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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國者侯

第五十九節(jié) 排幫一

竊國者侯 問心劍 3034 2013-08-06 13:10:00

  南新鈔關(guān)離岳州城并不是很遠(yuǎn),水路不過幾個時辰路途而已。鎮(zhèn)守衛(wèi)所的水軍突然發(fā)難,扣押下三江商行幾只船隊的消息還在當(dāng)夜便被送到了岳州城內(nèi)一干商行主事手中,而到了第二日,則是一般的小行商也知曉了鈔關(guān)里出了大事,頓時上下人心惶惶,無數(shù)小快船被派了出去追趕依舊按照原定計劃駛往鈔關(guān)各色貨船,而定下行程的商人們也暫緩了計劃,留在岳州城中看一看風(fēng)頭再說。

  在無數(shù)小快船極力飛奔通風(fēng)報信的作用下,從岳州城到南新鈔關(guān)這幾十里水路上,幾乎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出現(xiàn)了集體大掉頭的情況,水手們吃力的調(diào)整起了風(fēng)帆漿舵,讓船只緩緩的扭轉(zhuǎn)方向,在水面上畫出一道道帶著弧線的白浪。

  而在一干不斷調(diào)轉(zhuǎn)船頭的眾多大小船只之中,有兩艘并不跟風(fēng)掉頭卻選擇了離了水道泊岸的船只在一片慌亂之中也不特別打眼,大概因為是這兩艘船是那般破舊平凡的緣故罷,

  “四狗子,下錨,下錨……”

  呼喝聲中沉重的鐵錨被丟下了水面,而還在左右偏移不定的船只也因為錨的下沉完全定了下來,船上一干人影來回奔走,下帆收漿等等各色泊船工作也進(jìn)行得有條不紊,配合上天上略有點偏西的日頭,一派提早結(jié)束這一日航程的模樣——雖然這提前得有些早。

  而與船只表面上那平凡到毫無特征的模樣相比,其中一只略大些船只主艙內(nèi)正在會議的一干人和談?wù)摰脑掝},卻是很怎么不平凡。

  “三當(dāng)家,咱們這一趟貨,難不成就這么撂在這里么……”主艙中一共五人,并未分上下坐定,只是圍坐在一張圓桌前各自揀了各自喜好的姿勢或坐或站,甚至還有蹲在地下吧嗒吧嗒的抽著煙袋的。發(fā)話的漢子正當(dāng)壯年,黝黑膚色,一只腳翹在椅子上,嘴里吧嗒吧嗒的還在嚼著檳榔,血紅色的汁液隨著他的說話時不時的顯現(xiàn)在人前,不知情的人陡然看將過去,還以為在吐血呢。

  被叫三當(dāng)家的是個二十來歲的精瘦青年,穿著一領(lǐng)斜襟暗緋色袍衫,頭上裹了網(wǎng)巾,腰間佩玉荷包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膾炝瞬簧?,一眼望過去倒像個富家公子哥,可是那眉目中透出了來的兇悍氣息卻明明白白的告訴著旁人——老子可不是好相與的。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還能怎么樣,難不成靠你馬成兒背著這萬斤銅料游過鈔關(guān)去么?!蹦侨?dāng)家也是滿臉不耐神色:“盡說些兒廢話?!?p>  “前方情況不明,也不知道那方掌柜那邊有消息沒有,要是不趕這一程,如今還在岳州城里,就好說了?!闭f話的是五人當(dāng)中唯一坐得端正的一位老者,還做的是白衣秀士打扮,正捻須做著沉吟狀。

  “江軍師這話也是馬后炮了?!蹦侨?dāng)家對這老者倒是尊敬些:“可是誰會知道這突然出了事呢,再說就是在岳州城里,咱們定好了是明日運(yùn)到漢口,就算遲一天也是砸咱們排幫的招牌。”

  “遲一天也好過運(yùn)不到,眼下船只都在掉頭往回走,要是咱們直接開過去,也太打眼了,而且鈔關(guān)那邊,情況不明啊?!苯妿焽@了口氣:“我說這么隱秘的東西方從智那只老狐貍怎么會找上咱們排幫呢,還出這么重的價錢,原來他是早知道有對頭可能對他下手了?!?p>  “日他娘的送回……”嚷嚷著的馬成被那三當(dāng)家一橫眼把后半截話瞪了回去,連嘴里嚼著的檳榔都給直接吞下了肚。

  “咱們收了人家的錢,就得替人家把事情辦好?!蹦侨?dāng)家霍地起身,在艙中來回踱了幾步:“江軍師,目下光等著也不是個事,你給想想法子如何?!?p>  “嗯?!蹦墙妿燑c了點頭,捻須思索了一陣,道:“眼下這里離鈔關(guān)不過十幾里水路,走陸路還要近一些,倒是回岳州城要趕好一陣。馬陽兄弟,你腳程快,水性也不錯,這邊路途也熟,不如就近上岸,過一趟關(guān)卡,探聽一番,看看是個什么章程,再從水路潛回來報信,我們就耽誤這一晚也是不礙什么的?!?p>  “好?!币粋€一直沉默不語的瘦高個站了起來,抱了抱拳,卻不動作,只是拿眼看著那三當(dāng)家,等候著他的命令。

