翁白魁評天下一甲,在蘇州玉皇閣外張貼了第三十七甲。”
“和這個鄭年有啥關(guān)系?”鄭年問道。
“第三十七甲,炁甲,鄭年?!绷硪蝗苏f道。
“炁甲?”鄭年懵了。
“之前翁白魁評天下三十六甲,無不是天下公認的,例如食甲夢溪棠,一手帝道獨尊的菜品,但凡吃過的人都贊不絕口?!?p> “還有劍甲魏玄麟。八年前玉門關(guān)上一劍單破八百騎。后僅憑一劍,與泰山之巔應(yīng)戰(zhàn)當今四大劍莊,一一將其擊敗?!蹦瞧蜇っ夹穆冻錾裢?。
“武甲大周兵馬大元帥武伯崇,聚天下武學(xué)于一身,光是內(nèi)功的數(shù)量便獨占天下五成,聽聞武家的書庫可是藏書萬卷,睥睨整座江湖?!?p> 鄭年聽得津津有味。
“前面的三十六甲無論是誰一旦公布,則會涌來大批的挑戰(zhàn)者,因為一旦在這個方面戰(zhàn)勝了此人,便可獲得這天下第一的名頭,即便是天下聞名的劍甲,公布之時,也要面對幾百名江湖好手。”
乞丐說道,“而這鄭年雖然在大周朝中是縣令之職,但是江湖人可不管他是不是縣令,一聽九品,又是炁甲,便來挑戰(zhàn)。”
“有沒有可能,翁白魁評錯了?!编嵞陠柕?。
“前三十六甲都沒錯,這第三十七甲錯了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畢竟翁白魁人在蘇州,如何能夠未見其人便評出炁甲這么一說?!?p> “那這個鄭年一直不露面會如何?”鄭年問道。
“放心吧,一日不露面一日就是如此,直到他露面位置?!币黄蜇さ?。
“他現(xiàn)在去哪兒了?”另一個乞丐問道。
“說是他已經(jīng)被大理寺請去了,現(xiàn)在就在大理寺里面。”一乞丐解釋道。
‘想不到師父居然放了這話?!嵞晷闹邢矏?,和乞丐道了謝之后站起身來,長刀又出現(xiàn)在了脖子上。
“小子,我們又見面了!”
不是別人,正是闖入民宅抓捕鄭年的那兩個蒙面大漢,魁梧大漢哼聲道,“你居然敢騙我!”
鄭年震驚道,“你不該有此智商啊……”
“屁話少說,跟我來!”大漢一把抓住鄭年的肩膀,拉著就向拐角走去。
鄭年也不敢聲張,現(xiàn)在回家的難度系數(shù)非常之大,這么多人要比武斗炁,他也受不了。
于是只能被大漢帶走。
一路上鄭年老老實實,跟著走了不一會兒的功夫,來到了一間不大不小的客棧。
客棧位于商市內(nèi),迎街開放,一樓大廳是吃飯的,二三四樓全是客房,三人到了三樓客房之后,大漢推門而入,將鄭年丟在了房間里。
“你看著他,我去找大哥?!笨啻鬂h道。
說著出了門。
鄭年環(huán)顧了一圈,試探性地問道,“好漢,你們抓我來要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眿尚〈鬂h從口袋里拿出了一把瓜子,“吃點兒不?”
鄭年接過了半把,二人面對面嗑著瓜子,“你們從哪兒來的?”
“我是撫州人,那高個子是郴州人。”大漢揉著肩膀喃喃道,“這一路也是費勁,要不是老大非要找你,我現(xiàn)在都睡了,這一天一夜,要累死我了……”
“辛苦辛苦?!编嵞旯笆?,“你們老大是干嘛的?”
“好像是造反的,我也不知道?!贝鬂h低聲道,“反正我是因為吃不起飯了,他們給了我銀子,我就跟他們走。”
“誰給你銀子你就跟誰走?”鄭年問道。
“那要看誰給的多了?!贝鬂h點點頭。
“他們給你多少?”鄭年靈機一動。
“給了我三吊錢?!贝鬂h說道。
“我給你五吊,你放我走。”鄭年說道。
大漢伸出手來。
鄭年尷尬地笑了笑,“我暫時還沒有,銀子都在家里,你和我回去拿!”
“我娘說我笨,不要聽信別人的話,見到銀子再辦事兒?!贝鬂h道。
鄭年瞇著眼,“你才是全天下最聰明的人啊……”
正在交談之際,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