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
這是一種很玄乎的說法,便如同內(nèi)家功夫里所講的氣一樣。
但是在當(dāng)下這個,真的可以練出一口氣的武俠世界里。
勢,自然也就有了它的一番門道。
而龐萬山教給王戊的,這第一種披掛打法,其實也就是一種對于勢的運用。
說它是打法,倒也沒那么準(zhǔn)確。
畢竟它的全部套路,也僅僅只是向前踏出一步罷了。
打只是附帶的東西。
不過如果說它不是打法,那就更沒有什么詞能夠用來形容它了。
畢竟它的通篇所述,也僅僅只有寥寥的一句話而已。
書講:人如岳,立自巍然不動,倒則地裂天崩。
這門打法的名字叫做橫山。
其中唯一的一招,蓄勢待發(fā),就是以全身的氣力模仿山岳坍塌之景觀。
“噼里啪啦……”
隨著大片大片的碎石土塊從空中落下。
隨著雨水再次模糊了視線。
五爪目光陰翳地,輕身退到了一處房檐上。
此時,他下方的路面已經(jīng)向后平移了三丈有余。
道路的中央,一塊巨大的石板傾斜著,混雜著泥土,就好像是一面墻壁一般,擋下了他剛才丟出的所有暗器。
而在那面“石墻”之后杵著的,則正是還保持著踩踏之勢的王戊,眼下的她依舊毫發(fā)無傷。
可與她身后的一片靜好相比,她的身前卻已然是滿目瘡痍。
這女人是瘋了嗎?
為了擋下一波暗器,至于弄出這么大的動靜嗎?
五爪想不明白。
但他不知道的是,王戊其實最怕像他這樣輕功高超又擅長暗器的對手。
因為王戊追不上這般的人,而且她的身體也沒有刀槍不入的本事。
雖然她確實可以借助龍象功的巨力,爆發(fā)出一瞬超乎尋常的速度。
但是僅憑王戊的輕身功夫,那樣的速度只會讓她自己受傷。
說到底,此間的原因還是由于龍象功終歸不是完全的內(nèi)功,也不是完全的外功。
它是以內(nèi)功的沖脈方式,結(jié)合外功的淬體之法,才得以發(fā)揮出那么一股巨力的。
但也正因如此,所以這門功法才能夠兼顧又無法兩全。
它既修不成,如潛心內(nèi)功者那般連綿不絕的氣勁。
也修不成,如潛心外功者那般橫練彪悍的體魄。
王戊強的,是她內(nèi)息的兇猛,是她經(jīng)脈的堅韌。
除此之外,她的血肉和骨骼,其實也只比普通的高手強悍那么一點而已。
在一招一式之間,也需要用內(nèi)力來保護。
然而她的內(nèi)力又不夠多,沒法在龍象功的巨力之下,護住全身上下的每一處地方。
所以她一旦用龍象功把自己給“踢”出去了,那就真是不死也得脫層皮了。
萬幸的是,這個世間還有內(nèi)氣可以用來抵消抗力。
否則王戊,可能就連像當(dāng)下這樣的“踩地板”也不敢亂踩了。
故而。
剛剛的王戊,實際上并不是不想躲開暗器。
而是因為那暗器太密,她躲不開。
同時,她也不是不想接下暗器。
而是因為那暗器鋒利,她接不下。
這怪她嗎,這不怪她,畢竟她的手頭連把像樣的兵器都沒有。
能夠?qū)⒎讲拍切┤缤┯暌话愕陌灯魅珦跸聛?,就已?jīng)很不錯了。
可五爪哪知道這些啊。
他只知道,面前這女人的力氣著實大得可怕。
而且貌似還是個暴脾氣,一動手就拆了半條街。
好家伙。
這事放在誰身上誰不怵啊!
就那雙白白嫩嫩的拳頭,要是打中了人,恐怕能把人直接打成肉泥。
我剛剛可以活下來,還真得感謝對方手下留情。
否則別說是一個鐵箍了,就算是尊鐵鼎那也得被拍成個餅吧!
