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直樹遍體生寒,窗外的陽光明媚,只令他更加感覺陰冷。
第三節(jié)車廂的護衛(wèi)是誰,擁有何種能力,弱點是什么,直樹一概不知。
但從這明朗的環(huán)境,從一眼看到另一個自己的狀況中,他瞬間明白,這節(jié)車廂的看守,絕對屬于精神攻擊類。
回想之前,第一護衛(wèi)是鬼面蜘蛛,能力包括粘性蜘蛛絲、膠化氣體、防衛(wèi)娃娃,是純純的物理類攻擊。
第二個護衛(wèi)是稻草人川吉,物理攻擊無敵,精神屬性幾乎沒有,也屬于物理類。
現(xiàn)在,這里是第三節(jié)車廂,按道理,是時候出現(xiàn)擅長精神攻擊的護衛(wèi)了。
而且,當有人能通過“物理攻擊”無敵的川吉,來到第三節(jié)車廂時,再安排物理類護衛(wèi)已經(jīng)沒有意義。
所以,此處的守關者一定擅長精神攻擊,擅長降低敵人的San值。
真是最壞的消息,因為直樹此刻只有1點San值,和擅長降低San值的敵人硬碰硬,屬于是肉包子打狗——狗跪求多來點兒。
還有另一件事,令他深感氣憤——又沒看到深田由美。
真的見鬼了,她連續(xù)通過兩節(jié)車廂,既沒有留下絲毫痕跡,也沒有什么阻塞,簡直像平趟過去的。
能力如此強勁,當初為什么要騙直樹?
欺負老實人?
多想無益,深田能安全通過,至少說明一點,守關者的弱點大概率不難找。
站在端門處思考了半晌,直樹覺得,還是應該直接穿過車廂,看看會發(fā)生什么。
畢竟精神類的攻擊,不是站在這里不動,就能躲過去的。
拿定注意,他抬腳便往對面走去,剛走兩步,腳下突然一滑,“砰!”得聲摔倒在地。
直樹還以為中了什么圈套,嚇得一激靈,急忙雙手撐地,翻出去兩米來遠,落地后立刻敏捷得左躲右閃,與空氣斗智斗勇。
然而車廂中空空如也,連只蒼蠅也沒有,更別提什么敵人了。
他尷尬得笑了笑,默默得安慰自己,小心駛得萬年船,摔跤算什么,求生嘛,不寒磣。
低頭看了看車廂地面,直樹想確認一下,究竟是什么把自己滑到的。
一看之下,頗有些意外。
深灰塑料材質(zhì)的地板上,孤零零躺在一枚濕手印,手印的一部分破損,邊緣一圈污漬,有向外滑動的的痕跡。
看來,就是這手印將自己滑倒的。
可是,不太對勁啊……
直樹蹲下身,仔細觀察,越看那手印,越覺得奇怪。
他伸出自己的手,虛浮在濕手印之上,驀然發(fā)現(xiàn),濕手印無論寬度、長度、還是每根手指的粗細大小,都和自己的手相同。
也就是說,那是自己的手印!
是自己的濕手印把自己滑到的!
可是,這也太扯了。
他才剛進車廂,怎么會在地板上留下自己的手印呢?
難道是剛才自己摔跤時,把手印留下了?
不對,他就是踩到濕手印,才摔跤的啊。
不,不……
自己又在按照正常邏輯思考問題,可正常邏輯在這里并不成立。
畢竟,他剛剛還看到了自己的臉。
某種詭異的味道開始蔓延。
他得趕緊離開。
又往前走了幾步,來到列車中段。
突然,窗外傳來“砰”得一聲響,一抹紅色在余光中炸開。
直樹急忙扭頭,只見明亮的車窗上,竟然多出一灘血,和許多黑色的羽毛。
血痕三五條,長長短短在往下流。
好像是只烏鴉撞碎在玻璃上了。
多大力氣!
這是某種預兆嗎,是警示嗎?
如果是的話,又在警示什么?
直樹更加忐忑,不想再待下去,想接著往前走。
然而剛一轉(zhuǎn)頭,便楞在原地,走也不是,停也不是。
只見車廂最后一排,靠近過道的座椅上,多出一名男子。
他身材瘦削,穿著灰不溜秋的運動套裝,像只灰老鼠。
仰面靠在椅背上,臉上蒙著一截黑白格子圍巾,仿佛忙碌了一夜,困極了,在補充睡眠,但又討厭陽光,便把眼睛蒙了起來。
直樹仔細打量著那截圍巾,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出什么滋味。
他低頭看了看脖子,上面掛著同樣款式的半截圍巾。
第一節(jié)車廂里,還未曾背叛的深田和他,為了阻擋膠質(zhì)氣體入侵內(nèi)臟,分享了直樹的圍巾。
當時直樹還像個“卵男”似的,把大塊的圍巾給了深田,小塊的留給了自己。
此時,那半塊大圍巾正蒙在“灰老鼠”的臉上,替他遮擋陽光。
這是什么意思呢?
圍巾是深田留下的,還是灰老鼠奪來的?
如果是前者,則代表兩人關系不一般,如果是后者,則代表深田可能已經(jīng)被灰老鼠干掉了?
不,應該不是后者。
除非是變態(tài),誰會把已死之人的圍巾蒙在臉上?
那就是前者,深田和灰老鼠關系好。
這也說的通。
既然上車時,負責檢查的黑衣人能被買通,那黑川身旁的其他人,多花些錢,大概率也能買通。
灰老鼠皮跟深田是朋友的話,跟自己就是天然的敵人。
應該怎么通過?
自己偽裝成深田的朋友,也走后門?
直樹決定先試試,真不行再動手,畢竟能不起沖突最好,先禮后兵沒毛病。
“大哥睡覺呢?”
直樹套著近乎走上前,刻意提高了嗓門,但怎么聽都覺得自己的聲音別扭。
畢竟霓虹沒有管陌生人叫哥的傳統(tǒng),這波屬于是不忘初心了。
然而,他剛上前兩步,看到仰面之人的更多細節(jié)時,不由愣住。
那“灰老鼠”大哥的臉上,截巾和劉海間的額頭上,赫然有一枚血呼呼的洞,
一道深紅的血跡,從額頭流向鼻子,拐到左半張臉上,流入圍巾里,就像地表河進入地下。
他死了?
直樹有些感到驚訝,畢竟原本親切稱呼的大哥,竟然是具尸體。
是被深田殺了?
如果是的話,那半截黑白格子圍巾,也并非遮擋陽光用的,而是像尸體上的白布,用來遮擋遺容。
可奇詭的是,剛才進入車廂時,直樹細細打量了整節(jié)車廂,為什么沒看到尸體?
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這比活人還要恐怖,活人突然出現(xiàn),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尸體突然出現(xiàn),意味著什么呢?
究竟是黑川護衛(wèi)的精神攻擊,是制造出來的幻像,用以降低San值,
還是的的確確發(fā)生了意料之外的恐怖事件呢?
直樹不敢多想。