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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極品娘子

第二十章 暮蝶

我的極品娘子 獨賞七年雪 3184 2013-06-30 20:07:41

  “脈象平和了許多,雖然弱了些,但好在已經(jīng)穩(wěn)定住了。這位郎君身體的底子不大好,之前應(yīng)該又受了驚嚇,著了涼,這時候沒有精神也是正常的。我開一副藥方先吃三日,三日之后我再來瞧瞧。若是其間有什么問題,尋人來找我便是?!?p>  白胡子大夫故作高深的聽了半天的脈,而后搖頭晃腦的說了起來。

  謝興在一旁認真的一一應(yīng)下,又準備好了出診的費用,接過方子后畢恭畢敬的送大夫出門。

  躺在病榻上的衛(wèi)子清睜開了眼,淡漠了看了一下大夫的背影,又有些疲倦的閉了起來。

  還是有些累,渾身上下都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隱痛,讓人十分不舒坦。

  這些日子躺的時間有些長,于是這種不舒服的感覺便愈加強烈起來。

  醒來之后的這幾日,他并沒有跟謝家主仆兩個做過多的交流。

  以他的身份,他素來極少與尋常人交談,更何況自矜如他。

  這幾日看下來,衛(wèi)子清也大概猜出了二人的身份,不過是紫陽郡城里的小門小戶,倒是難得主人也是個識文斷字之人,而且風格有些標高。

  或許也是個市井遺賢那。

  只是天下間,真的會有這么湊巧的事情?

  想起自己此番來紫陽郡的目的,衛(wèi)子清自嘲的笑了笑。

  他忽然憶起當日的事情,他仍舊有些猜不到,到底是什么人恨自己恨到這等程度,竟然會里應(yīng)外合的想要自己的命……

  閉著眼睛養(yǎng)神,衛(wèi)子清的面上沒有什么表情。

  “郎君,怎么辦???”

  外面有聲音傳來,似乎是那個名叫謝興的小仆在說話,而且大概是害怕吵到自己,所以刻意壓低了聲音。

  “什么怎么辦?”

  跟著的是幾聲輕咳,那叫做謝道恒的人似乎受了傷,這幾天都在換藥。

  “藥錢??!”謝興苦惱的道,“你的傷藥也需要錢,病郎君的藥也需要錢……”

  謝興口中的病郎君指的自然是自己,衛(wèi)子清活了十幾年,哪有人這樣叫過他?一念至此,衛(wèi)子清好看的蹙了眉頭。

  謝道恒問道:“之前不是拿回了兩千錢么?林兄還留下了一千余錢,這么快花光了?”

  謝興賭氣道:“郎君,當年主母生病的時候是什么樣子你也知道,錢這東西花的還不快嘛?如今倒是沒有花光,但手里也只剩下一千余錢了。瞧那位病郎君的模樣,要調(diào)養(yǎng)好肯定還得月余,那得花多少錢出去……”

  “該花就得花啊,尤其是治病的藥錢,總不能因為沒有錢就不治病吧?!敝x道恒伸手揉了揉謝興的腦袋,“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來操心就行了。你就乖乖的在家照顧病人就行?!?p>  “郎君你就當一輩子老好人吧,什么忙都幫,見個人就救!”謝興氣鼓鼓的把謝道恒扔到一旁,洗衣服出氣去了。

  后面似乎還有幾句閑話,衛(wèi)子清并沒有聽清,他躺在床榻上微微冷笑起來。

  這是做什么,把自己當成傻子么?以為這樣的計謀,就能讓自己相信那兩個人,把一切都和盤托出?

  清冷的眸子睜開,看了一眼窗外的秋色,秋色更涼了。

  ……

  ……

  “我不是梁書渙那種人?!睏钛灾粗巴庥甑奶?,說話的聲音有些輕柔,“他是表面囂張,可做起事情來卻瞻前顧后、謹小慎微。所以即便是一個謝道恒,他都要把事情弄得十分復(fù)雜。”

  楊言之拿起溫好的酒,給自己倒了一盅:“設(shè)計讓謝道恒在中正點評的時候出丑,這自然是一個好主意??芍x道恒歸根結(jié)底只是一個小人物,對付一個小人物就用這么復(fù)雜的手段,想來梁書渙將來也難成大器。我的想法很簡單,殺雞當然用不著牛刀,對付一個小人物,自然也應(yīng)該用最為簡單的方法。”

  “簡單的法子素來是單刀直入,雖然有些不大好看,卻又偏偏很有效果?!睏钛灾攘艘豢诰?,有些滿足于喉間的辛辣感覺,微微的笑起來,“聽說林勇麟曾去找過謝道恒的麻煩,我雖然不知道謝道恒和林家有什么沖突,但有沖突便是好的……如今這時候若是謝道恒不小心被人殺了,人們也只會將兇手想到林家上頭。林家號稱江北第一人,想來不過是殺一個小人物,自然不會有什么人會追究。大樹之下好乘涼,如今既然有這么一顆大樹來為我們遮陰,為何不用上一用?”

  楊言之輕輕一笑,倜儻風流。

  他揮了揮衣袖,身后便有人領(lǐng)命而去。

  云彩沒有被帶走,反而積成大雨,天降而來。

  ……

  ……

  “你家主子似乎受了傷。”

  入夜,謝興為衛(wèi)子清端來湯藥,衛(wèi)子清起身慢慢灌下。他開口發(fā)問,狀若無心之詞。

  “是啊,大夫說胸骨有些傷,但好在沒有斷?!币徽f到這里,謝興憤怒的揮舞了一下拳頭,“哼,不就仗著自己會武功嘛!欺負一個文弱書生,很長臉么?真是氣人!”

