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可以被肆意揉搓的記憶

　　“安靜、死寂……整個城市好像死了一樣，每個人不是有著血肉的活生生的人，而是活在廢墟城市當中等待著吸食恐懼的厲鬼！”

　　祁星不由雙臂抱住自己發(fā)寒的身子，整個人不由自主的蹲下，大口大口吸氣。

　　看著這既像是厲鬼又像是機械人的人民，祁星只感覺到自己的脖子好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直讓他感覺自己喘不過氣。

　　難以想象的麻木，生活在這里的只不過是某種類人型的生物而已，不能夠算是人。

　　越發(fā)不能忍受這里壓抑死寂的氛圍，走在這里仿佛走在人類文明的廢墟當中，因為時間的長久就連烏鴉也不愿在這里發(fā)出嘶啞的叫聲。周圍依舊閃爍的霓虹與高樓大廈就像是墳墓聳立天際的墓碑。

　　祁星此刻只想逃離，只不過他沒有向外逃離，而是向內奔走，某種莫名的情緒刺激著向內跑去。又好像是潛意識告訴他這里十分不正常，不像是正常的內區(qū)，應該往里面再走。

　　“真正的內區(qū)應該你自己去感受，當你進去之后你就知道為什么我會這么講了，有些東西是無法訴諸于口的，你只有自己去看才真正能夠知道……”

　　老伯格的話在祁星腦子里不斷的回蕩，像一把刀時刻刺痛著他的精神。

　　隨著祁星的不斷前進，他也發(fā)現(xiàn)周圍的建筑越來越高，甚至已經比圍墻高出許多許多了，將精神放到建筑一樣高的地方去，越發(fā)覺得人就像是一只螞蟻。

　　“我在深入!”

　　祁星明顯意識這一件事，也越發(fā)覺得自己在一條目的地注定是巨獸口中單行道上奪命狂奔。每跑過一個路口都希望這一個路口就是最終的路口了，都覺得這一個路口后自己就會被吃掉了，但是始終沒有被吃掉。

　　周圍的人越來越少，就連表面上的熱鬧都減少直到無聲。

　　祁星真的感覺自己好像要奔潰的時候，它穿過了某個無人的路口，然后就好像在地獄徘徊了無數(shù)年的潛信者終于得到了上帝的許可可以進入天堂了一樣跑進了一個鳥語花香的地方。

　　到處是綠植，到處有人熱情的聊天，每個人都熱情洋溢，情緒就好像是太平洋也裝不下了到處潑灑一樣，讓人仿佛來到了真正的天堂。盡管這樣平凡的景象僅僅是與二十一世紀初的中國并無什么不同。

　　站在跑進的路口呆立了好一會，并引起好幾個路人的好奇與關心后，祁星終于回過神來，咽了下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流出來的口水。

　　“兩個極端……”喃喃念叨著，祁星忽然發(fā)自內心疑問，“到底哪里是真的？哪里是假的？”

　　“yo，這不是查理嗎？今天怎么打扮成這個樣子，是上班壓力太大了嗎？怎么搞起了行為藝術？”

　　“對啊對啊，我就說這個小伙子怎么這么熟悉，原來是附近那家紫電公司的員工啊！”

　　“看來果然是壓力太大了，回去申請好好休整一下，放個假吧！”

　　圍住祁星的人東一嘴西一嘴讓祁星十分懵逼。

　　祁星滿腦袋疑問，但是卻是隱隱約約知道自己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將某些東西露出來，而是要假裝認識他們，然后就那樣的回去就好了。

　　“哎呀，怎么就被你們識破了，就是壓力太大了又不知道怎么釋放，這不就行為藝術了嘛。”

　　“還說怎么被我們識破的，誰叫你那么小氣，都不肯買好一點的服裝，一直都是這樣的衣服，然后還不肯買車，整天擠公交上班……”

　　“對對對，誰叫你那么小氣！”

　　周圍人認同的點點頭，沒有一點認為不對。

　　但是祁星本能的感覺這里存在不對勁的地方，于是他只想趕緊應付完他們，然后離開以后好好捋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被你們識破了，那我也沒必要裝下去的必要了，回去了！”

　　祁星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讓自己看上去更加正常一點。

　　“惱羞成怒了！我這次可是有你的丑照了，下次一定能夠從你這只鐵公雞的身上拔兩根毛下來！”

　　“街坊們等著你的請客！”

　　背后傳來稀稀拉拉的笑聲，祁星卻是一點也不想管。

　　將踢到一邊的鞋子穿上，祁星急忙離開那些人，隨意跑進一個公園，然后坐到一處長椅上開始捋自己的經歷。

　　“首先確定一件事，我是祁星，不是什么查理！”

　　心里默念道，祁星摸了摸懷里存在的變身煙霧槍，又摸了摸編碼扭曲器確定他的確存在，再又是摸了摸自己的臉，確定臉上的面具是沒有脫落，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首先我進入了那個滿是高聳大廈的地方，然后受不了那里的氛圍，不敢相信那是內區(qū)，于是瘋狂的逃離，以至于我都忘記了自己是在扮演查理這個人……這樣沒有被識破，是因為每一個人都是這樣的反應，所以老伯格才不擔心……”