  聽著江軍師如此安排,那三當(dāng)家皺了皺眉,疑惑道:“為什么不派快船回岳州城找方老狐貍呢,他那邊情況總是要知道得多些?!?p>  “三當(dāng)家差矣,如今卻是找不得方老狐貍了?!蹦墙妿熯B連搖頭嘆氣:“既然鈔關(guān)這檔子事是方老狐貍的對頭鬧出來的,那么方老狐貍的老巢邊上怎么會沒人盯著,咱們排幫歷來生意做不到岳州,也沒安插人手在那邊,現(xiàn)在派個人大咧咧去找方老狐貍,那不是把這一船寶貨的直接送到人家對頭手里么。若是我猜得不錯,方老狐貍這一兩日,也不敢送什么消息過來的,他寧可這批貨堵在路上,也不肯露出一點蛛絲馬跡給對頭的?!?p>  江軍師一番話說得一干人連連點頭,那蹲在地下抽煙袋的的漢子便抬起了頭,甕聲甕氣道:“那咱們便在這里歇幾日,想來那方老頭也不會說什么的?!?p>  “他方老頭得耗,咱們不能耗?!蹦侨?dāng)家否決了這個提議:“一是咱們排幫招牌,二來家里還有多少事情,回去不讓二當(dāng)家他們笑話。”

  “家里忙是一,再如果是方老狐貍事情沒考慮周詳,連累咱們反而有危險?!苯妿熇m(xù)了下去:“速戰(zhàn)速決送到地頭,咱們就無事一身輕了。只要探聽得鈔關(guān)是個什么章程,咱們過去照著那邊章程行事,低一低頭過了這關(guān)左右就無大事了?!闭f著得意一笑:“咱們爺們設(shè)計的諸般機(jī)關(guān),鈔關(guān)水軍那些飯桶哪里看得出船上有別的貨。”

  “這個自然……”

  “肯定的……”

  “沒得說!”

  一干漢子想起自己設(shè)置的得意機(jī)關(guān),紛紛出言贊同,于是那三當(dāng)家也點了點頭:“那馬陽兄弟就受個累,帶一份路引背一點貨做個行腳商過去,打聽清楚章程就來回報,其余兄弟各自回船再檢查一遍,別露出破綻。過了鈔關(guān)到了漢口,我做主出錢,兄弟們各自樂呵一天?!?p>  “謝三當(dāng)家?!币槐娙思娂娭逼鹕碜?,抱拳行禮,亂哄哄的便要推門出去,卻遠(yuǎn)遠(yuǎn)聽得水道那邊鑼聲不斷,還有人不斷在吶喊著什么,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馬成上桅桿去看下?!蹦侨?dāng)家變了臉色,吩咐道:“其余人回船干自己的事,江軍師咱們上船頭?!?p>  “好,三當(dāng)家請?!?p>  “老大,錦衣衛(wèi)那邊的消息沒錯嗎?那兩艘船看著不像有重貨的樣子啊。”在排幫一干人驚疑不定的張望著水道這邊的情形的時候,引起這陣喧鬧的源頭——水軍船隊上,高平也賊眉鼠眼的湊在李三成身邊,瞇著眼睛道。

  李三成沒有穿著千戶服色,只做普通什長打扮,臉上還糊了不少灰,掩蓋了原本俊朗面容,但手里卻拿著一只千里眼,閉著一只眼將遠(yuǎn)處岸邊那兩只船上上下下觀察得通透之后才放下手中千里眼,珍而重之的將擰了一擰,將那千里眼放回隨身的一個長錦袋之后才沉聲回答道:“那邊也有人上了桅桿在看咱們這邊,身手不是一般的利索。”

  “老大是說有硬點子?”高平一聽這些眼睛里便放出光來,下意識的伸手就要去摸腰刀。

  “雖然錦衣衛(wèi)不是個東西,但是論及消息靈通,普天下怕是沒有哪家比得上他們的。侯大人知道有這么件事也是錦衣衛(wèi)查出來的,不管是與不是,咱們都要去用心盤查一下。只是這吃水……”李三成搖搖頭:“分兩只船出來。咱們每人帶十個兄弟過去,這邊叫陳副千戶主持著,一路上喊的聲音大一些,一直到岳州城去把那個楊什么送去府衙,一定要招搖過市,鬧得動靜越大越好!”

  “好嘞。”高平領(lǐng)命去了,不多時便爬上主船的樓頂甲板,在那邊跟一個四十多的漢子嘀咕了一會之后,船上一干大嗓門士兵的喊話聲就更大了些:“李千戶麾下水軍,查獲冒認(rèn)官親闖關(guān)逃稅貨船兩隊,押送禍?zhǔn)字猎乐莩?,其余本分商旅通行無礙,本分商旅通行無礙,特此告諭,特此告諭!?!?p>  而在喊話聲、水軍船只行駛聲和不少船只再度掉頭的嘈雜混亂之中,兩只小船幾乎是在沒有惹起任何人的注意下,悄悄的駛離了水軍的船隊,載著二十條軍漢緩緩向岸邊那兩條已經(jīng)泊岸的不起眼貨船處行去。

  船上一干軍漢破衫爛襖,身上腰刀歪歪斜斜的跨著,有拿著槍的也是橫七豎八,還有坐在船邊把半截槍身浸到水里的,怎么看都是不起眼的爛**,但是他們腳底下那已然大張著上了弦的弩機(jī)和閃著寒光的箭頭卻在無聲的說明著。

  這一切,沒有那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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