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 窮困潦倒使人閉嘴
四月十九。
容映冉忙碌了兩天多，總算為公學定下了一批便宜且質(zhì)量上成的桌椅現(xiàn)貨。筆墨紙硯倒沒花什么錢，都是到不同朝官家里拼拼湊湊地搶了些。估計再有個兩三天時間，他就能布置好大乾第一所“公學”了。
“容大人，今日有客人來訪，您要不要見一下。”說話的老人是容映冉升任禮部侍郎后，才給家中配的管家。
“客人？什么客人?！比萦橙嚼鄣夭幌胍娍?，端起桌上的茶杯就大灌了幾口解渴。
“來客說他是來自內(nèi)閣的，什么鮑大人。”
“噗。”容映冉口中的水還沒來及咽下去就全噴了出來，“你沒聽錯？”
“應(yīng)該是的。除了那位鮑大人外，還有位鼻孔朝天的陳大人，他好像說自己來自什么六步，對了，還有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姚大人。”
“……你認真的？”
老管家恍然：“容大人，我想起來了，除去他們?nèi)齻€人外，還有兩個死皮賴臉要跟著一起進門的怪人，一個姓什么孟，還有個姓杜?！?p> “人都在哪，帶我去見見。”
容映冉整個人瞬間從凳子上站起來，神色凝重。
“都在院子里呆著呢，我瞧他們?nèi)硕?，咱們宅子又小，也容納不了那么些人啊，別到時候把桌椅擠壞了?！?p> “……”這話竟然還有幾分道理！
容映冉扔下茶杯，趕緊往院子里跑，等他真確定了那幾位大人正是他剛才想到的幾位貴客后，反倒冷靜下來了：“幾位大人光臨下官寒舍，有失遠迎。不知可是容某……”
鮑長年立馬作揖：“容大人客氣了，鮑某等人此時前來，實在是有事相求?！?p> “不知何事呢？”
鮑長年、姚大成和陳輝世幾乎同時掏出了藏在身后的課本。
“容大人，你快來看看這題該怎么解！”
孟之謙伸長了脖子，似乎正努力想看清課本上寫了什么，杜致意還勉強能端著點平日的架子，雖好奇但遠不如這幾人的夸張法。
容映冉凝眉接過鮑長年的課本，書名《小學語文》，鮑長年指的地方寫著四個字：課后作業(yè)。
翻譯：renzhichu，xingbenshan。
“……”
這些蝌蚪是什么鬼！
容映冉吐槽，但不影響他維持著云淡風輕的表情，轉(zhuǎn)而又接過了第二本書《小學數(shù)學》。
課后作業(yè)：用最簡便的辦法算出以下題目答案。
1+2+3+4+5+6+7+8+9+10=？
最后，容映冉的目光落在了陳輝世遞來的《小學科學》上。
課后作業(yè)：請舉例說明你生活中的“小孔成像”現(xiàn)象。
這些字他明明每個都認識，為什么組合在一起，他就看不懂了呢！
容映冉默默合上書。
“這些書你們從哪里得來的？”
鮑長年不明白容映冉為何要明知故問，斟酌了會道：“不是容大人讓表妹將公學的課本，提前送去國子監(jiān)的試學嗎？這幾天，我家那個不肖子天天晚上在家里鬼喊鬼叫，說是在念什么拼音?！?p> 聽到表妹二字，容映冉額頭頓時一跳：“對，這就是公學課本?！?p> 壞了，新帝又害我！
容映冉睜眼胡扯：“這些題目是專門出給大家的練習的，幾位大人突然找容某要答案，對其他人而言豈不是太不公平了！”
刑部侍郎陳輝世咳嗽了幾聲：“容大人，你不為人父母，不懂我們的良苦用心啊。”
“是的是的，下官得體諒?！比萦橙礁尚Ω胶停安恢洗笕舜诵羞^來所為何事呢？”
孟之謙也覺得尷尬，卻還是腆著臉道：“容大人啊，孟某有個小孫子，今年六歲，本想替他討個入公學名額。不過我看這課本著實難了些，不知道幾歲稚童能念得懂啊?！?p> “公學的教員定會好好篩選，這些書自學起來難，但若有名師教導(dǎo)，上手倒也快?！比萦橙矫娌患t耳不赤地繼續(xù)瞎扯，“杜大人，可也是為留個名額？”
“不必?！倍胖乱鈸u頭，“杜某本想問問課本可還有多余。可現(xiàn)在看來，這些書本，恐怕也不是杜某自學便能學得會的。那個……容大人，等公學開課后，不知杜某可否前去旁聽？”
“哈哈?！?p> 容映冉艱難假笑。
“還能旁聽?！标愝x世眸光突然亮起來，“那真是太好了，陳某恐怕也得麻煩容大人留個位置了?！?p> 容映冉地假笑已經(jīng)快維持不住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容大人府上竟然這么熱鬧?！?p> 許佑汐的聲音剛響起，幾位官員立馬準備行禮。
“陛下……”
“在外不需要講究這些俗禮?！?p> 許佑汐攔下了幾位官員準備跪下的動作，她手上也剛巧帶來了幾份課本：“若是幾位大人對這公學課程感興趣，讓容大人過幾月多開個成人班便是，公學才剛剛試點，諸位愛卿就別湊熱鬧了。”
“是，陛下?！?p> “行了，都回去吧?！?p> 許佑汐等幾人都離開了，才和容映冉繼續(xù)討論起公學的情況。
“三份課本分別是《小學語文》、《小學數(shù)學》、《小學科學》，每本都分為六冊，內(nèi)容由淺入深、循序漸進。我前面在國子監(jiān)試講了下，喬司業(yè)也掌握的差不多了，等他學完就替我們開課培養(yǎng)公學教員?！?p> 容映冉不禁苦笑：“陛下，關(guān)鍵您提供的三份課本，其中兩份我都看不懂寫了什么東西，最后一份我還只能認識字，根本讀不懂是什么意思……”
“朕就知道你會問這個?！痹S佑汐將《小學數(shù)學》課本翻開，挨個指道，“這個是壹，這個讀貳，這個讀……容大人不妨想想，如果把這些簡寫數(shù)字用在商業(yè)記賬上，所有賬本計算都將變得一目了然，學打算盤也不再是經(jīng)商的必須條件了……有些東西不是你第一眼看過去覺得看不懂，就一定是難的，即便你再抵觸，世道也定是向前走的?！?p> 許佑汐突然想起，喬司業(yè)是不是最近禿得有點快，說這話時難免多了幾分心虛：“在不斷學習這事上，喬司業(yè)可比你上進得多?！?p> 容映冉嘆氣：“陛下，臣也沒說不學，只是這些新東西用來給孩童啟蒙真的合適嗎？臣覺得還是讓孩童學識字明理更重要吧?！?p> “哦?！痹S佑汐應(yīng)了聲，“那你出錢，朕就同意先學四書五經(jīng)?！?p> “……”
“看來容大人同意朕的決策了?！?p> 唉，窮困潦倒使人沉默，古今圣人誠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