  衛(wèi)子清看了他一眼,心想這少年年紀不大,戲演的倒是逼真。

  胸口受傷……記得當時出事,自家護衛(wèi)垂死之時便傷了酋首的胸口。

  呵,這世間哪有這么巧的事情?

  只是有些不明白,如今他們這樣騙自己到底有什么用意……只好靜觀其變了。

  謝興仍然在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嘮著閑嗑,他自然不知道衛(wèi)子清那些深埋的心思,只是應(yīng)著自家郎君的吩咐,做著照顧病人的事情。

  謝道恒的咳嗽聲從隔壁的房間中傳過來,有些壓抑著,卻仍然能夠聽得到。

  窗外是夕陽西下的時光,明明快要堙沒的太陽在這時候總會明亮起來,將一地昏黃照耀的絢爛無比。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衛(wèi)子清看著窗外的陽光,看著映在屋內(nèi)墻上的斑駁的樹影,微微一笑,閉上了眼睛。

  看著閉目養(yǎng)神的衛(wèi)子清,謝興撓了撓頭,有些尷尬的住了口。

  他有些不明白,明明是年紀差不多大的人,自己和這位病郎君怎么就差異這樣大。

  病郎君是個惜字如金的人,很少說話,即便說話,也是言簡意賅。

  而自己那,按照自家郎君的說法,恐怕多少有些話嘮了。

  至于通身的氣度,那更是沒有辦法比較。

  不過自家郎君說,這位病郎君必然是士族出身的,自己一個小仆,又如何能夠跟人家比呢?

  想到這里,謝興樂呵呵的撓了撓頭,倒也釋然。

  只可惜這幾天,自己好不容易有些適應(yīng)了病郎君的冷冽氣質(zhì),想要陪他說說話??墒沁@病郎君卻半點不搭茬……

  哎,算了,還是由著病郎君好生靜養(yǎng)吧。

  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謝興微松了一口氣,轉(zhuǎn)身入了謝道恒的房間。

  “郎君,你怎么樣,方才聽你咳嗽來著,有沒有哪里不舒服?”謝興十分關(guān)切的問起來。

  “沒什么事兒,受傷嘛,總不可能那么快就好,再說又傷了肺,咳嗽是難免的,不必擔心?!敝x道恒坐在床邊拿了本書閑閑的看,聽到謝興的問話遍微笑著抬起了頭。

  看到自家郎君臉上溫潤如玉的笑容,謝興不僅在心中感慨起來。

  都是士族出身,怎么人和人的差距就那么大那!

  自家郎君是如切如琢的君子如玉,隔壁那位病郎君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玉寒冰。果然是,不一而足啊!

  嘖嘖的在心里感慨了一番,謝興又跟謝道恒閑聊了兩句,便生火做飯去了。

  謝道恒看著小軒窗外謝興忙碌的身影,不禁輕嘆了一口氣。

  不過是半大的孩子,如今家里的粗重活一應(yīng)包了不說,還要額外照顧兩個病人,甚至還要擔心家里的錢財。

  自己這個主家做得,是不是太過沒用了些?

  忽然想起謝興那時候跟自己說過的話,那些有關(guān)參加中正考評,然后出仕為官的事情,心中波瀾漸起。

  如果自己成了一府椽吏,雖然不會有什么大名聲,可最起碼能夠解決溫飽問題。就像自己的叔父一樣,除了養(yǎng)活一家大小,手頭上還可以有一些閑錢……

  恍惚的想著,思緒又被一直忽然飛來的蝴蝶打斷。

  已入秋多日,涼意漸濃,這蝴蝶的生命自然也到了垂死之時。

  大概是感覺到了房間內(nèi)的暖意,蝴蝶被吸引了過來。

  但是蝴蝶并沒有更進一步,它只是飛到了窗欞上,安靜的收起了翅膀,在陽光下靜靜的伏著。

  夕陽的光芒幾乎要將它找個透明,它的影子斜斜的被拉扯開,深深的延伸進房間內(nèi)。

  謝道恒微笑又安靜的看著蝴蝶,忽然覺得自己跟蝴蝶十分相像。

  蝴蝶在天地之間隨意蹁躚,與陽光之下任意遨游,入想入之地,進欲進之門,毫無阻攔。

  但它卻從來不能真正的自由,因為它并不知道有什么東西在前方等待著它。那發(fā)亮迷人的東西,有可能是埋在地上的璞玉,也有可能是掛在樹梢間的蜘蛛網(wǎng)。于是面對那些吸引人的東西時,它便會踟躕不前。

  就如同現(xiàn)在這樣,蝴蝶想要向前一步獲取點滴的溫暖,有害怕進入房間之后便會一命嗚呼……有關(guān)生死的選擇,不論是誰做,都會覺得分外艱難罷。

  而自己呢?與這樣一只蝴蝶又有什么區(qū)別?不也一樣是瞻前顧后?

  想要學(xué)壤父高標不流于俗,又想學(xué)謝安風流東山再起……只是這天下間,哪里來得這樣兼得之事?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自己總是做出選擇的。

  自嘲的笑了笑,謝道恒看著眼前已經(jīng)垂死暮年的蝴蝶,輕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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