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笑話
她應(yīng)了一聲,跟著走去。
主仆二人彎彎繞繞來到一處偏僻角落,腳跟還未站穩(wěn),一巴掌便迎風(fēng)呼在婢女臉上。
“啊!”
一聲慘叫。
阮纖月看著半捂著臉瑟瑟發(fā)抖的人,眼里的火氣不降反升,她一字一頓惡狠狠道:“沒用的東西!”
“小……小姐……”若兒‘噗通’便跪在地上“小姐饒命!小姐饒命!”
阮纖月滿是陰晦地看著地上磕頭的人,仿佛是當(dāng)作了誰的替身,過了許久,她才施恩一樣揮下長袍,道:“行了,瞧你這蠢模樣,能辦好差事才怪?!?p> 若兒連連道謝,轉(zhuǎn)而直起身。
阮纖月盯著冷白色墻上的斑駁黑點(diǎn),冷冷地嗤笑道:“姜好,這回算你命大,下次,便沒有這般好運(yùn)了?!?p> 她陰陰冷哼,剛要長呼口氣,耳畔卻驟然傳來肝腸寸斷地胡亂咿呀聲。
主仆二人均是一驚,她們現(xiàn)在所在之處是一個偏僻小院的角落,瓦房上雖是沒有堆積落灰,蛛網(wǎng)處結(jié),可那陳舊的老式木門一看便令人望而生厭,更何況現(xiàn)在還在‘砰砰’作響。
“小……小姐,這、這怎么回事?”若兒抓著阮纖月的衣袖,不安地問道。
阮纖月一把揮開,不耐煩道:“本小姐怎么知道?!?p> 隨后,她又把若兒往前推了幾下,冷目道:“傻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看看!”
簡陋的兩扇門板被木頭栓牢牢鎖住,因此,無論里面?zhèn)鱽淼拿土易矒暨€是肝腸寸斷的吼叫,都會讓人產(chǎn)生一些距離感。
可是現(xiàn)在,阮纖月居然命令她打開。
若兒咽了下口水,眼底含有恐懼,她微微回頭瞧一眼自家小姐,卻在那陰冷神色下又收了回去。
她抬腳往前移兩步,雙手顫抖地去碰門栓,可指尖稍稍接觸到粗糲的木頭表皮時便瞬間被嚇得一哆嗦,身后的人瞧見此狀,催促聲反倒越來越急促。
“快點(diǎn),你還磨蹭什么呢。”
打開不一定會死,但不打開便一定會生不如死。
若兒心一橫,抬手拉開木栓,可還未來得及推動門板,一團(tuán)黑乎乎的東西便猛地撞擊在腹部。
“啊!鬼……鬼??!”
若兒嚇得連滾帶爬,胡亂地推掉身上的東西。
阮纖月原本站在較遠(yuǎn)的地方,被若兒這么一喊也是徒然一驚,可很快緩過神。
這不是什么鬼,而是頭發(fā)凌亂不堪交纏在一起便很像黑煤球的人。
這人的雙手和雙腳還被麻繩綁著,嘴里‘嗚嗚呀呀’也應(yīng)是被什么東西堵著。
阮纖月走過去,直接拽起地上人的長發(fā)往上一拉,一張帶有巴掌印,眼泡紅腫流有淚水的臉,便出現(xiàn)在眼前。
她直接‘哎呀’一聲,萬分嫌棄地把人重新扔回地上。
“嗚嗚嗚……”那丫環(huán)繼續(xù)似蚯蚓般扭動著。
若兒此刻也緩過神,喃喃道:“這……”
阮纖月皺眉瞟了她一眼:“怎么,你認(rèn)識?”
若兒慌忙站起身,來到阮纖月身邊低語道:“小姐,這就是辦事不利的人?!?p> 說這話時,她的嘴角不自覺向上輕勾,還正愁回府后會受什么樣的懲罰呢,瞧,這出氣筒不就來了。
阮纖月陰晦地側(cè)過頭去看地上的小丫環(huán),緩緩走去,猛地一腳便踹在她的后背上:“沒用的蠢東西,還有臉來見我!”
小丫環(huán)支支吾吾,反駁不了。
阮纖月連續(xù)幾下,才消了氣,轉(zhuǎn)頭一想又覺得有些古怪:“一個露出馬腳的棄子沒有被鏟除反而還給了她的原主子?!?p> 想到此,她一驚,瞬間轉(zhuǎn)身往周圍看看——風(fēng)拂葉動,除外毫無人跡。
若兒瞧她一反常態(tài),不禁問道:“小姐,發(fā)生什么了嗎?”
阮纖月右手撩著垂柳,眼神凌厲地掃視過每一條鵝卵路。
大意了。
差一點(diǎn)便氣急攻心,口無遮攔。
若此事是人為設(shè)局,有誰在暗中觀看,那剛剛的情形便很有可能會毀掉這么多年辛辛苦苦塑造的形象。
甕中捉鱉的手段,向來丑態(tài)百出,陰毒至極。
阮纖月蹙起眉,嘲諷地輕‘嘖’了一聲。
不過依現(xiàn)在的情形,也不像是有人來的,商女就是商女,永遠(yuǎn)是那一畝三分地的眼界。
呵。
算了,反正也不能繼續(xù)待下去。
至于這個婢子……
阮纖月緩緩地轉(zhuǎn)過頭,嘴角盡是柔媚的笑意,她淡淡開口,喚著:“若兒。”
若兒被這溫和的聲音嚇了一哆嗦,她抬起眼角瞧了自家小姐一眼,看見那冰冷的神情,又驚得她飛速垂下。
她明白了。
若兒慢慢移動步子來到丫環(huán)面前,半跪下身,看見了系在丫環(huán)脖頸處的珍珠鏈子,她咽下口水,伸手拽過鏈子余留出來的兩端,心里腹誹著。
‘你死后可千萬別怪我,要怪便怪阮纖月,是她讓我這么做的,你若是不得安生化為厲鬼,一定要去找她?!?p> 隨后,她眼睛一閉,心一橫,眉梢處瞬間涌出一股子戾氣,指尖力道加重,開始往兩邊使勁抻拉。
嗚嗚……
唔……
……
呼……呼……
若兒喘著氣,一剎那的猙獰轉(zhuǎn)瞬即逝,她發(fā)愣地看著那張蒼白死氣的臉,力度松散,手里的珍珠鏈子也順著掌心滑落。
阮纖月滿意地含笑,看來,還是自己在掌控著局面。
“看來,還是沒有逃掉絕人之路啊?!?p> 湖上涼亭飛檐流角,楊柳依依,風(fēng)一拂,便將小亭子襯得若隱若現(xiàn)。
姜好坐在圓石椅上,纖長似玉的手端起青蘭茶杯,于嘴唇處停放,她淡淡一吹,升騰的濃白霧氣便散了。
“青荷,你有什么想法么?”
青荷雙手交疊于腹部站立在旁,她看了一眼扔在對岸雜物間前的丫環(huán),眼底流過一絲哀傷:“小姐說笑了,都是奴婢,生死富貧只在主子的一念之間,哪有什么想法不想法的。”
姜好放下茶杯,淡淡道:“這般自覺啊,那若是有天,我也這般,你便聽天由命了唄?!?p> “小姐不會的!”
青荷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可姜好并沒有答言安撫,只是徒然暢快地輕笑幾聲,她伸出手指放在眼前相互撫摸著,神情里漫不經(jīng)心,仿佛剛才所述之言是一場極其滑稽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