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逸仙給她的雞、鴨、鵝拌了一些食,放在雞窩前的小空場上。
然后把雞、鴨、鵝都放出來。
這些家伙看到食兒,眼睛發(fā)出異樣的亮光,爭先恐后地奔向食槽子,歡唱著搶奪起食物來。
看著它們拼搶食兒的樣子,包逸仙很開心、很踏實。
“咚咚咚……”有人敲大門,她答應(yīng)著一瘸一拐地向大門走去。
勒勒李搶先一步把大門打開,進來的是侯張氏,身后還跟著倆壯漢。
進了院,侯張氏小聲介紹說:“盎,小嫂子,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倆炮手,他叫田殿閣,他叫季鳳軒。倆人原來都是津生泰燒鍋的活計,白天燒酒琢磨配料,晚上他倆就負責(zé)站炮樓子,學(xué)會了放炮。津生泰燒酒的配方就是他倆琢磨的?!?p> “盎!還真是手藝人啊,可惜了?!卑菹纱蛄恳幌绿锏铋w和季鳳軒,感覺倆人身子挺結(jié)實,面相老實,很滿意,小聲問,“那,大抬桿帶來了嗎?”
“盎,還沒有,在我家放著呢。他倆一大早,天還沒放亮就過來了。把大抬桿用秫秸包著,藏我家了,白天怕人看見,等晚上拿過來?!?p> 正說著,突然看見那只座山雕又來了,在天上盤旋了兩圈兒,眼看著就奔從家大院俯沖過來了。
“哎呀!這老雕,一到晌午就過來,這是吃順嘴了?!卑菹哨s緊往雞窩方向一瘸一拐地跑。
“唵?這老雕挺大的,看那翅膀子,趕緊的,趕緊的!”侯張氏也仰著脖子,一邊看著,一邊向雞窩方向跑。
在跑的過程中,包逸仙還沒忘記劃拉到手一根鋤杠。
她原想把雞、鴨、鵝趕到雞窩的棚子里去。
可那座山雕來得又快又猛,一頭扎下來,直奔雞窩的小空場。
包逸仙還沒來得及把雞、鴨、鵝趕進雞窩,座山雕已抓住了一只大母雞。
“嘔什——嘔什——盎!盎!”包逸仙一邊喊叫著,一邊揮舞著鋤杠,壯著聲勢,想把座山雕趕跑。
那只大母雞可能有點重,座山雕抓住它的時候,一起飛,有點吃力,沒起來。
就在這空擋,包逸仙舉起鋤杠,在空中一陣亂打,正好打在座山雕的翅膀子上。
座山雕本想再次起飛,遭這一擊,撲啦兩下翅膀子,竟然沒飛起來。
侯張氏看見這情景,趕緊招呼田殿閣、季鳳軒過來幫忙,幾個人一起竟然把座山雕給摁住了。
包逸仙找來繩子把座山雕的兩條腿拴在一起。
剛想綁上它的翅膀子,發(fā)現(xiàn)它的翅膀根子在流血。
原來這座山雕挨了包逸仙一鋤杠,這一下正好打斷了它的一個翅膀子。
“唵?這回完蛋了吧?你吃了人家的雞肉,這回要還賬了!今兒個可要吃你的肉了。”侯張氏回頭對包逸仙說,“小嫂子,拿個刀來,直接把它殺了算了,把肉剁碎了,燉咸菜渣(將芥菜疙瘩和禽類的肉一起剁碎制作成的一種咸菜)吃吧!”
“盎,那可不行,在往們蒙古人心中呀,這鷹呀,雕呀,那可都是圣物,有靈性的,不能隨便殺的?!卑菹烧f。
“唵?咋的?你們蒙古人講究可真多呀!它禍害了你家的雞鴨,你還想把它放了呀?”侯張氏問。
“也不能放。這要是放了,它飛不起來,非得喂猍歹不可?!卑菹烧襾聿紬l,給它包扎起傷口來,還把從四皇上的金創(chuàng)藥給它抹上點。
“唵?不會吧?小嫂子,你還要養(yǎng)活它呀?”侯張氏遲疑地看著包逸仙做著這些,“雞、鴨、鵝沒養(yǎng)夠,還想養(yǎng)個老雕呀?”
“盎,養(yǎng)活它,就養(yǎng)活它。它傷好了,我要熬鷹。我要把這野雕訓(xùn)練成家雕。”包逸仙滿懷信心地說。
“這家伙可吃肉啊,那可養(yǎng)活不起呀!這年頭,人還吃不飽呢,哪有肉給它吃呀?”侯張氏提醒她說。
“盎,沒事兒,它有肉吃!”包逸仙把座山雕的傷口包扎好后,把它扔到了糧倉里。
座山雕的兩條腿被繩子鏈在一起,邁不了大步,只能小碎步往前挪。
它進到糧倉里后,正好有個耗子跑過來。
這些耗子平時猖狂慣了,連貓都不放在眼里,還怕你一只大個子雞呀?
可座山雕不客氣,見到那只耗子眼睛立馬兒發(fā)出了異樣的光芒,一伸脖子,金鉤一樣的嘴伸出去一啄,一下子就叼住了那只耗子。再一抬頭,一伸脖子,把個耗子硬生生給吞下去了。
趴在窗口的包逸仙和侯張氏見到這情景,眼前一亮,倆人相互看了看,笑了。
侯張氏捂著肚子說:“哈哈,小嫂子呀,還真有你的,連貓都干不了的事,你讓這老雕給干了!”說著揉揉肚子。
包逸仙見侯張氏的肚子有點隆起,就問:“唵?!這么大了,是不是又有了(懷孕)?”
侯張氏也不避諱,說:“盎,好長時間不來事兒了,約摸又有了!但愿是個丫頭?!?p> “哎——呀,你可真能干呀,再生一個,就八個了吧?”包逸仙開心地說,“盎,剛才你還幫著抓老雕,也不介賊(注意)著點兒,抻了身子把孩子抻掉了可咋整?”
“沒事兒的,我沒那么嬌氣?!焙顝埵险f,“盎,懷著老五六個月的時候,我還耪地呢。”
倆人正嘮得高興的時候,突然大門那邊傳來急促的咚咚聲。
勒勒李正在炮樓子上,看見后就喊:“盎!龔甲長呀,有何貴干呀?咋還帶著這么多人來了呀?”
他說這話是給包逸仙聽的。
包逸仙聽說是猍歹嚎來了,還帶著很多人,就有些疑惑。
“盎,縣里來人了,說是烏拉沁逃學(xué)回來了,這是日本教員!來催他回去上學(xué)呢!”猍歹嚎在外面喊。
“唵?烏拉沁逃學(xué)了?回來了?在哪呢?”包逸仙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回答猍歹嚎,也顧不得多想,就急三火四地去開大門。
大門打開,見猍歹嚎后面跟著三結(jié)巴,還有一個日本教員,一個帶著槍的滿洲警察。
“盎?烏拉沁咋的了?烏拉沁咋的了?”包逸仙沖著猍歹嚎焦急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