暗暗地咽了口唾沫,五爪徹底放棄了與王戊近身交手的打算。
腰間的長劍,也被他背到了背上以防礙事。
雖然聽龍衛(wèi)在外執(zhí)行任務(wù),理論上只能使用聽龍衛(wèi)統(tǒng)一的武功。
但是,既然事情都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這種地步,那么五爪也懶得隱藏什么身份了。
反正他的臉都被已經(jīng)見過了,剛才也用了自己的暗器手法。
現(xiàn)在,索性就直接拿出全力,與對面的人分個你死我活吧。
如若不然,他也沒有生路。
“小姑娘,還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又師從何門何派?”
房檐上,五爪將雙手疊到身后,背朝著明月,俯視著王戊地問道。
“你問這個作甚?”
大雨里,王戊嫌棄地撕開了身下那礙手礙腳的裙擺,露出了一截奶白色的小腿。
又踢開了卡腳的鞋子,任由著僅纏著幾圈布條的腳丫,踩進了地上的泥水之中。
“如果你死了,我可以幫你通知師長過來收尸,總好過讓你曝尸荒野。”五爪繼續(xù)說道。
“那你又怎么知道,最后死的人會是我而不是你呢?!弊龊昧怂袦?zhǔn)備的王戊,隨手將頭發(fā)甩到了身后。
“哼,牙尖嘴利?!?p> 目光幽幽地冷哼了一聲,五爪放在背后的雙手也終于有了動作。
又是一陣風(fēng)過,他的身影便已經(jīng)消失在了房頂之上。
這個人的輕功居然又快了!
王戊錯愕了一瞬,她確實沒想到,對方居然還隱藏了自己的實力。
事實上,五爪只是徹底地放開了手腳,用起了自己的獨門輕功而已。
而且若是論快,他的輕功或許還沒聽龍衛(wèi)內(nèi)通用的輕功快。
他的功夫只是勝在隱蔽而已,但是拿來在這樣的一個雨夜中殺人,倒是正好。
某顆雨滴的倒影里,模糊的人影一閃而過。
隨即便有六枚飛刀并列襲來。
王戊直接單手抓起了地上的一塊路石,向著飛刀射來的方向丟去。
那塊石頭足有半個人的大小,隨著一陣悶響,巖石便擋下飛刀撞入了街道的幽深之處,卻未能砸中某個再度淡去的人形。
不過王戊的目的也算是達成了,至少她沒被飛刀命中。
內(nèi)氣雖然可以保護她,讓她避免被自己的力道反震,又或者是被石塊的棱角劃傷。
但是面對著那些,同樣附著著一層絕頂內(nèi)力的刀刃。
她也只能借用其他的東西,加之內(nèi)氣地擋開。
不然她的身上,絕對會被留下幾個窟窿。
王戊現(xiàn)在很后悔,后悔她為什么沒把自己那根竹杖給帶來。
那樣的話,她就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被動了。
罷了,先隨便撿個東西用用吧,誰讓我是丐幫弟子呢。
無奈地如此想道。
“嗬啊!”
一息之后。
連著一聲“嬌蠻”的大吼。
在五爪難以置信的目光中,王戊居然俯身,將一塊原本還斜插在泥土里的巨型石板給拔了出來。
那石板足有半丈寬,近兩丈高,立起來的時候甚至遮住了天上的月光。
“老賊!”石頭下,那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人影頓了頓,遂高聲地喝道。
“吃我一棒!”
你他娘的跟我說這是棒!?
今夜的鄱陽百姓,幾乎無人入眠,卻也不敢出門。
因為他們隱約地聽到了一聲聲的巨響。
離得近的,甚至還看到了一根小樓般高的石柱子,正在大街上揮來揮去。
是江湖人嗎。
這就是江湖人嗎?
沒人知道,也沒人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