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琳喝了魚湯,吃了魚糜,有點乏了。
可惜,她的腦袋一直在疼,睡得也不安生。
就好像太陽穴那邊有個疼痛發(fā)射器,每隔幾秒,就發(fā)射一次。疼痛就順著腦神經(jīng),像閃電一般,一次一次地放射,一次一次地疼痛。精準,持續(xù),讓人痛不堪言。
正當伊琳坐臥不安,疼痛難忍時,趙郎中到了。
來的路上,趙郎中已經(jīng)聽少年達兒一五一十地,將伊琳剛才對他們說的話,轉(zhuǎn)述了一遍,并告知伊琳特意交代保密的要求。
現(xiàn)在看見伊琳,趙郎中不再像初次見她那樣漠然。他感到,這豆蔻年華的少女,未必像她的外表那樣不諳世事,反而是心思慎密,聰慧果斷。
趙郎中進屋,對伊琳作了個揖,在伊琳床邊的椅子上坐下。這椅子應該也用了很長時日了,趙郎中一坐上去,“吱呀”一聲響。
伊琳說:“趙郎中,煩勞您再次移步。我的腦袋一陣一陣地疼,就像閃電一般。您看看可有什么藥,能減輕疼痛?”
趙郎中重新給伊琳把了脈。
不愧是年輕人,短短半日,就因服了一帖藥,吃了些有營養(yǎng)的湯水,脈搏就跳得強勁些了。
既然達兒說,這少女有飾物能變賣銀兩,趙郎中就調(diào)整了藥方,將原先便宜的藥去了幾味,增加了另外幾味貴重但見效更快的好藥。
他有把握,以少女的體質(zhì),服用他調(diào)整后的藥方,不出一個月,定能痊愈。
趙郎中將被替換下來的藥,用紙包起,放回藥箱,走出里屋。
堂屋里,坐著中年男子和少年達兒。桌上,擺放著一壺茶。茶壺年代已久,壺身茶垢斑駁,也有了裂紋。
達兒請趙郎中入座,為他倒了一杯茶。
鄉(xiāng)野粗茶,趙郎中卻十分適應。忙了小半日,他的確有點渴了,便端起來喝了一口。
中年男子從婦人手里接過一個小布包,打開攤在手心,現(xiàn)出幾粒圓潤的粉色珍珠,和一對黃金鑲白玉耳墜。
他低聲說:“趙郎中,這是那姑娘的飾物,說是拿去縣城,可以當七八十兩銀子。您幫忙看看……”
農(nóng)家鮮有機會見識大戶人家的珠寶首飾,對價格,心中也沒個數(shù)。趙郎中見多識廣,請他過目準沒錯。
趙郎中接過耳墜和珍珠,對著光亮一照,瞇了瞇眼,點點頭,“沒錯,可以?!?p> 中年男子如釋重負,“那這藥錢……”
“先賒著吧?!壁w郎中說完,不慌不忙地收拾好藥箱,緩步走出院子。
屋外,雨不知何時停了,空氣很清新。暮秋的晚風,開始有了涼意……
新藥很快就煎好了。茗兒端來,吹溫了,給伊琳一口口地喂下去。
喂完藥,茗兒見伊琳困了,便為她蓋好被子,吹熄豆大的燈火,走出屋子。
黑暗中,伊琳伸手摸到胸前戴的玉佩,緊緊握著,感受到來自原主的陣陣怒意與忿恨……
……
黑夜,天下著雨,山路泥濘。
一輛馬車在雨中緩慢地行著,旁邊有三個男人穿著蓑衣,騎馬隨行。
“轟隆隆~”
緊接著一道閃電,轉(zhuǎn)眼間雨聲連成一片,天像被劃開了無數(shù)道口子,暴雨朝大地傾瀉。
“這鬼天氣!大哥,要不要停下來歇會兒?”騎馬的一個男子大聲問。
又是一道閃電。
借著這道閃電,可以看到被喚作“大哥”的那個男人,面相兇惡,右臉顴骨上還有一道刀疤。
“前邊路較開闊,就在那邊停下吧,注意不要停在樹下?!北粏咀鞔蟾绲哪腥嘶卮稹?p> “這里夠偏僻了吧,連個鬼影都沒有,可以動手了?”
“差不多了,那就動手吧!”
“哥幾個,等等?!币粋€邪淫的聲音,“東家說一定要她死,可沒說怎么死。這么美貌的小娘子,哥幾個何不……”
“嘿嘿嘿,好主意!”
“誰先上?”
“大哥先,咱們?nèi)齻€劃拳!”
“哈哈哈……”
趕車的男人將馬車停在開闊的路面,馬車猛地一頓,停了下來。車內(nèi)有個少女,頭被撞到車廂,猛地一驚,醒了過來。
三個男人跳下馬,胡亂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興高采烈地伸手劃拳。
少女感覺頭昏沉沉的,渾身無力,手腳似乎被繩索縛住了,嘴里也被塞進什么東西。
自己仍在何家的馬車上,只是不知這幫人是誰。
何家馬車內(nèi)的隱蔽處,藏有固定的鋒利刀片,外人不知。
少女忍住頭暈,將手中繩索快速在刀片上磨蹭,幾下就斷了。她迅速扯出嘴里塞的破布,割斷腳上繩索,悄悄溜下馬車,朝草叢中走去。
那幾個男人背對路邊,站成一排,似乎在更衣。
少女深吸一口氣,想運出輕功,但失敗了。她感到自己似乎被人下了藥,渾身無力。
“小娘子,哥哥們來啦……”一個男人掀開車簾,淫笑道。
“人呢?不好,那小娘子跑了!快,抓回來!”
少女一回頭,四個彪形大漢從馬車那兒,沖著她快速跑過來。
“快,抓活的,抓住了,大家一起玩!”
“嘿嘿嘿,小娘子,別跑啊,等等哥哥……”
少女使不出勁,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雜草叢中跑,雨幕抖動著,愈來愈密,少女被雨澆得睜不開眼,眼看就要被追上了。
她突然拔下頭上的金釵,用力朝身后扔去,大叫:“這金釵,值二百兩銀子,誰撿到就是誰的!”
“別聽她的,我們先追上她,再慢慢回來找釵子!”跑在最后的大哥喊。
沒人理他,跑得最快的那個男人,已經(jīng)停下腳步,俯下身,在金釵落地的草叢中找起來。
剩下三個男人,跑得更快了。
少女一把扯下頭上的步搖,朝右邊草叢中扔過去,大喊:“這步搖,至少能賣三百兩銀子,想要的就去撿!”
離得最近的那個漢子,立刻停下腳步,蹲下來,在草叢中搜索步搖。
剩下兩個男人,眼看就要抓到少女了。
少女一邊跑,一邊褪下左手的金鐲子,往左邊灌木叢用力一扔,喊道:“這金鐲子,能值五百兩,你們?nèi)羰欠胚^我,回家后,我能給你們更多!”
第三個男人停下來,在灌木叢中摸索著金鐲子。
最后一個男人仍緊緊地追趕少女,“小娘子,你就別跑了,乖乖跟著哥哥,完事了,哥保你個全尸!”
少女絕望了。
當男人的手即將夠到她衣服的那一刻,她用盡全身力氣,扔出握在手中的最后一個金鐲子,哭著喊道:“這鐲子值五百兩銀子,你們就是殺了我,東家也不會給你們每人五百兩!”
男人伸出的手猶豫了一下,少女跑到岸邊,瞅準一截斷掉的樹樁,一把抱住,腳用力一蹬岸邊的石頭,跳入溪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