　　“老伯格明顯有些事沒辦法說出口，所以只能通過簡單的幾句話暗示我，他給我的東西也是方便提醒我不要忘記什么……”

　　“然后，我以崩潰的精神跑進了這里，遇到了奇怪的人，然后下意識的扮演查理逃離……”

　　這么捋起來異常的簡單，但是不用任何人提出來祁星就能感覺出奇怪。

　　“這些人是怎么認識我的假身份的？然后和我很熟的樣子？查理不是外區(qū)的人嗎？還有，這里是真正的內區(qū)？那我看見或者跑過去的地方又是哪里？為什么在這里感受不到往下走的感覺了？

　　疑問是在太多太多了，祁星想著都覺得自己好像要爆炸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感覺到自己的終端芯片不斷的在震動，好像接收到了無數(shù)的信息，震的他手腕有些疼。

　　意識打開芯片終端，綠光一閃，簡單的屏幕出現(xiàn)。

　　震動的原因很快就被發(fā)現(xiàn)了，那是收件箱不斷收到未知來源信息的提示。

　　點來第一條，也是最簡略的一條。

　　“未知錯誤，未知錯誤！正在排查原因，正在排查原因！”

　　“錯誤已排查，接收端確認無事，信息傳輸中！”

　　然后是第二封。

　　“你的名字叫萊特·查理，是紫電游戲責任有限公司的一個數(shù)值策劃，負責設計武器裝備具體數(shù)值”

　　“公司天開始趕工期了，不知道為什么你的上司安排了無數(shù)工作給你，你很不滿但又不知到應該怎么發(fā)泄?！?p>　　“最近又做夢夢見自己在墳墓一樣的城市群里奔跑，讓你奇怪為什么自己會夢到曾經開發(fā)的失敗游戲?！?p>　　“看到最近新聞里十年難得一見的集體行為藝術，于是你也起了心思，但是因為過于小氣，什么也沒買就把上班的正裝稍微的弄亂一點假裝自己在夢里，然后奔跑。”

　　看到這里，祁星忽然覺得腦后一寒，下意識的關掉了屏幕，轉頭看看周圍。

　　只見周圍那些人都在做著自己的事，然后也有幾個人打開自己的芯片終端，但是卻看不到里面有什么的時候，他松了口氣。

　　接著，打開了第三封。

　　“你在奔跑到一半的時候遇見了熟人，都是你的街坊。本來不想理會他們，但是他們卻是非常不識相的揭破了你?！?p>　　“你不得不從夢里回來，惱羞成怒的離開，但是，你也知道小氣如自己這一回也必須要出一回血了?！?p>　　“覺得惱火的你跑到了自己常去的小公園想冷靜一下，并且對自己行為藝術這一件事感到后悔。”

　　“每當你覺得后悔的時候，你都會先用右手摸一摸自己左手腕部向上兩根中指距離的部位，再伸出順勢往左邊腋下?lián)弦粨?，企圖通過癢來緩解自己后悔，最后你會將右手再往上移摸摸自己的臉頰。這是你的最后開關，這樣做以后你就不會覺得自己會后悔了?！?p>　　“你接著會在大腦里過一遍自己做的事，然后就打開芯片終端開始工作！”

　　“看了幾封工作郵件以后，你覺得這是公司機密，不能被外人看見，于是看看周圍有沒有人注意到你?！?p>　　“但意識到沒有的時候，你就會偷偷再打開郵件看起來?！?p>　　祁星還憋著一口氣，但在看完最后一句話以后卻是再也忍不住大口呼吸起來。

　　然后，祁星站起身，通過舒展身體來讓自己幾近被恐懼淹沒的身體舒展開來。

　　“這到底是算是什么??！理想城？內區(qū)？這都是什么跟什么！怎么好像一不小心世界的秘密就出現(xiàn)在我的視線當中了！”

　　祁星在心中大喊，面上卻一點也不落聲色。

　　“叮咚！”

　　又一封郵件發(fā)了過來。

　　“你終于看完了所有的郵件，暫時解決了積攢的小問題，于是準備回到位于天府花園605號的家中好好休息?！?p>　　“但是因為這個時候實在是坐太久了，你不得不站起身來先活動一下身子?！?p>　　“同時，這是你第一次在公司以外的地方看工作郵件，忍不住有點害怕被發(fā)現(xiàn)，因此舒展身體的同時也是掩飾自己的身體僵硬……”

　　“你的同事又發(fā)了一封郵件，好在那不是工作，而是游戲邀請，于是，你邁著還有點僵硬的步子回家了。”

　　郵件還沒完，再玩下翻突然出現(xiàn)一個游戲邀請，郵件發(fā)送者也變成了一個陌生男人的頭像。

　　祁星往上翻，卻發(fā)現(xiàn)自己之前看過的東西好像完全不存在了，郵件箱里所有的已讀郵件都變成工作郵件。

　　“恐怖的城市……”

　　腦子里只有這么一個念頭，祁星邁著僵硬的步伐向著天府花園走過去。只是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一句錯誤排查完畢悄然浮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